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和陸玉的婚紗照,是攝影師玉崢嶸親自拍的。當他從李鶴那里知道陸玉的事情后,心里頓時無限的惆悵起來,為陸玉感到可惜。平時認為自己和他倆那么有緣,想起他倆就會不自覺的笑起來,有時候還會覺得自己就是他倆的半個紅娘。拍婚紗照自己一定要去的,而且還要親自為他倆拍。
在淇河北岸的公園里,早晨的陽光,穿過林蔭照在落滿泛黃樹葉的小路上。西風起時,落葉會貼著地面隨風起舞。鳥兒在林間聲聲歌唱,讓這一切顯得那么安靜那么優雅,人看了心里卻有一種說出的傷感。
陸玉和李鶴一前一后站在小路中央,為擺拍不停地變換位置。玉崢嶸左一張右一張,從不同角度拍來拍去,卻總是不滿意,著急的臉上都出了汗。
可是,陸玉還是有些堅持不下去,回頭抱歉的朝李鶴笑了笑。李鶴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寵溺的也笑了笑。
一陣風吹來,吹動了陸玉身上婚紗,吹動了她烏黑的長發。加上兩個人的表情,讓玉崢嶸馬上抓住機會,不加思索的咔嚓拍了一張,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我想回去,覺得很累。
李鶴點點頭,把陸玉抱上輪椅推著她回汽修店了。就這樣,兩個人只留下這一張婚紗照。
這是一個普通的婚禮,之所以有人會覺得它很特殊,那是他們知道,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愛與人生的難舍,詮釋著人生的相聚與離別。
按照習俗,陸玉在婚禮前一天是要回娘家的,她得從生她養她的娘家出嫁,在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小院里度過一晚上。院子里有爸爸種的月季花和媽媽種的青菜,還有一條弟弟放學回家的路上撿來的黃狗。她在院子里靜靜的看了許久,也回憶起許多,這里有她童年天真的笑聲,有她少年的無限遐想,還有她青春的爛漫可愛。直到她媽媽怕她著涼讓她回屋去,她才回過神兒來。
晚上,她妹妹執拗的非要和她睡在一起,看著妹妹,溺愛的笑了笑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化妝盤頭的早早就來了。他們知道陸玉的事情后,不再堅持讓她去店里,而是親自來她家里為她化妝盤頭。同樣,一大早來到她家里的還有秦文寧和劉雅,她倆一直再為陸玉擔心,害怕她堅持不下去。可是,陸玉出人意料的堅持下來了。一個女人一生中最耀眼的時刻,她不想讓自己失望,更不想讓李鶴失望,也不想帶著遺憾離開人世。這讓她在完事之后,躺在床上久久不想動彈。
原本,陸玉的爸媽要把所有的習俗都免去,擔心自己的閨女經不起這樣折騰。可有人說,這樣子對家里人不好,再說,別人家的女兒該有的咱家的女兒也要有,不能讓自己的閨女因為這些而心里感到自卑,從而留下遺憾。
說來也怪,陸玉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起來后和家人們有說有笑的,像個沒病的正常人一樣。讓那些家人們感到奇怪而又好奇,私底下議論紛紛,不免得傳的神乎其神。他們哪里知道,陸玉躺在床上的時候,聽見了別人在堂屋說的那些話。那些話,讓她心里五味雜陳。她知道,爸媽是為自己好心疼自己,可她不能再讓爸媽因為自己而為難了,況且,她也真的不想在這一天留下遺憾。
當迎親的車隊緩緩駛來后,李鶴身著紅色的唐裝手捧鮮花下了車,被女方的家長領進那個普通的小院里,他神情嚴肅的打量一翻小院。墻邊的月季花和青菜,還有那條被栓在棗樹上的黃狗,讓他既感到熟悉又倍感親切。
那些在小院里幫忙的人們看到李鶴進來,不由地停下了手里的活,仔細打量著他,想看看這個新郎官為什么能讓陸玉那么喜歡他。
在眾人的目光下,李鶴走進堂屋。陸玉的房間,在西邊最里間。他徑直走過去,敲了敲門說;“陸玉,我接你來啦。”
此時,沒有人來婚鬧,每個人心里都明白這個不是時候。
房門吱的一聲打開了,是秦文寧打開的。
李鶴手捧著鮮花緩步進房間,看著含情脈脈的陸玉,說;“老婆,我來接啦!”
陸玉伸出雙手接過鮮花聞了聞,笑著看看秦文寧和劉雅,又笑著看看李鶴點點頭。
李鶴上前在陸玉的額頭深情的親吻了一下,然后看著她也笑了。
是啊,這笑容是多么熟悉,同樣的笑容,卻沒有了當初的熱情和開心。
四目對視,那笑容流露出多少真情。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笑著,又流露出多少心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這樣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笑的旁邊的人眼睛都濕潤了,笑的屋里屋外的人們都不敢說話。
是秦文寧推了推李鶴,讓他如夢初醒,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把抱住陸玉,流著眼淚說;“老婆,我愛你!愛你一生一世,愛你天荒地老!”
陸玉淚水漣漣的抱著李鶴,不住的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陸玉的一個嬸子,打斷了兩個人,說;“今天是你倆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啊。要笑,知道吧,一定要笑!”
倆人這才停下來。
李鶴和陸玉手牽著手一起走出房間走出院子,鞭炮噼噼啪啪的在身后響的震天。街上早已站滿了人,他們想看看這對新人,是出于內心的好奇,也是想為他倆送出自己的祝福。
將要上車的時候,陸玉回頭再看一眼自己的家,發現爸媽站在街門口沒有走過來,老兩口神情沒落的低著頭。她忽然想起什么,拉著李鶴跑到爸媽跟前,跪在地上給爸媽磕了一個頭,這讓李鶴慌忙的也跪下來磕了頭。
磕完頭,陸玉才眼含淚水站起來,又拉著李鶴戀戀不舍的上車去了。
這一跪,讓老兩口再也繃不住了,淚水汪汪的卻又不能哭出聲來。
……
婚禮舉行的很順利,沒有出現人們擔心的情況,也沒有出現感人的場景。雖然,很多來圍觀婚禮的人,內心深處是多么希望看到感人的一幕,以表達他們對陸玉的同情,和對他們愛情的祝福。可是真的沒有,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婚禮而已,只不過是他們的愛情讓人們把這場婚禮賦予了那么不平凡。
人們沒有注意到李壁,她是專門回來參加他們婚禮的。是啊,她上次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短短幾個月怎么竟成了這樣子,她想不通也難以接受。她是多么想抱著嫂子大哭一場,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樣,所以整個婚禮她都在笑,笑的那么不自然那么不開心。
畢竟,陸玉的身體不允許,親朋好友沒有過多打擾,吃完喜宴送上祝福就離開了。陸玉的娘家人,對她也是一翻祝福和安慰,其它沒有多說。娘家人出了婚房都忍不住掉下眼淚,一邊擦眼淚一邊上車回去了。
晚上,洞房里只剩下李鶴和陸玉。
陸玉躺在李鶴懷里慢慢睡著了,而李鶴卻呆呆的看著那張婚紗照,看著在鹿臺閣上留影,回想起兩個人從前的點點滴滴,現在想起來,他的臉上還是禁不住露出笑容。從短暫分別后的相逢到兩人的正式相戀,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與甜蜜,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言語來表達才滿意。從陸玉勸他開汽修店到兩人一起為開店忙碌著奔波著,那些讓人累并快樂的日了啊,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寒夜里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不會忘記那輛二手面包車帶來的歡樂……那時候,他倆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作累。汽修店開業后,日子雖然平平淡淡,卻讓人心里踏實。可是,汽修店剛剛有了起色,想不到陸玉竟……如果,自己每天能關心一下她,那怕是關心一點點,也不會出現眼前的情況。明明自己知道她的胃不好,卻每天還是那么不再意……想到這里,自責、悔恨、痛心一時讓他心如刀絞,卻又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他恨自己,恨的伸手朝著自己臉上啪啪地扇耳光,心痛的張嘴痛哭卻又哭不出聲來。
聽見李鶴在打自己耳光,陸玉睜開眼睛,明白怎么回事,伸手撫摸著他發紅的臉,說;“怎么這么傻,我的心會痛的。”
李鶴抱著陸玉,哭的說不出話來。
“不能怪你,況且我也沒有怪過你,是不是?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的錯……”
“你……你不要說了。”
“我想過了,有些話還是早點說的好,總比等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的時候強的多,到那時候,恐怕想說都說不了。”
李鶴聽的出來,陸玉這是要向他交待后事,雖然說他內心是多么不情愿,但是理性又告訴他,他必須重視起來。
李鶴擦擦眼淚,說;“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牢記在心里。只要是你讓我去做的,我一定好好去做,直到你滿意為止。”
陸玉聽了欣慰的點點頭笑了,說;“我走后,希望你能經常去看看我爸媽和弟弟妹妹,特別是逢年過節。做了他們一天的女婿,也是他們的女婿。我是去不了,只能拜托你,讓你辛苦些。”
“應該的,你就是不說我也會去看望他們。”李鶴說著給陸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放心,兩個老人把這么優秀的女兒送給我,我就有責任去看望和照顧他們,對待他們就像對待自己的爸媽一樣。”
“你總是對我那么好。”陸玉說著眼睛又充滿了淚水,“我走后,你不用傷心。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我,只是來了一趟又走了,一切又回到原來的樣子,又有什么好傷心的?唉——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只是連累了你,讓你為我擔驚受怕的。”說著陸玉又伸手撫摸著李鶴的臉龐,“剛才打疼自己了吧?,以后我就是不在了,也不許你再打自己,不然我在那邊也會不安的。”
李鶴止不住又流下眼淚,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虛弱的陸玉還是點了點頭。
“像個孩子似的哭鼻子。”陸玉微微笑著說,“本想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兒育女共度一生。不曾想,剛與你攜手又要離你而去,真是不甘心啊……可事已至此,人總是要面對的。當初我沒和你說我的病,是怕你們為我擔心,浪費錢財不說,也浪費時間和精力。怕你為我而耽誤汽修店的生意。汽修店是咱們一起努力開起來的,不容易啊!它就像是咱們的孩子,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荒廢了汽修店,記住了嗎?”
李鶴邊哭邊點頭說;“我知道,我會用心開店,決不會讓你失望。”
“無論以后有多苦多難,都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家人,別讓外人看笑話。好好對待袁亮、杜衡他們四個,不管貧富,他們都是你最值得信賴的朋友。這樣的朋友也是你的財富,是別人想得都得不到的,只不過,這種財富跟金錢的形式不一樣而已。”
說了這么多,陸玉累的額頭出了汗,氣喘吁吁的,可她想還要說什么,停了會兒,雙手捧著李鶴的臉,深情的看著他,說;
“我不好怕死,只是怕,我死了以后,沒有人像我這么愛你!”
……
2019春天,百花盛開的時候,陸玉還是走了,安安靜靜的走了,離開了這個曾經讓她無限憧憬的世界,離開了那么疼愛她的人們。只留下她愛的和愛她的李鶴,孤獨的只能整日里向她訴說,自己內心的悔恨和愧疚,自己內心的思念之苦與相思之痛。
陸玉的去世,讓李鶴感到從未有過的切膚之痛,他的人生一下子跌到了低谷,人生沒有了方向沒有了動力。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一下子變的很陌生,所有的一切都會讓他煩躁不安,又讓他心里毫無頭緒。把自己關起來,整日里回憶著和陸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而這種回憶無疑又是在折磨自己。他要么是以淚度日,要么把自己灌的爛醉如泥,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一般。
這可把他爸媽嚇壞了,勸解不了兒子,就去村東頭的古寺上香禱告,后來還去了陸玉的墳上,祈求陸玉一定保佑他,因為這個世上好像只有陸玉才能拯救他。只是他爸媽又很納悶,陸玉的墳前多了幾朵月季花,他們知道這肯定是兒子放在墳前的,只是兒子又是什么時候來的呢?他們可是一直都看著他的,沒見他離開家里一步呀。
袁亮和杜衡他們四個人隔兩天都會過來看看李鶴,每次都會耐心的安慰和勸解他,只不過每次都是沒有一點作用,他們前腳剛走他后腳就又成了那樣子。
他們口中的那些道理,李鶴不是不懂的,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管不住那顆想念陸玉的心。
顯然,再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李鶴真的會頹廢成為廢人,又或者說他自己會徹底崩潰。
這天晚上,李鶴哭著哭著睡著了,可剛睡著就聽見有人在大聲喊;“快來看呀,這邊的月季花開的多好看啊,又大又鮮艷!”聽到有月季花,李鶴呼的坐了起來,他想陸玉那么喜歡月季花,自己應該為她摘一朵才是,那怕是一朵小月季花也好。他一邊想著一邊站起來,順著聲音走出院子,走向那人說的月季花。那邊的月季花種植面積很大,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月季花,看著每一朵都是那么嬌艷那么燦爛,讓他不知道該去摘哪一朵才好。猶豫了好久才選中一朵,剛要伸手去摘,突然跑出來一個美女大聲呵斥,嚇了他一哆嗦,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要是你敢偷這里的花,看見沒有?我手里這根竹棍兒可就不客氣了。你是不是想嘗嘗它是什么滋味呀?”美女洶巴巴的說。
“我……”李鶴被嚇的連連搖頭,“我不是偷,是我老婆喜歡月季花,我想給她……”
“還說不是偷?看我不打斷你的手!”
美女說著舉起手里的竹棍兒朝著李鶴打去。
李鶴躲閃不及,手和胳膊各挨了一下,嚇的他撒腿就跑,邊跑還邊想,這個美女這么不講道理。可是,又想到這點事兒都辦不成還挨了打,自己真是既委屈又窩囊,而且越想越傷心委屈,越想越覺得窩囊,停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又是那個美女,不禁哆嗦了一下,立馬站起來,屁股上的土都沒顧上拍一下撒腿就跑,卻被美女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沒跑掉。
“你跑什么跑?我有那么洶嗎?”美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另一只手拿著一朵又大又飄亮的月季花給他,“是我姐姐讓給你的,說你哭的那么傷心,怪可憐人的。”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替我謝謝她!”李鶴接過月季花不好意思的笑著說。
“哼!凡夫俗子的,你也配問我姐姐的名字?我姐姐說了,好好的把你的汽修店開下去,開好嘍,就算是謝她啦。”美女仰著臉不屑的說。
“你姐姐怎么知道我是個修車的?是她認識我還是我認識她?……”李鶴很是納悶的問。
“還不走還不走?在這問什么問。”
李鶴一愣的功夫,那美女又舉起她手里的竹棍兒,朝著他的屁股狠狠打了一下。疼的他一激靈,不敢絲毫癔癥,撒了瘋的跑起來。那美女在后面拼命的追他,嘴里還不停地罵著什么。
李鶴心想,這個美女也太那個了,沒說什么又要打人,還打的那么疼,誰要是娶了她真是倒霉到家了。正想著,卻沒注意腳下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一腳踩下去,“啊——”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鶴一下睜開眼睛醒了,看看是在自己屋里,知道是自己做了個夢,從床上摔了下來。他擦擦額頭的汗水,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回想著剛才夢中的情景。之后,在屋里翻來翻去的找那朵月季花,卻連個影子都沒有找到,只好躺在床上發起呆來,慢慢的慢慢的睡著了。
天剛亮,李鶴就給杜衡打電話,讓他上班去。
“兄弟啊,我等你這句話都等了三個月啦。”電話那頭的杜衡激動的掉下眼淚,“你……你終于……真是……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杜衡趕到汽修店的時候,李鶴已經在店門口站了老半天了。店門沒有打開,他只是站在門口仰著頭看著門頭,看著“路遇汽修店”那幾個大字,呆呆的一動不動的看著。這一切是多么熟悉啊,而現在……怎能不讓人傷心難過啊。看到他這個樣子,杜衡不禁心疼起來他,卻又不知道如何勸慰他。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仰著頭看著那門頭。
“把門頭換掉吧。”看了好久,李鶴突然開口說。
“換掉?”杜衡詫異地問。
“對,換掉!”李鶴堅定的說。
杜衡沒有說話,想了想,覺得換掉也好,省的李鶴看見又是傷心難過。
殊不知,汽修店里所有的東西,李鶴看見都會傷心難過的。
幾天后,李鶴讓劉雅也來汽修店工作,做起除了收款之外,其它以前陸玉做的活。這個汽修店里不能沒有一個女人啊!
半個月之后,李鶴把袁亮和秦文寧叫到了汽修店,他要在他們的見證下,揭開汽修店的新門頭。
李鶴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之后,緩緩揭開了新門頭,那新門頭上,赫然寫著“陸玉汽修店”。看到這五個大字,秦文寧和劉雅激動的流下了淚水,袁亮和杜衡看了也是為之動容。
李鶴看看大家,卻沒有說話,而是走到路邊摘了一朵月季花,回到店里,把窗臺上那朵枯萎的換掉。然后,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著。
四個人也跟著進了店里,看著李鶴的樣子,他們心里有說出來的難受,他們知道李鶴心里的傷痛,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更無法為他撫平傷痛。
李鶴轉過臉,看著袁亮和杜衡,沉默了許久,說;
“請你們一定要珍惜,你們身邊愛著你的那個她,他們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的!”
完
2023年3月25號晚11點多
于深圳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