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所在正于兩海交界，那里是天地污濁匯集之所，海水較于別處也更顯幽深。

因是分身行來，顧清也沒什么好顧及的，等傳音敖明敖心兩位太子便縱入了水中。

他是外人，有龍子龍孫引薦才顯尊重。

“仙長！父親一切可好？”

剛一見面兩位太子就急忙忙問起敖廣安危，顧清心中好笑，也就是他心胸豁達，否則定要責怪二人疑心太重，不信天神。

“一切自有定數，爾等靜等佳音便可。”

“呃，那之前的天詔……”

“二弟不可無禮！”

過了一開始的急切，旁邊的敖明終于反應過來，不由攔住熬心趕忙請罪。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們作為小輩怎能質問仙長？

顧清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態度相當隨和。

“不妨事，你們也是關心則亂，今后記得別在外人面前失禮就好。”

“仙長慈悲，小子們一定謹記！”

二人復又一喜，仙長這是拿他們當自己人啊！

知道顧清是來找祖龍的，拜見后二人不敢多寒暄，直接引著顧清縱入深海。

此地的風景自比不了四海的水晶宮，因海眼常有動亂，甭管什么建筑都會被亂流沖成碎片，故祖龍不再讓小輩們白費力氣，只維持整潔便好。

隨著海水愈深，四處游蕩的魚蝦也漸漸隱沒，至于深海中龐大的水族更是一個也無。

不論是海眼的污濁還是祖龍的威壓，都是它們無法承受的。

“道友終至，吾可是等了好久啊……”

一聲厚重緩緩傳來，顧清能感受到祖龍在盡力壓制自己的聲勢，但其仍震蕩起了大量塵埃。

見狀兩旁協同鎮壓的龍族立即用法寶掃清污濁，保證水域清潔。

“前輩可是折煞小神了。”

顧清鄭重一禮，不論是境界還是修行，祖龍都是值得尊敬的前輩。

至于三族之孽、天地凋零，那多是量劫牽引下的結果，更有魔祖羅睺從中蠱惑，很難歸咎于是某個人的錯。

“道友果然不同于凡，以往那些仙家可是恨透了我。”

祖龍自嘲一笑，可伴隨著的卻是巨大的轟鳴，那是海眼中川流不息的罪孽。

“去將龍珠取來罷，貴客至此怎能動蕩不平？”

“可是……”

“沒什么可是，去！”

旁邊的龍族大羅被噎了一聲，只能將祖龍的本命法寶取來，鎮壓在海眼之旁。

果然，未等神光生發四周便徹底安穩下去，連祖龍的聲音都變得清晰了。

“唉，讓道友見笑了，這么多年過去吾實在有心無力。”

洪荒污濁時時堆積，可海眼只這么一處，祖龍就是再強也難以招架了。

“前輩功德無量，晚輩敬佩。”

顧清心中震撼，原來龍族還有大羅留存，祖龍也并不孤傲。

只是看這架勢海眼似乎并不為龍族禍患，其乃是洪荒運轉的必然之果。

難道龍族和鳳族其實是被道祖算計了？

顧清不由膽寒，三族爭斗的始作俑者真是羅睺嗎？那為什么最終結果都是在助道祖成圣合道，乃至掌控洪荒？

“道友似是猜出了什么。”

祖龍的聲音讓顧清回了神，待抬眼去望，才見一尊五色神龍盤踞在黑石之上，用肉身去鎮壓洞中污濁。

“前輩……”

他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覺可怖，他不想在這里引來道祖的窺探。

“呵呵，無妨，那家伙雖有無邊法力，但在海眼前卻是聾子瞎子。”

祖龍有恃無恐，甚至有些放肆。

聞言顧清神思微動。

或許是道祖欠了三族太大的因果，以至道不達意，形不成形，無法探查這三界污濁匯集之所，乃至祖龍此身。

“呵呵，不錯。”

見他冷靜下來，祖龍不由一笑。

“你很聰明，也有魄力，只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對抗他的品質。”

祖龍艱難的掃了下鬃尾，將龍珠映到了眼前。

“天道之下眾生如囚，即便無命亦可被賦予未來，想要沖破這枷鎖，就需找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阻止他的計劃。”

“想要的東西？”

鴻鈞合道后還需要什么？或者說這洪荒還能給他什么？

顧清覺得這個答案怕是鴻鈞自己都不知道，可祖龍不會無的放矢，也沒必要蠱惑自己與天道為敵，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如今這三界除了吾族與鳳族，怕就只有你站在了天道的對立面。”

他之前還難以確定，但自顧清站在了龍珠前，所有疑惑便都解開了。

“你不必心有疑慮，我說這么多無外乎是想脫離海眼，在臨死前去混沌中追尋一番道理。”

看著照映出上古三族的寶珠，顧清并沒有懷疑祖龍的辯解。

其生于六圣之前，所知所想本就不同于洪荒仙圣，或許他已探明了道祖真正的意圖，從而有了反天的心思。

而這種想法又與顧清現在的心境不謀而合。

前番渡劫道祖已然有了滅殺之意，雖然不知其為何針對自己，但這把懸在頭頂的劍實在讓人難安。

見顧清意動，一直“蠱惑”的祖龍倒是勸他等待，不要心急。

“如今為了子嗣吾只能在這海眼蹉跎，想必元鳳也是一樣的，在你成為真正的大羅前莫要表露行跡。”

祖龍此話是在告誡他龍鳳二族已沒了對抗天道的能力，而真正的大羅必然是那混元道果，與洪荒圣人完全不同。

只有到了此等境界，他才有了對抗道祖的可能。

如此本為解決四海而來的顧清莫名其妙的知曉了三界之禍，連帶著西方二圣似乎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想起后土娘娘贈他的精血，顧清覺得現在拿不拿出來已經沒什么必要了。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省的了。”

略拱了拱手，有了共同敵人后顧清少了幾分客套，多了一絲尊敬。

“小神此來之意想必您已知曉，龍族入天乃是天地大勢，為了之后的大業，還望您能號令四海，以明正統。”

“嗯，這個不難，只是吾消沉日久，這些子嗣怕是會陽奉陰違。”

祖龍知道自己還有幾分威懾，對于永世困守在海眼的老祖來說，還是眼前的利益比較重要啊！

“前輩不必擔心，三界耳目眾多，西方不會自己沒臉。”

“如此就好。”

祖龍點點頭，遂吩咐一旁的龍族大羅傳令四海，共尊天庭為三界正統，愿入朝為官。

他沒有勒令四海必須入天，一則小輩若違逆不尊，今后很可能要被天庭治罪，二來圣人手段難以預料，若把話說死恐會惹二圣殺人。

所幸顧清也不多求，有個表態就足夠了。

“道友回去后還需小心行事，萬不能提及今日所言，至于那人所需，吾當年或有猜測，可能與盤古有關。”

盤古？

顧清心中一動，若要提及盤古，除了開天之外也就是十二位祖巫了。

如今祖巫徹底消沉，道祖也沒有提攜的心思，那就只剩下開天之事。

難道說鴻鈞合道時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這兒顧清又搖了搖頭，他還是先謀求眼下罷，如今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