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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話:折線

書接上文......

等他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我約他在市中心一家高檔餐廳吃飯。

我先到的地方,于是我便坐在那里等,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鐘他才來。他來時,還特意換了身高檔的白西裝,看來是有備而來。不過眼尖的我還是看出,這身西裝尺碼與他本人不符,看來他應該是借了上司的西裝來赴約。雖然看著別扭,但總體上我還是很滿意的。我不得不夸他真的是有心了。

菜單拿上來時,他伸手接過,看到上面的菜品和標價之后,他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慘白。我熟悉這家店,對這家店的菜品及價格都爛熟于心。這里的一杯純凈水是60通幣,最便宜的菜品是40通幣,常混跡基層的他,見了這樣昂貴的菜品,自然得吃驚一陣子。他向我投來驚慌的眼神,似乎是在向我求救。我從容一伸手,從他手中拿過菜單,隨口要了三個菜,再點了兩瓶果汁。

點完我要吃的菜后,我問他:

“不要拘謹,這頓我請哦。”

他畏手畏腳地半天不說話,他在用眼神給我暗示,但我沒看出這暗示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瞎猜了一陣子,隨口給他點了份神料牛排加一份全料八方尊(一種披薩餅的名字)。等服務員下去,他小聲地問我那些菜有多少錢,我淡然一笑,告訴他這些菜總共才1012.5通幣。他吃驚地望著我,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也許對于他這樣的基層公司員工來說,這些錢已經是難以想象的數字了。但對于我來說,這些其實不貴,偶爾一周來一次我都可以承擔得起。

“涅小姐!這......這也太貴了吧。”

他一臉驚訝地說。我淡定地眨了眨眼,說:

“不必驚訝,魏春冀。平價而已,不必驚訝。”

他對我豎起大拇指,夸贊道:

“不愧是高端區域,盡享奢華啊。”

我沖他笑了笑,并非是嘲笑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而是因他身上莫名的可愛而莫名想笑。他在我眼里逐漸樹立起可愛的形象來。

等菜都上桌了,我拿起刀叉就準備開吃,而他先是用手機拍了張照留作紀念,然后拿起刀叉開始研究怎么去吃。我吃了幾口,見他還在那里研究,我就問他怎么回事,他告訴我這樣的飯菜得用高貴的方法去吃。他的話逗笑了我,我又告訴他正常怎么吃就怎么去吃。他有些不太敢,但見我都那樣吃了,也就沒那么多顧及了。等我們都吃飽了,我就去柜臺那邊結賬。

結賬時,他刻意去要了個披薩盒,然后將三塊吃剩的披薩打包帶走了。他這么做令我感到有些難堪,哪有在高檔餐廳打包餐品的?不過轉念一想,我就能理解他了。畢竟我和他出身不同,他的節儉也是合理。

當我們兩個離開餐館時,他刻意對我感謝了一番。我能看出這頓飯他吃得很高興。不知不覺,他的高興感染到了我,我也有些莫名的開心。在我們分開之前,他又問出曾問過我的那個問題。

“涅小姐,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他的小心思被我識破。見我高興就想“趁虛而入”?莫不是太過稚嫩了些罷。高傲的我豈會同意?不過高傲歸高傲,交朋友歸交朋友,一碼事是一碼事。我認為結識他這樣的朋友也是件好事,所以就心里默許了,但口頭上卻沒有明說。

“我考慮考慮。”

聽到這樣的答復,他有些失望,但臉上的笑容依舊。那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歡,想必是心中開了朵向陽花,正索求著陽光。我不免開始猜測,也許他將是我未來的一種選擇?我見他高興的樣子,抿嘴笑笑,告訴他:

“我期待你的成長與進步,魏春冀。”

他聽我這回答,頓時來了斗志。壓不住的激動,藏不住的期許,我猜他已下定決心,準備起航去遠方的尖端。我期待他的成長,愿我的直覺永遠在欺騙我。我能隱隱感覺到,這個男人有拿下我的決心。他唯獨缺乏力量與臺階。

我那時天真的以為他打包是為了節約食物。然而事實是,他打包都是為了一位跟他關系好的流浪老頭。據說,那位老爺爺曾給他提出過很多寶貴的意見,使他擁有敢于去追求我的勇氣。倘若那個老爺爺還活著,我肯定得挑個良辰之日拜訪他老人家。若不是因為他,魏春冀和我最后還走不到一起呢。

后來的一段時間,在偶爾會有的短暫的小休假里,我能清閑個一晚上。這種時候,我一定會去陽光三號公園走一走,去一睹那道永不缺席的風景,然后聽上個幾分鐘的小曲,再帶著好心情繼續散步。他就像是吟游詩人一樣,每次我來都可以在那里見到他的身影。每當看到他的時候,我總會感覺到莫名的開心。當我聽到他彈奏的一首首小曲時,那一天的壓力仿佛煙消云散,只剩下一陣清風與一輪明月。他的音樂具有魔法,我猜他本人也是一位“魔法師”。

一走一過,我難免和他聊上幾句。大兵哥在身旁的時候,我會克制一下,少說幾句話。而當大兵哥不在的時候,我會刻意跟他多聊幾句。

在和他聊天之中,我發現他這人有一點很有趣。當我們兩人陷入尬聊,或是沒話題可聊時,他總會卸下他無趣的外皮,突然變得幽默。接下來,他會盡他所能地去挖掘話題,或者制造話題。這種精神我很看重,沒話題時找話題,總能帶來一些共同語言。我對此印象深刻。

慢慢地,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情緒的輸出口。我愛上了向他傾訴煩惱憂愁的感覺。每當我向他傾訴,他都會豎起耳朵來、用心去感受我的一字一句,幫我分析、幫我分擔;就像一位傾聽者一樣,無私地傾聽著我的一字一句,還會向我提出意見,安慰我幾句。當我沉浸在這樣美妙的體驗中時,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是孤獨的,我看似朋友眾多,但其實根本沒有同路的搭檔。我看似完美的一生中始終缺少一塊特殊的碎片,我想,他正在將那一塊遞交給我。

不過,貌似只有我向他的單方面傾訴。他從不向我傾訴,要說也只是簡單調侃幾句,似乎他的生活完全保密。但實則不然,他只是嫌自己的生活太無趣、太窩囊、太沒有亮點,所以才不肯向我訴說,怕拉低我對他的好感。我不算太了解男人,但我清楚,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愿在女人面前說自己到底有多苦,男人大多都秉持著一份倔強,一份孤勇者的倔強。

大兵哥對他的看法一直很不好。

大兵哥固執地認為他就是一個圖錢圖色的不軌之人。無論我怎樣解釋,大兵哥就是不愿認同他,似乎他在大兵哥眼里永遠是抬不起頭的那類人。可我不同于大兵哥,我是相信著他的。我還期待他能翻越阻隔,成為都市強者圈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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