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孁兒,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妖魔鬼怪?”
“你不是問過了?!?
“你正面回答一下?!?
“這世上有妖,你也算是了?!?
……
雙劍鬼和軟劍男頭也不回的逃了,就算回去也是個死,但晚死總比早死強。
可憐盾刀手離孁兒最近,也是逃跑最晚的一個,他持盾迎上孁兒的巨劍,瞬間在泥墻上留下一分為二的剪影。
緊接著孁兒也翻過墻消失在夜色中,只剩張不良孤身佇立在神堂前,望著滿地死人。
他應該慶幸,原來自己的婢女如此強,但他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也就意味著他無法逃出她的手掌。
廟街上傳來一聲慘叫,沒過多久,巨劍被甩進院子斜插地面,接著是雙劍鬼,最后是孁兒。
“為什么追的是我!”雙劍鬼兩只長臂在地上爬,十指抓扯著雪地,又恨又怕。
沒想到一路從劍南道殺到長安,在破廟對乞兒們殘忍殺戮的畜生,這個時候如此狼狽與滑稽。
孁兒沒有廢話,拿刀將雙劍鬼的雙腳腳筋割斷,頓時血染雪地,接著又割了他大腿上的動脈,這樣不出一炷香就要血盡而死。
“你說的那個背鬼,十年前我已經殺了。”孁兒俯視著雙劍鬼冷道。
“你絕對不是人!不是人!”雙劍鬼還在往前爬,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純粹就是瀕死的本能掙扎。
“另外那個可能追不上了。”孁兒對著張不良說道,滿是歉意。
“有一個就行了。”張不良把橫刀插在雪地里,蹲在了雙劍鬼面前。
他明白孁兒放血的用意,就是要讓這雙劍鬼瀕死而意志脆弱,這個時候就可以讀心了。
雙劍鬼從張不良的臉上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大呼道:“你們要干什么?!我可是昆侖山的人!”
還好話說全了,因為雙劍鬼喉嚨里涌出好多血來,翹著的頭終于擱在了地上。
孁兒懟昆侖山三個字毫無感覺,她自顧自收拾起尸體,準備把它們全部堆在院子里,看來今夜是有的打掃了。
“你全身就剩嘴是硬的了吧,你看看里面?!睆埐涣颊f著閃開身子,指著神堂繼續說道:“里面有你們殺的乞兒們的牌位,現在就當你是在磕頭了。”
雙劍鬼怒目,吐著血泡氣息開始微弱,他猝然不知哪來的力氣,嘴巴明顯一咬,然后獰笑了起來。
他嘴角流出的鮮血開始變得發黑,張不良終于意識到什么,喊道:“孁兒,他服毒了!”
孁兒急忙趕至,但一切為時已晚,雙劍鬼轉眼就涼透了。
“是我沒想到?!眿鴥鹤载煵灰选?
張不良搖了搖頭,安慰道:“如果你查看他的嘴,那他也就直接服下了,他想死,你留不住?!?
“只能說,這幫人不簡單,行事很嚴密。”
孁兒望著仰天躺著的雙劍鬼,忽然發現他的懷中有異樣,伸手過去摸出了一塊金牌,上面赫然有金吾衛三字!
張不良接過金牌,仔細一看,這是金吾衛果毅都尉的令牌。
“這些人是金吾衛?”孁兒詫異。
“不可能。”張不良直接否定,“裴少卿說他們是劍南道來的殺手,他自己剛才也說了來自昆侖山,何況金吾衛哪會有這種奇形怪狀的,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是喬裝成金吾衛來的這里?!?
“對!”張不良身為不良帥,也意識到了一點,“周圍幾坊并無客店,長安宵禁森嚴,街上有金吾衛,坊角有武侯鋪,所以他們喬裝成金吾衛最方便行事,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孁兒,我們出去看看,或許會有發現!”
張不良急忙進屋穿衣,但穿的既不是常服,也不是不良帥官服,而是從未穿過的金花黑服!
兩人行動迅速,不好走坊門只能翻墻而出,張不良低估了自己身體的力量,躍的太高直接摔出了坊墻外。
還在罵罵咧咧的張不良突然被人喝住,在坊墻南面三十余丈開外,一隊金吾衛舉著火把和燈籠齊刷刷出現。
孁兒先戴上了黑紋虎面,張不良也趕忙戴上赤紋虎面,當這隊金吾衛大搖大擺的走近,才發現是個熟人!
為首騎馬的正是在天槐大街見過的中郎將韋庭禎,按理金吾衛很少巡街至此,何況還是中郎將,大概是又送虢國夫人去城南的曲池了。
“何人膽敢無視宵禁!”韋庭禎視力不及張不良,還未看清先撒官威。
張不良和孁兒站著不動,想起在天槐大街的過節,張不良拿出直指令牌朗聲道:“你是不認得繡衣衛還是不懂得唐律?冒犯繡衣衛杖幾十?!”
韋庭禎定睛一看,這貨當即驚惶下馬,攜屬下趕緊跪拜:“金吾衛右翊府中郎將韋庭禎,見過大人!”
張不良徑直走向韋庭禎,嚇得這些金吾衛刺猬般縮起,他一腳踩在韋庭禎的肩頭,然后毫不費力的踩下,因為韋庭禎配合的很到位。
把金吾衛中郎將踩在腳下,過分么?當然過分!放眼全長安,就算那些大將軍們也不敢如此欺人太甚。
不過分么?當然也不過分。因為他是繡衣衛直指。
繡衣衛直指的令牌就拿在韋庭禎的眼前,所以連他韋庭禎也不覺得過分。
“本官在緝拿要犯,你等不如隨我翻找?!?
“喏!”韋庭禎還敢不遵?
這隊金吾衛有三四十人,他們又把坊角武侯鋪的人拉了出來,全數散開這就找了起來,可每個人其實都不清楚到底找什么。
張不良趕開了韋庭禎,與孁兒也在大街上四處搜尋,就在一無所獲時,在升平坊的東坊墻上看到了那只黑貓,街坊老太拜托尋找的黑貓,只見它走到一處開了坊墻的大門邊,豎起尾巴直接跳了進去。
雖然升平坊不是張不良的轄區,可這處地方他認得,是個西域人開的貨倉,每月進出都難有一次,倒是貓鼠雜居的好地方。
韋庭禎也帶人趕了回來,稟報周圍并無發現。
張不良望著貨行大門,這個位置都是周圍武侯鋪的監察死角,或許里面會有所發現,這就命韋庭禎帶人把大門打開,可有個武侯急忙出來阻止,說著貨倉背后的西域人是為祆寺做事,事涉邦交,得經鴻臚寺的批文。
韋庭禎倒懂得為官之道,替張不良大罵這武侯,但罵歸罵,兩條腿楞是不朝大門邁進一步。
孁兒直接翻墻入內,片刻后又翻了出來,朝張不良點了點頭。
“韋庭禎,打開大門!此案涉及挖心案,他祆寺可敢擔責?”張不良大喝。
挖心案乃是長安第一大案,圣人都為此龍顏大怒,而且他韋庭禎親眼看那繡衣衛翻進去確認了,里面必有東西可查,經此思慮他立馬帶人打開了大門,發現里面正有一輛馬車。
張不良與孁兒打開了馬車車廂,發現里面堆滿了金吾衛的甲胄橫刀和衣物。
韋庭禎也想蹭過來看看里面有什么,卻被張不良擋在半道,拍拍其肩膀笑道:“中郎將,你們金吾衛攤上點事了,不過與你無關,今日你協助有功?!?
“謝直指大人!”韋庭禎喜笑顏開。
張不良令韋庭禎守好貨行,他則與孁兒要了兩匹馬先回內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