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恩從床底下爬起來，拿出壓在枕頭下的錢包。

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

走廊上空無一人。

他沿著地上滴落的血跡，找到了停尸間。

先抬頭掃視一圈。

果然。

這種老舊醫院最喜歡偷工減料，停尸間居然沒有安裝監控！

此時解剖臺上空空如也，解剖臺下卻躺了一具尸體，脖子側面血肉模糊，顯然是被那個焦尸吸血鬼咬死的。

不過狄恩知道，這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過一兩天，他就會復活。

可那時候，他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吸血鬼了。

狄恩從解剖臺上的托盤里拿起鑷子，夾了一顆棉球，在尸體脖子上的傷口處蘸滿鮮血，再放入試管里。

正要離去，又見托盤里放著一把帶血的手術刀。

狄恩心頭一動，感覺它應該解剖過那個焦尸吸血鬼，刀上粘的就是焦尸吸血鬼的血，便將手術刀也裝進試管，最后扣上試管塞。

病號服褲子沒有口袋，上衣口袋又太淺，藏不住東西。

所以他只能將試管塞進袖筒里，并用手捏住袖口，防止掉落。

當他走出停尸間時，走廊轉角后的槍聲還未停息。

今晚這一鬧，醫院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狄恩從走廊另一頭下樓，繞了一大圈，從大樓的前門出來。

大樓后門打得熱火朝天，前門的街道上依然人來車往，絲毫不受影響，行人們對大樓后面傳來的槍聲置若罔聞。

這座城市就像一座大舞臺。

超級英雄和超級罪犯時不時就會粉墨登場，演出驚心動魄的劇目。

作為背景板的普通人，如果沒有一顆大心臟，那日子可過不下去。

狄恩攔住一輛出租車。

“去英格拉姆街。”

二十分鐘后。

狄恩在英格拉姆街下車，來到街角的一家診所。

“給我400毫升的0型血1袋，5毫升真空采血管10個，100毫升注射器3個。”

“265$。”

血這么貴嗎？！！

狄恩嘴角抽搐，掏出信用卡付了賬，然后提著東西來到一棟老舊樓房下。

英格拉姆街56號。

這就是原身現在的住所。

一間單身公寓，老舊又狹小，而且位于五樓，上下樓八十多級臺階對心臟病患者極不友好。

即使如此，每月租金也要500$。

進屋開燈。

狄恩靠在沙發上喘息了幾分鐘，才恢復平靜。

他找來一個干凈的玻璃杯。

將試管里染血的棉球和手術刀都放入杯中，又從血袋中擠了大約100毫升血液進去，用手術刀輕輕攪拌。

等了片刻。

狄恩拿注射器吸取玻璃杯中的血液，一一注滿10個真空采血管，而后找來一塊黑布，將10個采血管包起來，放入密閉的盒子里。

做完這些，狄恩又將目光投向玻璃杯。

此時杯中還剩大約40毫升血液，在燈光下閃爍著殷紅的光澤，像紅酒一樣誘人。

狄恩在沙發上盤膝坐好，雙手拿起杯子，貼在額頭處。

閉上眼睛，調勻呼吸。

坐忘，禪定。

對蜀山世界的正道修行者來說，這都是基本功。

狄恩當初穿越到蜀山世界，憑借“變數”的身份拜入峨嵋派后，修行的第一關，就是靜定功夫，之后哪怕修成金丹，位列散仙，也從沒落下過靜定修行。

所以不到一分鐘。

他就找到感覺，漸入佳境。

精神一片空靈。

忽然間。

世界變得寂靜。

樓下車輛的轟鳴聲、窗外的風聲，全都瞬間遠去，消失不見。

當寂靜到了極點。

他又聽到了聲音。

首先是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血脈流動的聲音，然后是墻壁管道中老鼠移動的聲音、窗戶木條中的蟲蛀聲……

就在這時。

他接觸到一股陰冷的氣息。

這氣息離他很近，正緊緊貼在他的眉心！

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這股氣息上時，“看見”了它的真面目。

這是一小團暗紅色的煙霧。

煙霧并不濃郁，反而很稀薄，在玻璃杯中輕輕飄蕩。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窺探，暗紅色的煙霧忽然翻滾起來。

“哇……”

煙霧中猛地沖出一只暗紅蝙蝠，發出恐怖的嘶吼。

狄恩渾身一震，驀然驚醒。

啪！

手中玻璃杯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血液濺的到處都是。

狄恩卻不驚反喜。

果然。

吸血鬼的血液和唾液里，蘊含著他們超凡力量的種子。

魯迅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起整個地球。

狄恩也敢說：給我一顆種子，我能種出一個世界——一個獨屬于自己的超凡世界！

懷著這樣偉大的理想。

狄恩洗洗睡了。

◎

第二天。

在太陽升起的剎那。

狄恩準時醒來。

溫暖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在地板上。

嗞嗞……

地板上已經干涸發黑的血跡頓時冒起白煙，燃燒成灰燼。

狄恩拉上窗簾，擋住陽光。

從盒子里取出一個采血管，緩緩伸到窗簾間的空隙處。

嗞……

同樣的一幕再次呈現。

當采血管暴露在陽光下的瞬間，里面的血液就燃燒起來，化作黑灰。

狄恩這才放心，又取出一個采血管用黑膠帶纏繞起來，貼身保存。

“希望不會用到你……”

狄恩低聲呢喃。

這是一個保險。

如果心臟病突然發作，他就會將采血管里的血液飲下，通過變成吸血鬼的方式來保住小命，哪怕從此懼怕白銀、大蒜和陽光，也比憋屈病死強。

何況這些弱點，也不是不能解決。

當然。

除非萬不得已，狄恩也不想變成吸血鬼。

他找來行李箱，將幾件衣服和存有八個采血管的盒子裝進去，便拉著行李箱下了樓。

路過街頭的面包店時，買了一個牛肉漢堡和一盒熱牛奶，邊走邊吃來到地鐵站。

半小時后。

當狄恩從地鐵站出來時，已經置身于曼哈頓唐人街。

“德盛堂。”

狄恩走進這家看起來頗為正規的中藥店。

“你好，有什么幫你的嗎？”

柜臺前，兩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正在聊天，其中一個華裔老頭用英語朝狄恩招呼道。

狄恩反問：“會說漢語嗎？”

華裔老頭聞言一愣，點了點頭，用帶點粵語口音的普通話說道：“你好啊靚仔，想買點什么中藥，有藥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