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有些吃驚，“一個人能產生這么多欲望嗎？”這成千上萬把兵器中能凝結出多少欲望？

軒轅寧看了他一眼，然后嘆了口氣，好像有點無奈，凡人能制造出極品靈劍才更讓人驚訝吧。

“人當然有很多欲望啊，神仙都不能無欲無求。”軒轅寧一手執劍，一手捏訣，給兩人分別加上一個清心咒。“只不過他的欲望構成可能有些特殊。”

“有人讀經悟道，有人靠殺入道，還有人一夜之間便能悟道......資質不同，成仙之道都不一樣，但段天涯命中注定沒有仙緣，哪怕他再怎么反抗天道，也無濟于事。”

段天涯一生都在為軒轅氏鑄劍，那些靈劍雖無啟靈，卻對軒轅氏血脈保留了一絲善意，但這絲善意總有用完的一天。

見自己的同胞紛紛折斷于她之手，魔劍憤憤不平地開口了，“你為什么要阻礙我們獲得自由？”

“自由的代價不應該是鮮血。”沾了血，段天涯又該怎么成仙呢？

這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只會鑄劍的窮小子，愛上了軒轅世家天賦奇高的大小姐，凡人終有一死，而修士一旦跨過元嬰期便有400多年的壽數，破碎虛空便能壽與天齊，這兩條平行線，本不該有所交集，卻終究有了那一點的交匯。

如果能靠丹藥提高壽命也就罷了，可是，窮小子仿佛是被天道詛咒了，軒轅世家珍藏的奇珍異寶都對他沒用，他一天天地老去，華發初生，皺紋漸長，可自己的愛人仍保持著年輕時的美貌，他如何能不詛咒天道，不詛咒他自己，不詛咒世間一切呢？

“光憑你們兩個是阻止不了我們的。”被群劍包圍的魔劍看著底下兩人，洋洋得意地叫囂著。

它說得沒錯，如果只有一兩把劍，軒轅寧和蕭離還可以把他們送回去，但劍冢的封印已破，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容納這么多靈劍，要全部折斷也是夠嗆。

“你說得對。”軒轅寧想也不想附和道。

她非常干脆地收劍歸鞘，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你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我就不留你們了。”

蕭離雖然有些疑惑，但這是軒轅寧自家的劍冢，她會這么說肯定是有自己的緣由，但他擔心會出意外，一直保持著戒備的神情。

其實他完完全全想岔了，最根本的緣由就是他們根本打不過。

魔劍得了允許，也不廢話，一下便飛了出去，剩下的劍也不相多讓，如同大雁般跟著飛走了，其中有一柄被蕭離砍出缺口的劍墜在尾部，晃晃悠悠的跟著大部隊離開。

看著這一幕，軒轅寧冷冷地說道：“段天涯真不該把自己切碎的。”

“少主！”“軒轅姑娘，蕭道友！”

不遠處一粉一藍兩個身影飛快地靠近他們。

段英看到軒轅寧臉上的傷口，立刻遞上手帕。“您臉上都流血了。”

封無情繞過斷劍走到他們面前，安慰道：“雖然是大兇之象，但要我說你家少主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段英翻了個白眼，道：“可閉嘴吧你。”

怕靈劍們又殺回來，四人不再逗留，轉身離開。

“怪不得這劍冢只開過一次，就被封閉起來了。”聽完蕭離在劍冢的所見所聞，封無情有些理解但又不能理解地說道：“沒有開靈智的劍也會有自我意識嗎？弒主是傷敵一百，自損八百的事兒啊。”

“我看他們既不像有靈智，也不像沒靈智的樣子，個中緣由可能需要軒轅姑娘為我們解惑了。”蕭離把話題拋給軒轅寧。

“很簡單，他把自己的神魂并著欲望都融到劍里了。”軒轅寧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小人，小人被分成了幾塊，每個部位都有一柄劍的標志。

“他認為自己被天道遺棄了，所以厭惡背叛，也會不擇手段懲罰背叛的人。”拿了劍的小人有的活著，有的死于自己劍下。

蕭離有些不解，他與自己的劍相伴將近十載，讓他拋棄自己劍與自殺何異？“本命靈劍是自己選擇的，為什么要拋棄它？”

“蕭道友，不是所有人都像劍宗這樣的。世人為了成仙都拼盡全力，有一柄好的劍擺在眼前，為什么不拿？”封無情隨口接道，他雖然是個卦師，但......遇到好看的八卦盤，他也想買啊。

段英“呵”了一聲，道：“這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本命靈劍還要換，活該被捅死。”

“最主要的是，那些劍帶著他的神魂，如果主人能通過天劫飛升上界，那他到了天界便可以找回自己。”在軒轅寧的筆下，幾把劍重新組合起來，變回了一個完整的小人。

“這也行嗎？！”封無情驚呼出聲，這段天涯可太敢想了。“讓靈劍帶著自己的魂魄碎片飛升，到了天界再組合起來，這缺一塊他不怕自己變成傻子嗎？”

蕭離百思不得其解，“他這么厭惡天道，為什么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或許就是想證明，你不讓我成仙，我也有辦法自己成仙。”軒轅寧扔掉樹枝，她并不討厭一個敢同命運抗爭的人，但她厭惡把其他正常人也卷進來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