輪到李默他們測試了。

一眾人跟著制服女生，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里有種消毒水的味道，正中擺著個像是醫院里做核磁共振的機器。

兩側是桌椅，上面坐著10來個30到50歲的男男女女，胸前掛著教師牌，顯然是伊克西翁的老師。

在這些人面前還放著個平板，氣氛有種開會的嚴肅。

在李默等人進來后，這些老師目光就掃了過來。

發現李默這些人連普通義體都沒裝，神情都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恢復了淡漠。

“冉巧曼，摸摸他們的成色。”

一個黑色正裝50多歲的男老師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石英手表，皺眉說道。

“是，杜邊老師。”

帶李默幾人上來叫‘冉巧曼’的制服女生，遞過來鞋套，指了指旁邊像是核磁共振的儀器：

“這是神經元檢測儀，你們先在這里驗證虹膜身份，然后穿鞋套上去躺下。”

“哦，好的，謝謝。”一個女同學躺在檢測儀上，有些緊張的閉上眼睛。

約莫五六分鐘后。

冉巧曼看了眼電腦上出現的數據，念到：

“齊海之，18歲，肉身普通，智力普通，反應普通，鎮定普通，不予錄用。”

“……”這女同學臉色茫然，從儀器上坐起，有些沒回過神來。

房間里的老師有人擰開杯蓋喝水，有人手指在平板上點來點去，有人手指敲桌沉思，神情各異，但顯然沒有老師關注齊海之。

“好了，你可以下來了。”冉巧曼見齊海之還在儀器上發呆，蹙眉提醒道。

“哦……”齊海之下來后，訥訥道：“這4個數據正常嗎？”

冉巧曼頭也不回，像齊海之這樣的人她見多了，說道：

“普通人的水準，很多人跟你一樣，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裝戰斗義體當特工。”

“下一個，抓緊時間。”

又有幾個同學上去躺下，數據也和齊海之一樣。

大家都一樣，忐忑不安的同學眾人，反而輕松下來。

“你們搞快點。”杜邊老師瞥了石英手表催促道。

旁邊一個年近40畫著淡妝，鼻翼兩側有兩道法令紋的女老師尹琨瑜暗自搖頭，長長嘆息一聲，捏了捏眉心，露出疲態。

“尹老師，”杜邊顯然知道尹琨瑜在頭疼什么，說道：“招生有兩個月時間，這才過去不到10天，你現在擔心也沒用，我們學校每年招生1萬，有天賦的人總會出現。”

尹琨瑜愁容滿面，“你帶的是重點班，學生初始素質達到E級就夠了。我教的是特別班，要求C級。這種學生每年1萬個新生里只有不到90個，你不急我還急呢。”

伊克西翁每個年級有3個特別班，每個特別班才30個人左右。

另外兩個老師名氣比尹琨瑜大，就算有C級學生，也不會選擇加入她的班級，所以她才從早到晚蹲在招生室等著搶人。

又一個男同學上去測試。

“柯俊，17歲，鎮定F級。”

“恭喜你，一會去一樓后勤室領取學籍、特工證件、宿舍鑰匙。”

冉巧曼點點頭，對儀器上笑逐顏開的男生說道。

李默之前就聽過這些數據，只是他不怎么明白，就問道：

“請問下這4項數據代表什么？”

冉巧曼微微一笑，解釋說道：

“通俗的講，肉身就是身體的強度和力道，肉身素質達到E級，才可以裝一些外骨骼義體配件。”

“智力代表黑客破解，思維速度很快，可以高速破解對方的義體，讓義體過熱或者腦芯片短路，還能指揮人工智械。”

“反應則是你與空間和環境的即時互動，比如槍械射擊、弓箭射擊，以及近身武器、近身肉搏的動作速度，還有走鋼絲平衡感之類。”

“至于最后個鎮定，代表身體的抗擊打能力和對藥物和激素副作用的恢復能力。”

“這些素質能力要裝上義體才能體現出來。”

“而人的義體系統繁多。”

“包括額皮質。”

“視覺系統。”

“循環系統。”

“免疫系統。”

“神經系統。”

“表皮系統。”

“操作系統。”

“骨骼，手掌，胳膊，腿部。”

“各個系統有不同類型的配件，比如F級腎上腺素配件，會刺激到人的身體造成損害，需要反應到達F級才能裝配。”

“屬性不同，能裝配的義體配件也不同。”

“裝這些配件前，必須得有對應等級的操作系統，俗稱腦芯片。”

李默心中一動，問道：“也就像是CPU對吧？”

“可以這么說。”冉巧曼點點頭。

“那腦芯片能超頻嗎？”

李默想了想問道，他從博士那搞到個儲存著腦芯片超頻技術的數據芯片。

只不過這東西是賽博精神病搞出來的，從提示框來看好像還挺危險。

“超頻？腦子又不是CPU，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冉巧曼奇怪的瞥了眼李默。

邊上的杜波老師嘀笑皆非，搖頭說道：

“人體細胞160億，大腦神經元100億。”

“義體配件連著細胞，將五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以生物電或化學電的形式變成數據，傳導到連接大腦神經元的腦芯片里。”

“這些數據本身就是電流，是有溫度的，數據越大，溫度越高。”

“而腦芯片能處理的數據、能承受的溫度是有限的，這也是就算科技發展到如今，人腦的開發依舊無法突破10%的原因。”

說道這里，杜邊沉吟了下，他在學校就是教腦神經課程的，想了想道：

“如果真有超頻，人腦開發就會超過10%，就會……”

“就會怎樣？”李默有種不好的預感。

本來杜邊趕著下班覺得不難煩，說到感興趣的話題，也就忘了這茬，摸了摸下巴道：

“世界是微觀與宏觀的，空間是三維與四維的。”

“腦芯片超頻，會逼迫義體配件突破極限，強行運作。就拿視覺系統的電子義眼來說……”

“電子義眼也就是我們看到的世界，本來是宏觀的，最多也只能看清螞蟻什么的。”

“而超頻后，我們能看見只有顯微鏡才能看見的微觀世界。”

“你能想象自己眼中的世界，被顯微鏡放大無數倍，畫面里全是數以億億記蠕動的細菌和微觀生物嗎？”

“不，可能比這還夸張，隨著超頻程度的加深，人腦的開發如果達到了70%？90%？”

“或許看到的就不是三維世界了，而是多了個時間軸的四維世界。這也是一些科幻電影里，那些人腦開發到100%的超人，可以預見未來的原因。”

“當然，這在現實里是不可能的。”

“如果超頻，義肢產生的高溫生物電，會將身體細胞電焦，最后傳導到腦芯片里，會將100億大腦神經元直接燒成漿糊，只有一個結果……”

“人不癲既死。”

“……”

李默心驚肉跳，一陣無言。

胸口從博士那得來的記載超頻技術數據芯片邊上，飄著提示框——

『散著淡香的沉香木掛墜，儲存著腦芯片超頻技術的數據芯片』

『自從成了賽博精神病，膽子比腦子大了十圈』

『大腦在顫抖，義肢在冒煙』

一個又一個學生去躺上測試儀。

“霍弘厚，智力F級。”

“東郭，鎮定F級。”

“胡妙春，反應F級。”

在四五個同學被鑒定為普通后，后面跟上去測試10來個同學，竟然一個個都是F級。

這讓房間里原本漫不經心的10來個老師們都詫異起來，交頭接耳，各自議論。

“還可以，普通班的錄用條件是達到F級素質。”

“怎么突然這么多F級？”一眾老師面面相覷。

“虞亞，18歲，反應E，肉身F……”

“虞亞同學，重點班的錄用條件是一項屬性達到E級，祝賀你。”

虞亞強壓下內心的狂喜，忍不住問道，“我怎么是兩個屬性？”

冉巧曼微微一笑，“這說明你天賦不錯，如果能挺住訓練，這兩項素質還能繼續提高。而且你的義體配件類型選擇面也多一些。”

“啊？還能繼續提高？”虞亞又驚又喜。

“當然，只不過很難。”

“人在16-20歲左右，100億大腦神經元發育完全，之后隨著年齡增長而逐漸減少。”

“如果裝上戰斗義體，產生的生物電會淬煉人身體細胞以及大腦神經元的，是有提高的可能的。只不過這個過程很漫長且艱難，要看個人潛力和苦訓。”

“哦……”

“虞亞，這可是重點班耶，你運氣也太好了吧。”

“恭喜恭喜，你以后在重點班，可別忘了我們這些普通班的老同學哦。”

虞亞在班級里人緣相當不錯，這里又是特工學院，能進入重點班，以后前途無量。

同學們看虞亞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紛紛前來道賀。

相對之下，齊海之那幾個沒被伊克西翁錄用的同學身邊則清冷不少。

“到了我，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讓我康康我有多牛逼。”楊翼雙手合十，躺上儀器。

“楊翼，18歲，肉身E級。”

“……鎮定E級。”

噗。

“雙E？！”杜邊一口茶水嗆了出來，這小子一副猥瑣樣，竟然這么有天賦。

杜邊連西裝上的水漬都來不及擦，趕忙確認平板上的數據。

其余老師也是如此。

一直在錄入數據的冉巧曼停下了動作，懷疑她是不是看錯人了，“雙E？”

“雙E很厲害嗎？”楊翼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算厲害吧，在1萬新生里，天賦可以排前300。”

“那美女學姐你當時是啥數據？”楊翼問道。

“你以后會知道的。”冉巧曼笑了笑。

“靠，我也要試試，楊翼這個二貨怎么可能比我還牛。”何池平碎碎念的躺上儀器。

數分鐘后，測試結果出來。

“何池平，18歲，智力E級，鎮定E級……”

“什么？”

“又一個雙E？”

幾個老師都坐不住了，他們是重點班的老師，招收條件是一項屬性到E，雙E的話楊翼和何池平也算班級里排前10的天賦。

“李思思，16歲，智力E，反應……反應C。”

“靠。”

“臥槽。”

“李默你妹啊。”

爆出的C級，在同學和老師之間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說之前虞亞、楊翼、何池平三人的E級讓人眼紅的話，李思思的C級直接讓人大跌眼鏡。

“C級……真的是C級？”

尹琨瑜上前拉住李思思的雙手，眼中異彩連連。

這女孩只有16歲，眼睛靈動，古靈精怪，含苞待放的身子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反應達到C級，顯然是傳承她弓箭一脈的最佳人選。

“李思思，你叫李思思對吧，你可以叫我尹琨瑜老師，你愿意加入我的特別班嗎？”尹琨瑜急切的說道。

李思思手被抓得生疼，而且尹琨瑜急切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下意識轉頭望向李默，“哥……”

李默有些吃驚，這迷糊蛋反應會是C級？怎么看都不像啊。而且還是兩項屬性，一個C，一個E。

這時候李默忽的發現。

活下來的19個學生里。

只有齊海之四五人沒被錄用，其余學生全都通過。

而妹妹李思思，還有楊翼、何池平兩個二貨，天賦竟然也這么高，這顯然不尋常。

火把。

李默心中一震，肯定是黑霧里的那個火把。

文字框提示，火把上燃燒的是魔物的尸油，可以讓人提神醒腦。

當時李默猜測火把燃燒時產生的香味，是為了讓被審訊的人無法在折磨中暈過去。

難道這香味還能改變神經元素質？

李默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因為當時他舉著火把，李思思、王玉凝、楊翼、何池平是離他最近的，聞到的香味也最明顯，天賦也是同學里最好的。

只是這些人不知道提示框信息，所以不知道是火把香味改善了素質的原因。

“他是你哥哥？”

“嗯。”

李默微微一笑，李思思天賦這么好，他當然很開心，“思思，恭喜你了。”

尹琨瑜看向李默，沒想到兩人是兄妹，就是不知道李默天賦怎么樣。

李默是最后個測試的人，躺上儀器，心里有些緊張，不知道他天賦怎么樣。

儀器里響起嗡嗡的機械運作聲。

一種像是輕微電流的能量，從腳指頭往上緩緩掃描過腦袋。

測試應該完成了，可他卻沒有聽到冉巧曼說結果。

李默從儀器上起身，發現冉巧曼和房間里10余個老師都默默看了過來。

“怎么了？”李默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