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洄又出現在了靖安司門前,這一次可不是揉個雪球吃仙桃,而是脫下褲子直接在大街上蹲下了。好在一輛路過的馬車來的及時,嚇得楊洄拉起褲子就閃躲,半個白屁股還露在了外面。
張不良就坐在靖安司門口的石階上觀察著楊洄,腦子里忽然理起了一些思路。
楊五是武孽的人,他潛伏在公主府行事,楊洄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咸直公主死于四個與右相有關的殺手,幻女去胡姬樓殺楊洄,大概是想嫁禍楊洄好掩蓋這些殺手,那是不是說明楊洄一定與武孽無關?還是說,楊五潛伏在公主府本就是楊洄安排,公主一死武孽生怕楊洄守不住口,所以也趁早滅口?
李泌曾說過,楊洄早年跟著武惠妃沒少在長安干壞事,他與武孽毫無瓜葛誰信?
如今的楊洄瘋瘋傻傻,跟死了毫無區別,那日要是早一步趕到胡姬樓,或許就能看押楊洄問出線索了。
“等等!”
張不良念及于此忽然想到一點,既然楊洄是遭了幻女的毒手變瘋變傻,那大神晴麻呂有沒有本事將他治好?
他趕緊讓旅賁軍備上馬車,決心帶著楊洄去一樣鴻臚客館。
當大神晴麻呂見到楊洄時,他欣然答應愿意一試,不過為了防止楊洄不配合,他讓旅賁軍將楊洄綁在了椅子上,隨后獨留晴麻呂和楊洄在房間內。
院子里晁珩又在忙活他的發明創作,這里不僅有鍋爐和煉丹爐,竟然連窯爐都有!他正蹲在窯爐前察看火候,臉被驢火映的通紅,張不良也蹲在他旁邊,投其所好道:“晁署令,我想燒個大瓷器,不知你可否在行?”
這晁珩一聽前半句,覺得大瓷器無非是大缸或者花瓶,這等大物反而更易燒制,所以臉上瞬間掛出了不屑,可一聽后半句問他可否在行,晁珩哪容得外行人挑釁,頓時轉頭挑眉望來。
“改日我把圖紙給你帶來,那東西叫抽水馬桶。”張不良微微一笑。
晁珩什么樣的馬桶沒見過,可何謂抽水馬桶?如何抽水?晁珩頓時來了興趣,急道:“張都尉,圖紙現在何處?我親自去取!”
“在我修行坊家中。”張不良如實相告,沒想到這晁珩這么急。“若晁署令想一睹為快,大可差學徒現在就去我家中取來。”
晁珩完全不客氣,直接喚來一個學徒,用倭國語嘰里咕嚕一通,隨后扭頭問向張不良:“張都尉家中可有人?住址具體在哪?”
張不良看了眼院中的日晷,答道:“你讓他去修行坊北坊門,門樓里找一個叫姚汝能的不良帥,他自會帶路。”
今日是姚汝能巡街的日子,這個時辰最喜歡坐在門樓里寫他的小說。
學徒用生硬的漢話復念了一遍姚汝能的名字,這就被晁珩催出了門,兩人繼續看著窯爐,張不良閑聊道:“聽說昨日對決是咱們大唐贏了,因為李司丞回來太晚,具體經過我都不得知,不如晁署令說與我聽聽。”
晁珩與張不良也日漸數落,本不喜歡廢話的他回述起昨日的經過,原來兩方開局之后互有小勝,按此態勢最后多半是和局,畢竟誰想破局,結果不是慘輸就是慘贏,誰都不愿犧牲數萬將士的性命,畢竟兩國都還沒到生死局的境地。
可這時候大唐這邊除了北鸞南鯉,第三號人物登場,安祿山親率北燕的螭虎軍破局,以奇兵之法大破吐蕃軍中軍!
原本按沙盤演變,螭虎軍困守一處根本無力馳援,但他卻撐足了三月,并帶著所剩螭虎軍繞道后方奇襲。
所困之處糧草根本難以為繼,螭虎軍又是如何辦到的?
原來安祿山在城中下令,食盡城中老弱婦孺后,螭虎軍互食一半,這才撐過三月并保存戰力奇襲!
不僅如此,螭虎軍的奇襲還迫使北鸞不得不率兵同進,最后唐軍雖不是慘勝,也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讓劍南道的軍鎮兵源虧空殆盡。若這樣的結局是真實發生,那么西線的空缺不得不由隴右河西和朔方的兵馬來填補,到時候王忠嗣大將軍勢必坐鎮西線,而北境之安慰就由北燕代勞了。
難怪北鸞在贏下對決后點評了四字:
狼子野心。
可同來觀戰的圣人哪管這些,大喜過望,竟然還將赤殤刀賜給了首功的安祿山!
聽到這里,張不良當著晁珩的面竟然大言一句:“項云嫣這娘么牛*啊!”
晁珩知道項云嫣是誰,但他不知道牛*是何意,不過見張不良明顯在夸人,怎么就夸輸了的項云嫣呢?
張不良贊嘆之情溢于言表,看來那日在萬金樓與安慶緒起沖突,她就是在請安祿山入局啊,赤殤刀,可是有一句讖言啊。
赤殤出,天下亂。
作為后世人的張不良能預見十年后的安史之亂,所以完全折服于項云嫣的謀略。
不過由此看來,這赤殤刀就是那燎原的火星?
晁珩不懂,他也不關心,只是低頭望向張不良腰間的青銅刀,厚起臉皮說道:“張都尉,我與軍器監的同僚說起了此刀,他也想一瞻究竟,故……”
收回思緒的張不良隨即大方道:“當然可以,不過先得燒出我那抽水馬桶。”
“喏。”晁珩自信答應。
過了一會,晴麻呂帶著楊洄走了出來,朝著張不良直嘆道:“聽聞白馬寺有個高僧會大圓夢術,或許可以幫駙馬喚回心智。”
“不行?”張不良嘆氣道。
晴麻呂點點頭,見楊洄傻笑著走開了,輕言道:“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我技不如人,其二是駙馬并沒有失去心智。”
張不良領會晴麻呂此言暗含深意,可那日楊洄中了幻女的幻術不假,難道之后的荒誕行徑都是假裝的?
晴麻呂也注意著楊洄此時的表現,歉笑道:“應該是我技不如人了,張都尉可去白馬寺找那位高僧一試。”
張不良坦言道:“來這里找大神正使方便,去白馬寺就得李司丞出面了。”
兩人叉手告別,張不良驅著馬車準備將楊洄送回府,因為天槐大街封禁,馬車只能從南面的鄰街走,再從平康坊那里穿過天槐大街回崇仁坊。
楊洄不知怎的不愿待在車廂內,非要與張不良并排坐到前面,一路上招搖過市,惹來路人駐足觀望。
本來張不良并不以為意,可當經過平康坊時,隔著坊墻那些鶯鶯燕燕在樓上花枝招展,嬉笑連連,這楊洄竟然回眸相望!
見此情形的張不良微微一笑。
(前面有個書友反饋本書主角張不良為什么總是微微一笑,其實我每一本主角都是微微一笑,我覺得主角遇事無論是喜還是怒,微微一笑都代表了他的沉穩,宛如招牌。
當然背后也有一個緣由,追溯到我讀大學那會,某天同學們圍坐一起玩狼人殺,我比較內向,所以在發表言論時禮貌性微微一笑,卻被一個女同學投票誤會成殺手,理由就是我剛才笑的太陰險了。
坦白說這次的經歷對我影響很深,當然我絕不是陰險之輩,看到這里的讀者朋友可別腦補偏了,我很正向,很正向,很正向,可內向的人嘗試性的表達卻被誤會,所以我從此把所有主角都用上了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