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

“王佐兄弟，喝茶。”孔長順的語氣比之前熱情了許多。

“謝謝順哥。”王佐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便從容地開始等起孔長順的下文。

就在剛才的小風(fēng)波過去后，孔長順邀請自己到他家做客，說是要跟他談?wù)務(wù)栁漯^的事情。

孔長順見他慢悠悠喝著茶，也沒想到他年紀(jì)輕輕這么沉得住氣，換成其他人估計早追著自己問了。

“王佐兄弟，我觀你在武學(xué)方面頗有悟性，可有想過走上武道一途？”孔長順也不喜歡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小弟對于順哥這樣的武者憧憬已久，只是囊中羞澀，怕是連武館的大門都邁不進(jìn)去。”王佐唉聲嘆氣道。

孔長順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小子是既想拜入他們正陽武館，又想一分錢都不出。

不過他也可以理解，以王佐展示出來的武學(xué)悟性，如果還要跟其他人一樣出錢，那憑什么要拜入他們正陽武館門下。

“王佐兄弟的難處我也理解，不過這束脩是武館的規(guī)矩，我一個學(xué)徒也做不了主。”孔長順先是表示為難，隨后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我可以推薦王佐兄弟你到正陽武館進(jìn)行入門考核。”

“若是你能被收為入室弟子，不僅一分錢不用花，每個月還有十兩銀子的補(bǔ)貼。”

“當(dāng)然，這入室弟子的考核極難，至今能通過考核的人屈指可數(shù)。”

孔長順的回答也很通透，想要一分錢不花也行，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多謝順哥。”王佐拱手抱拳，成不成另說，態(tài)度還是得有。

“客氣啥，都是一個村的。”孔長順擺了擺手，但眼底的笑意明顯多了幾分，誰都不希望自己幫的是一匹白眼狼。

雖然他并不看好王佐能成為入室弟子，但憑借王佐今天的表現(xiàn)來看，減免一些雜費(fèi)應(yīng)該不成問題。

到時候，他在正陽武館也能有人照應(yīng)，不至于勢單力薄。

“不過我過兩天要陪村里去一趟北麓山采集燕窩，后面才能帶你去正陽武館，這期間你可以多熟悉一下《龍精虎猛功》的招式，實(shí)際考核的時候可沒有一個時辰給你準(zhǔn)備。”孔長順簡單囑咐了兩句。

“......好。”王佐隨口應(yīng)下，看來被自己猜中了，這個孔長順也是因為血燕才特意回村的。

楚晚晴的白日夢算是徹底破滅了，有孔長順這個練皮小成的武者在，即使真有血燕也跟他們這些普通人沒關(guān)系。

“對了，順哥，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何為練氣，當(dāng)然如果涉及武館禁忌的話，那就當(dāng)我沒說。”王佐試探性地問道。

他現(xiàn)在能一掌打斷大樹，卻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能打斷大樹，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哈哈，這個自然無妨。”孔長順也樂于為人師表，當(dāng)即就給他說起其中的道道：

“我當(dāng)初剛接觸武道的時候，也跟你有一樣的困惑。”

“筋骨皮血肉這些都好說，畢竟看得見摸得著，只是那虛無縹緲的【氣】，著實(shí)困擾了我許久。”

“直到后來我學(xué)有所成，從一眾苦哈哈的學(xué)徒中脫穎而出，有幸聆聽了師尊的教誨，才從中悟出一點(diǎn)真知灼見。”

說到這里，孔長順頓了一下，王佐也十分識趣地端正了坐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氣，是世間萬物運(yùn)行的根本。”

“人也好，妖也罷，小到地上的一株野草，大到天上的日月星辰，都是靠著‘氣’在運(yùn)轉(zhuǎn)。”

“而所謂的練氣，便是要學(xué)會操控這股力量。”

王佐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之色，難怪青丘坡那些被青璃娘娘吸食了陽氣的村民，沒多久就病逝了，原來是少了生命運(yùn)轉(zhuǎn)所需的“氣”。

“那我們體內(nèi)的“氣”，就是指陽氣嗎？”王佐不確定地問道。

孔長順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說反了，應(yīng)該說，陽氣是‘氣’的一種。”

“‘氣’是一個很廣泛的說法，除了男子臍下三寸的陽氣，還有存在于五臟之間的臟氣、存在于六腑之間的腑氣等等。”

“陽氣、臟氣、腑氣......這些都屬于‘氣’的范疇，我們一般統(tǒng)稱為后天之氣。”

“何謂后天？”王佐此刻就像一塊干癟的海綿，貪婪地汲取著武道的養(yǎng)料。

“這個就得從十月懷胎開始說起了——一開始的胎兒體內(nèi)是沒有陽氣、臟氣、腑氣這些一說的，有的只是一口先天之氣。”

“隨著胎兒逐漸長大，那一口先天之氣才逐漸演化為各式各樣的后天之氣。”

“為了區(qū)分兩者，便有了這先天與后天一說。”

聽完孔長順的解釋，王佐感覺心中豁然開朗，對“氣”的理解又更上了一層樓。

“那照順哥你這么說，先天之氣似乎比那后天之氣更加珍貴。”王佐進(jìn)一步問道。

“那是！”孔長順點(diǎn)頭稱是，“先天之氣可衍萬物造化，遠(yuǎn)非濁化的后天之氣所能比擬的，是以先天之氣又被譽(yù)為‘母氣’。”

“母氣？倒也貼切。”王佐喃喃附和道，一氣生萬氣，稱之為“母氣”再適合不過。

“哈，王佐兄弟你也這么覺得嗎？”孔長順?biāo)室恍Γ安贿^這都是咱們這群粗人的叫法，城里那幫道官老爺可不這么說，他們一般管先天之氣叫【炁】。”

“炁？！”王佐猛地想起什么，音調(diào)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王佐兄弟，怎么了嗎？”孔長順看出王佐似乎有些詫異。

“沒，就是覺得不如叫母氣接地氣。”王佐神情恢復(fù)如常，隨口應(yīng)付了過去。

“話是這么說，但誰讓道官老爺才是白水縣的天，只能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咯。”

孔長順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他也覺得叫母氣更方便人理解，但道官老爺可不管他們這幫莽夫的感受。

眼看糊弄了過去，王佐這才騰出功夫看向自己心口處的大道玉牒。

翻開第一頁后，玉質(zhì)紙面上勾勒著一個狐首人身的妖嬈身影，底下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蝌蚪小文，上面赫然寫著——

【煉精化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