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旖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展：“所以，你覺得顧昂是在道上惹了人，才被報復了？”

宋展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顧昂那個脾氣，吃虧是早晚的事。我回頭就把人手撒出去，多方打聽打聽看是哪個愣頭青下的手……”

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個清凌凌的女聲打斷了：“難道建安地下世界還有不給你宋老板面子的人？”

傅斯瑰故意在“宋老板”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宋展暗暗咬牙。

她看向陳旖，正色道：“我倒是覺得顧昂失蹤，因不在他的身上，而在顧院長。”

“哦？”

“顧昂是個玩咖，平時基本上不著家，想來顧院長已經習慣了。可是，這次顧昂凌晨失蹤到現在才過了多久？顧院長都把電話打到你這里了！他憑什么那么確信顧昂是失蹤，而不是出去找樂子了？”

陳旖微微頷首：“你說得有道理，老顧這次……確實有些急躁。”

傅斯瑰微微一笑：“阿旖，你找我們來不是為了破案吧，有話不妨直說。”

此話一出，宋展也跟著坐直了身子，雙目炯炯地盯著陳旖。

“啊呀，被你發現啦。”陳旖很給面子地笑了笑，“我請二位來，其實只想問一句話——這件事不會是你們兩位做的吧？”

宋展一愣，緊接著差點跳起來：“怎么可能！”

傅斯瑰的表情倒沒什么變化，或者說她早就猜到了。

“阿展，稍安勿躁。”陳旖安撫了他一句，語調不急不緩，“我只是覺得在建安敢對顧昂下手、有能力對他下手的人，都在這個房間里了。”

宋展仍然覺得匪夷所思：“可我為什么要對顧昂下手呢？完全沒有理由啊！”

傅斯瑰冷靜道：“阿旖，按照你的說法，嫌疑人可不止我和宋展兩人——你也有嫌疑，不是么？顧院長如此急切地致電你，究竟是求你幫忙，還是存心試探呢？”

陳旖一怔，繼而點了點頭：“不錯，我也有嫌疑。”她的笑容依舊完美，絲毫不因被傅斯瑰反將一軍而慍怒，“既然大家都有嫌疑且都否認，那就報警吧。”

宋展吃了一驚：“報警？”

陳旖看了過來，神情溫和：“怎么，有問題么？”

宋展臉色難看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

“我聽說顧昂被綁架了？”聶薇幸災樂禍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目前只能定性為失蹤。”傅斯瑰嚴謹道，“你的消息很靈通。”

“圈子里都傳遍了。”聶薇有些唏噓，“顧興懷恐怕要發瘋，他可只有這一個兒子啊！”

傅斯瑰笑了笑：“如果真愛這個兒子，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沾染這些是非，以顧昂的行事作風，說一句樹敵無數都算是保守了。”

聶薇對顧家父子的關系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這事……不會是你做的吧？上次我們還談到顧興懷，沒過多久他兒子就出事了。”

傅斯瑰無奈道：“你問出了和陳旖同樣的問題，但這事還真不是我做的。”

聶薇在電話那頭大笑出聲。

傅斯瑰覺得她自從康紹川死后精神狀態就不太正常，她抬起眼簾掃了一下身邊的另外兩個人，準備結束這通電話：“好了，不說了，我要忙了。”

正在開車的封越問道：“是誰的電話？”

“聶薇。”

“來問顧昂的事？”

“嗯。”

封越不說話了，坐在副駕駛的宋展微微側過身來，仍維持著一副一臉震驚的表情：“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我們三個會坐在一輛車里？”

傅斯瑰：“你如果不想和我們坐一輛車，可以下車。”

封越也看了他一眼：“宋先生，需要靠邊么？”

宋展一窒，冷笑兩聲試圖找回場子：“傅斯瑰，你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據我所知你似乎對瑩心醫院很感興趣，怎么，想染指顧興懷的勢力啊？”

傅斯瑰笑了一下，淡淡回敬：“宋老板你也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和顧昂親如兄弟吧？你們最近的關系似乎很緊張，尤其是青藤大廈事后，你好像遷怒到了顧昂頭上，如果不是他行事太高調不計后果，也不會吸引警方的注意力，給你們造成了如此大的損失。而顧昂也對你這位大哥頗有微詞，甚至想脫離你，拉起一支隊伍自己單干，不是么？”

濃濃的火藥味中，封越突然出聲：“到了。”

宋展“哼”了一聲，率先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連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Always酒吧很是冷清，不僅是因為白天還未到營業時間，更是因為一向小心謹慎的丁鵬非常乖覺地暫時歇業了。

在找到顧昂之前他估計都不會正常營業，若是找不到顧昂……他恐怕會考慮改行。

丁鵬此刻正等在酒吧門口，下車的三個人中，他只認識宋展，這還是托了顧昂的福，他曾經參加過宋展攢的局，有過敬了一杯酒的交情。

“展哥！”他趕緊招呼一聲。

宋展隨意地點了下頭，他早已不記得眼前的丁鵬是誰：“聽說顧昂最后出現的地點是Always酒吧，我們來問問情況。”

丁鵬連連點頭：“您盡管問。”

他的目光瞟向宋展身后的一男一女，只覺得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比宋展更加不好惹，但見對方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他反而松了口氣。

蒼天啊，他真不想和這些危險人物攪合在一起啊！

三人跟在丁鵬身后走進Always酒吧，宋展四處張望了一下，以一名資深人士的口吻點評道：“你這家小店看起來還不錯。”

丁鵬受寵若驚：“展哥過譽了，只是小本經營……”

宋展習慣性地從兜里摸出一支煙來，丁鵬忙掏出打火機要給他點上，忽然一道如有實質的冰冷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他打了一個激靈，回身看去恰恰撞上傅斯瑰清凌凌的目光，他吃了一嚇，一時進退兩難，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宋展不屑地“嘖”了一聲，轉而問道：“你先說一說顧昂失蹤前的情形吧。”

他夾在兩指之間的香煙仿佛成了一件裝飾品，既沒有收起來，也沒有再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