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身剛混街面兒的時候也去過鴿子市練攤兒,不過都是在德勝門那邊。
開始的時候,李建設帶著他們幾個,做些小買賣。后來接觸到佛爺之后,買賣就不怎么做了。
至于東直門鴿子市,前身來得很少,記憶中就只有一次,還是過來打架的。
馬海濤到這兒的時候,剛好是人最多的時候。
但整條街并不顯得嘈雜和吵鬧,每個人都低聲低氣的交談,就連走路的腳步聲都盡量輕慢些。
道路兩邊蹲坐著一個個攤主,攤位都是扯了一塊布,上面放著數量不等的貨物,有的多些,有的少些。
像賣老物件的東西就比較少,攤位上甚至只放著一樣東西,或碗或是銅錢或是字畫,不一而足。
并且這些賣老物件的攤主也是最安靜的,從不吆喝拉客,有人上來問價也是搭把手,成就成,不成就算。
而那些賣糧食米面的,則是在攤位上放些樣品,如果有想買的,就會由專人帶到后面巷子的庫房,或者板車上取貨。
至于票販子…新興的產物總是會進來些新鮮血液,而這些新人就沒那么講究規矩了。
“爺們兒,要票嗎?”
馬海濤逛了沒多久,就有人靠了上來搭話,臉上蒙著圍巾,聽聲音年齡不大。
“怎么賣?”
“全國糧票兩塊五,粗糧票一塊二,細糧票一塊八,肉票兩塊五,都是一斤的。”
馬海濤搖了搖頭,這個價格可不便宜啊,“我趟會兒再說。”
“那您先忙著,有需要可以到這邊找我。”那人聞言,也沒多糾纏,之所以會有票販子存在,就是市場足夠大,買的人足夠多,因此他并不愁賣不出去。
“嗯。”
馬海濤又朝里面趟了會兒,期間也有其他的票販子上前搭話,但價格都大差不差。
今年的情況比前兩年好過些,但是城內還有不少人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
像軋鋼廠里的職工,大都是月初發餉日一過先補細糧,等到月末之后,就得拿細糧換粗糧,或者將細糧票賣給票販子,換點粗糧票對付著過。
如果是家里人丁多的,那更要精打細算。
就像三大爺家里一樣,對每一項開支都要仔細著來。同時還會備一個記賬本,先除去固定的開支,如水電等費用,余下的分攤到每一天的開支上,都是一分錢一分錢的記著。
“嗯?”
馬海濤剛逛到這條街中段,就見一個較大的攤位,和之前那些練攤兒低調謹慎不同。
這攤位上一人賣貨,另有三人守著,后面臨近的巷子還有兩人張望。
不僅如此,往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在這攤位停留,接著到后面的巷子里買點東西。
馬海濤湊上去瞧了瞧,見是賣糧食的,大米白面黃豆之類,旁邊還有一些山貨,像榛蘑、松子,核桃等。
最里面則是一些藥材,很多他都不認識,但其中有一樣,瞧著咋那么像人參呢?
“來點啥?”
馬海濤掃了他一眼,這賣貨的遮住口鼻,四十歲上下,眼角有塊疤痕,眼神中透著精明,并不像賣貨的時候,表現得那么和善!
“這山貨吧?怎么賣?”
“這些山貨都是三塊錢一斤,不還價。”
馬海濤點點頭,接著不動聲色的抓了把大米瞧了瞧,“這米看著真夠透亮的,不像咱們這兒的‘伏地糧’。”
所謂的“伏地糧”就是四九城周邊的糧食,也是市面上最常見的。
而四九城的大米除了“伏地糧”外,還有些是從南方調來的。北方來得也有,不過多是玉米大豆之類。
“不常來東內吧?咱在這里都已經賣了近一年的貨了。直說了吧,這些東西都是北邊來的好貨,您趟遍整個鴿子市絕找不到第二家。”
看著他自吹自擂,馬海濤微微頷首道:“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就是價格?”
“如果有票,大米和白面都是一斤三毛二,沒票的話額外加一塊六。”
馬海濤頓了下,他瞅了眼系統商城,大米和白面都是兩毛,而且質量比這些還要好。
“這價格…可真便宜啊。”
“一看您就是識貨的,就我這些東西的品質以及稀罕程度,值這個價!”
“那成,我要點細糧山貨。”
“得嘞您吶,后面請!”
馬海濤跟著旁邊的一人往后面巷子走去,突然開口問道:“那個我錢不夠,可以用小黃魚交易嗎?”
“小黃魚?稍等!”
那人眼神閃過一絲亮光,然后回轉身向著攤主走去,俯身湊近說了些什么。
緊接著,那攤主向其他客人告饒,走了過來,“爺們,你是要用小黃魚交易?”
馬海濤點點頭,“身上現錢不多,想多買點兒。”
“當然沒問題,請跟我來。”
攤主伸手比劃了個請的手勢,當先帶路,一直到巷子里,才開口道:“像這樣的黃白之物,手下人不能經手,你別見怪。”
馬海濤點了點頭,他是故意提出用黃魚交易的。
像這些鴿子市的大賣主,手頭上經手的錢非常多,但他們那些錢大都見不得光。
讓他們去買三轉一響都得隔半年一年買一件,買得多了快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點了。
但是大小黃魚就不同了,這年代大家都藏一手,到銀行錢莊換成現錢,那就可以隨意花銷了。
別人問起,就回一句子孫不孝,愧對祖宗,花了家底了之類的搪塞過去。
所以他提出用黃魚交易,只是想試探一下,順便摸摸這里的底細。
馬海濤跟在他身后,眼角觀察著巷子里外,除了巷子口的兩個人外,巷子里面還有兩個人,負責接引客人,迎來送往的服務還挺到位。
“貨在哪兒?”
“就在后面不遠,近來上面查得嚴,我們也不敢放肆。”
“嗯。”
馬海濤跟著他進了一處院子,就見庭院中整整齊齊擺放著十幾個麻布袋子,有兩人在后面負責稱重,還有幾名客人在旁等候。
不過大家都甚少說話,開口閉口都是些斤兩數,錢數之類的。
“貨在這兒了,你先看需要多少,咱們再談。”
馬海濤上前看了看,和外面擺放的樣品一致,沉思片刻后,湊近低聲說道:“核桃10斤,松子10斤,大米20斤,白面20斤。”
攤主聞言眼角滿是笑意,說道:“這量可不少,沒票吧?”
“確實沒有。”
“那咱們里面說,”攤主隨手招呼了聲:“小二,在外面守著。”
“好的,虎爺。”
虎爺?
在街面兒能上得了臺面的大腕兒才能稱爺,小嘍啰打手只能是哥來弟去。
馬海濤不緊不慢的跟著進了堂屋,雙手自然下垂,眼耳警覺起來。
而腰間的槍套更是被他隔著衣服收進系統空間里,確保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能掏出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