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瑰：“我們?nèi)ヒ惶吮鄙n分局。”

許戈想了想，與其在市局里干等，不如出去多跑跑，興許還能有點意想不到的收獲，于是爽快地同意了。

北蒼分局

許戈與傅斯瑰隔著柵欄門看向坐倒在羈押室里的四名年輕人，兩男兩女，都是一副衣衫凌亂，醉生夢死的頹廢模樣。

周珉站在許戈身后輕聲介紹：“許隊，這四個就是昨天與林灝一起喝酒的同伴。兩個男生是林灝的朋友，也是他一中國際班的同學(xué)。至于兩個女生……是他們昨天在酒吧里點的‘陪酒’。今天凌晨一點的時候，林灝先走，他們四個在酒吧玩到三點，又換了個地方進行二場。我們今天找人還費了不少力氣，破門而入后就是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明顯是嗨了。”

許戈皺著眉頭冷哼一聲：“都是未成年？”

“兩個男生都是17周歲，兩個女生已經(jīng)成年了。”

“他們倆的監(jiān)護人呢？還沒來？”

周珉露出尷尬的神色：“他們倆的父母都不在國內(nèi)，已經(jīng)通知學(xué)校過來領(lǐng)人了。”

許戈低低地罵了一句：“看他們這副鬼樣子，即使清醒過來，恐怕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

陳鑫是林灝的發(fā)小，兩個人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一路上的都是同樣的學(xué)校，年齡一致，家世相當(dāng)，三觀一致，興趣愛好一致，一直都是臭味相投、形影不離的鐵桿好兄弟。可以說，如果林灝身上有什么秘密是陳鑫也不知道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在陳鑫最后的記憶里，凌晨一點的時候，林灝說最近家里管得嚴，要先走了，他們把林灝送走，摟著才認識的妞兒繼續(xù)喝酒。等酒喝得差不多了，氣氛也烘托到位了。

再然后，不聞外事，也不知思考。

反正父母缺席了他人生的教育，學(xué)校也對他們?nèi)闭n的事情習(xí)以為常，他從來都是從心所欲，無知無畏。

警察闖進來的時候，他不是完全毫無所覺，但酒精與藥物麻痹了他的大腦與神經(jīng)，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就像一塊爛肉隨波逐流。

等藥性和酒勁漸漸消散，他也慢慢從迷蒙中蘇醒過來，這才意識到不對。

他沒有從柔軟的床上醒過來，周圍也不是熟悉的環(huán)境，身下又冷又硬得很不舒服，還有他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總給他一種陰冷的感覺，寒意仿佛淬進了骨子里，再慢慢地游走向全身。

他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哆嗦，眼神慢慢聚焦，終于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慘白的燈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臉上，他不適應(yīng)地瞇了瞇眼，這才發(fā)現(xiàn)對面坐了兩個壓迫感很強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他確信自己已經(jīng)清醒了，幾乎要以為自己魂歸地府，見到了判官。

“醒了？”坐在左邊的是一名黑衣男子，冷冷地問了一句。

這一聲冷喝，宛如一柄敲在他心上的鐵錘，他殘存的迷離全部消散得干干凈凈，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東張西望了一番，一抹恐慌涌上心頭：“這、這是哪兒？”

許戈冷冷道：“北蒼分局。”他將一張檢測單拍在桌上，“你之前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浺槐椋磕愕乃帣z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要看看么？”

陳鑫和林灝一樣，打架斗毆的事沒少干，進過不少次局子，但是這次，直覺告訴他是不同的。

他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

“警察叔叔。”他蒼白無力地辯解道，“我……我還未成年！”

許戈笑了一下：“你的監(jiān)護人不在國內(nèi)，我們已經(jīng)通知了你的老師，她就在這里。你雖然沒有成年，但已經(jīng)年滿16周歲，就憑你犯下的事，足夠給你拘在這里了。”

陳鑫面如死灰。

許戈冷眼觀察了一會兒，清楚這個不知事的少年已經(jīng)處于崩潰的邊緣，他冷不丁地拋出一句：“林灝死了。”

“什么！”陳鑫悚然一驚，還以為自己牽扯進了命案，語無倫次地辯解，“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沒關(guān)系！”

“不對吧？你不是林灝最鐵桿的兄弟么？”許戈徐徐說道，語氣和緩，但聽在陳鑫耳中猶如蠱惑他的惡魔，“你們整日都待在一起，昨天晚上你們還在瓦爾登街區(qū)的虹色海洋一起喝酒，今天凌晨林灝就被殺了，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啊……”陳鑫快哭了，“林灝是中途先走的，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被殺的……”

“那你好好回憶一下，林灝離開的時候的情景。”

陳鑫聽話地絞盡腦汁開始回憶：“林灝最近家里管得嚴，不許他在外面通宵，所以剛過一點他就要走。平時我們都是開車來的，有時候后半夜還會去郊區(qū)兜風(fēng)，但是最近林灝的車鑰匙被家里沒收了，所以他提前叫了輛車……”

“還記得是什么車么？”

“一輛白色轎車，很普通的牌子。我當(dāng)時還納悶?zāi)兀譃畬囉泻芨叩囊螅词故谴蜍囈埠芴籼蓿趺磿幸惠v這么低端的破車……”

“有沒有看見司機長什么樣？”

陳鑫搖頭：“我們就是目送，看見他上車了，就回去了，還隔著很遠呢！司機也沒下車，怎么可能看清長相？”

一直未曾開口的傅斯瑰忽然問道：“林灝最近因為什么事被家里管得嚴？是因為他在學(xué)校后門開車撞死了關(guān)意涵么？”

陳鑫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想逃避：“我……我不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傅斯瑰篤定道，“靜淮分局還保存著你的證詞，那天事故發(fā)生的時候，你就在現(xiàn)場。”

陳鑫的眼中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慌亂。

“陳鑫。”她沉聲叫了他的名字。

陳鑫下意識地抬眸看去，她的一雙剪水秋瞳中仿佛蘊含著別樣的魔力，令他陡然生出一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

“告訴我。”傅斯瑰凝視著他的雙眼，“關(guān)意涵之死，真的是一起事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