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局長辦公室

秦建業(yè)雙目炯炯地盯著面前的林軒，聽著他一板一眼地匯報。隨著林軒的講述，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臀部也逐漸離開了寬大的座椅，眼神愈發(fā)得凜然，將硬著頭皮匯報的林軒看得渾身發(fā)毛，汗如雨下。

終于，林軒說完了最后一個字，趕忙垂下眼簾不敢去看領(lǐng)導(dǎo)的臉色。

秦局沉默了一會兒：“他一個人去的？”

“是。”

“對方幾個人？”

“不清楚。”

“有攜帶殺傷性武器嗎？”

“不清楚。”

“他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不清楚。”

“他的信號什么時候消失的？”

“……五分鐘之前。”

“啪”的一聲，秦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林軒震得一個激靈，他怒吼道：“為什么現(xiàn)在才向我匯報？！”

林軒硬著頭皮道：“許隊說……讓我等他半個小時……”

秦局直接被他們倆給氣笑了：“他許戈是第一天當(dāng)警察嗎？你也是第一天當(dāng)警察嗎？！”

林軒被罵得抬不起頭，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秦局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若非自己平時很注意保養(yǎng)，這會兒已經(jīng)爆血管了。他趕緊深吸兩口氣，壓下了滿腔的怒火：“許戈最后消失的位置在哪兒？”

“青云路16號青藤大廈。”

秦局點點頭，一邊給特警支隊打電話，一邊吩咐林軒：“問責(zé)的話后面再說，你留在市局做好技術(shù)支持，我來協(xié)調(diào)警力——”

……

2215這間房間與一般的房間不大一樣，它是一間兩室一廳的套房，面積更大，裝修和陳設(shè)也和其他房間的簡約溫馨不同，充斥著金錢的味道，可以看出來這間房間的主人喜好浮華的品味。

楊曦蜷縮在沙發(fā)的一角，手腳俱被綁住，散亂的劉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神情。

曾化名“張榮添”的張耀陽就坐在她的對面，他剛剛撥打了幾個電話，但都沒有接通，這令他有些焦躁。

“也許是在忙。”他這么安慰自己，對于這些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他十分放心，并沒有因為一時的聯(lián)系不上而有所懷疑。

他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煙圈的過程中，壓力也得到了有效的釋放。

他瞥了一眼楊曦，見她安安靜靜地蜷縮成一團(tuán)，不哭不鬧，像小貓一般，不由激起了一點憐愛之心。

楊曦是他看中很久的獵物，他精心編織了一張名為“愛情”的網(wǎng)，準(zhǔn)備一步一步地贏得她的信任，再一點一點地切斷她和外界的聯(lián)系，最終將她拆吞入腹。

他很享受這種捕獵的感覺，如果不是今晚發(fā)生的意外，現(xiàn)在還遠(yuǎn)遠(yuǎn)不到收網(wǎng)的時候。

“有些可惜。”他心想。

張耀陽走到楊曦身邊坐了下來，想親親她的臉頰，楊曦頭一偏，避開了。

“怎么了？”他含著絲笑意問，“生氣了？”

楊曦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震驚于他竟然會問出這種厚顏無恥的問題。

張耀陽將她的一縷頭發(fā)繞在指尖把玩：“曦曦，我是真舍不得把你送走啊！”

楊曦內(nèi)心恐懼到了極點，但面上卻強(qiáng)撐著不肯露怯，啞聲問道：“你要把我送去哪里？”

“你放心，不會太遠(yuǎn)。唔，我會先送你去做個體檢，我們可能會先分開一陣子，但如果順利的話，你就能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了。”

他這話說得十分溫柔繾綣，楊曦卻聽出了其中隱藏的惡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耀陽注意到了：“你冷么？我去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一些。”

他體貼得宛如一名完美男友，恰在這時，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張耀陽沒有多想，今天晚上這里發(fā)生了一些小插曲，留在青藤大廈的人手都被他調(diào)動了起來，此刻聽見門鈴響，他還以為是手下人有事找他匯報。

“等我一會兒。”他溫柔地沖楊曦笑了笑，楊曦別過臉去不想理他，他也不介意，穿過客廳前去應(yīng)門。

如果張耀陽再小心謹(jǐn)慎一點，就會先確認(rèn)一遍門外的是否是他的人。

門開的同時，一只有力的拳頭揮了進(jìn)來，重重地?fù)舸蛟谒哪樕稀?

張耀陽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向后仰倒，眼前金星直冒，鼻尖一癢，似乎有兩道溫?zé)岬囊后w汩汩流下。

他年輕時也曾好勇斗狠過，但近年來過慣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身手早已大不如前，被揍翻在地后一時竟然爬不起來。

許戈一擊得手后也沒想到這人這么不經(jīng)打，他第一時間查看了對方嘴角處的黑痣，確認(rèn)自己沒打錯人，沒忍住在心里小小地歡呼了一下：“抓住大魚了！”

他手腳麻利地將人反剪雙手壓在了地上：“陽哥？算了，我還是叫你張榮添吧。”

張耀陽悶哼一聲，他連來人長什么樣子都沒看清便被制住，心中憤恨：“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他回憶了一番“張榮添”這個早已棄之不用的假名，忽然心下一驚：“你是條子？！”

許戈“嘖”了一聲：“不得不說，你的腦子還是挺靈光的。”

張耀陽心底涼了一片，警察怎么會悄無聲息地摸到青藤大廈來？他的上線宋展為什么沒有通知他？警察究竟抓到了多少人，找到了多少證據(jù)？

想到今夜那幾個打不通的電話，他頓時有了更加不妙的猜測，以至于忽略了其他信息，比如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卻只有許戈一個警察沖了進(jìn)來？

房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啪嗒”一聲輕響令他的理智回籠了幾分，他漸漸琢磨出幾分不對勁出來。

那邊，許戈也在審慎地思考接下來的對策，匪首“張榮添”被他在2215堵了個正著，說明那個小嘍啰沒有對他撒謊，楊曦應(yīng)該也在這里，可以說今晚的行動離圓滿成功只差一線。但糟糕的是，他今天是擅自行動，此刻已然孤軍深入，一旦對方反應(yīng)過來，他立刻就會陷入被動。

許戈心知自己今天沖動了，但相比起“走漏風(fēng)聲將匪首放跑”的風(fēng)險，他寧愿將自己置于險地。

他算了算自己進(jìn)來到現(xiàn)在的時間，給自己打氣：“二十分鐘，還要再堅持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