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儀前輩？”謝銀星嘗試性的問。

“哦。”好像才反應過來的樣子。

“我叫謝銀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謝銀星伸手，兩人只是簡單的握手便松了。

謝銀星感覺這個時候丁儀已經比較老了，手上可以感受的到有很多冰涼的皺紋。

面孔看起來也有點老人特有的平淡，頭發也白了一半。

“啊，我認得你，當年在那個會議上見到你提出‘他山’計劃了的?！倍x摸摸頭，捏捏自己的太陽穴，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李雯瑄。

這個地方人很少，但還是盡量都用的較小聲音，怕打擾到別人。

“其實那個計劃也是運氣好，當年我整球狀閃電要是有這么好的運氣就好了……”

謝銀星點點頭，他也感覺自己運氣一直都很好。

丁儀忽然提起來：“和外面的那些國家，你明白的，到太空部署核彈除了用來保護隕石還有其他用處。”

“哈哈，那個還是不提吧?！敝x銀星趕忙打住丁儀，后者看了一眼他后停止說話。

“話說回來，我認得你，你來這里有什么事嗎？”丁儀緩緩坐到椅子上。

“我只是有點個人的問題?！敝x銀星說，“我也有點想知道……關于球狀閃電導致人體量子化的結果……”

丁儀聽后搖搖頭：

“那沒什么好說的，我以為謝教授這樣的人早該明白了呢?！?

“沒錯，我是大概了解，但我也開始知道了一些關于以前的事情……”謝銀星說。

那件事情是有關球狀閃電的事情，丁儀摸摸下巴沒有說話。

“我也知道……”

“宏觀量子態的概率云會隨著時間在空間中擴散，變得稀薄，使得現實中的任何一點量子概率越來越小……”

“也就是說泰勒先生的那個計劃大概率是這里出了問題?！敝x銀星有點疑惑的問。

“但根據觀察者原理，就如同以前的那些實驗?！?

一個量子力學系統在某個特定狀態被觀察得越頻繁，該系統就越可能保持原來狀態。

通俗的說，你看著一個人，那人就存在，

或者閉上眼睛其他世界就消失了。

有點唯心的感覺。

“按理來說被球狀閃電攻擊之后的有意識量子態個體也能自我觀察，保持自己的量子態不坍縮，這不是說明泰勒先生的計劃是沒錯的嗎？”

丁儀搖搖頭沒有理他，李雯瑄在旁邊又在摸自己的小腿了，看來真的很疼。

老丁儀對著那女孩說：

“來坐一下吧，這里還有一個座位?！?

李雯瑄禮貌的點點頭，自己很快的坐到丁儀旁邊。

這時候丁儀才回答：

“時間的推移中，量子態將會椅子衰減，最后使得毀滅態遠大于存在態，到那時候的話即使是觀察者原理也不管用了?！倍x簡單的和他比劃道。

謝銀星點點頭，但總感覺丁儀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李雯瑄終于能夠休息而呼氣有點開心的樣子。

“當然啦，假設那只量子部隊也不需要存在多久嘛，要去對付三體艦隊去…”

“但總的來說。”

“盡管我們有過這樣的實驗的，卻還是不能保證著這樣的量子艦隊是怎么樣的?！?

“起碼能保存的數量一定很少，對現實的干預程度估計也不行，不能達到目標。”

謝銀星繼續認真的點頭，丁儀看了一眼他，最后閉眼說：

“即使那樣的計劃能成功，但三體人的科技實力遠高于我們，對于這樣的實驗肯定也做過。”

“所以無論怎么樣它們也有方法解決——畢竟他們可是能進入微觀世界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啊……”

謝銀星恍然大悟：“原來不管計劃怎么樣，三體人都能解決嗎？”

李雯瑄在旁邊耷拉著腦袋，丁儀看著她：

“小女孩，你怎么了？”

“哦…有點累，請問，有廁所嗎？我想方便一下?！崩铞┈u弱弱的說，看起來狀態不好。

“啊，在那里?！倍x指著門口，“出門左轉，然后上一樓，往樓梯下面一看就是了?！?

“謝謝?！崩铞┈u點點頭，看了一眼謝銀星走了。

謝銀星發現的問題，就是丁儀怎么一直盯著李雯瑄看？她走出門的時候視線都在跟著她的后背。

“像、太像了。”丁儀嘆氣。

“像？像誰啊？”謝銀星有點疑惑，丁儀露出回憶的神情。

“楊冬，真的太像了，外貌當然完全不一樣，但眼神真的一模一樣?！?

謝銀星心一頓，他當然知道李雯瑄最近的行為。

“您是說，她也對物理學絕望了？”謝銀星詢問，“她是我同事，我最近也覺得她不對頭。”

“物理學？唔……不清楚，反正是對生活沒有感覺了。”丁儀思考著自己的話怎么說，“啊，生活的世界沒有留戀的東西了，不過現在還沒出事，還有點東西喜歡著吧。”

謝銀星看看門外，確認人已經走了后悄咪咪靠近丁儀說：

“啊，其實我不小心撞見她在自殘了，我怕再來幾次就會出事了。”

丁儀也有點頓悟的樣子：“哦…我說嘛，肯定會有事的，沒事的話問題更大了?！?

謝銀星也有點急切：“那怎么解決呢？”

“解決？”丁儀慘笑一下，“想解決這種心關基本上是沒救的，特別是這樣懂科學的高知識份子……”

“你只能給她找到心靈依托的地方，混過這一生就行?！?

然后停頓認真思考一下：

“可以的話，你可以調查一下她的過去，看看對癥下藥吧?！?

謝銀星感激的點點頭：“謝謝，太謝謝了！”

李雯瑄走回來，兩男人對視，眨眨眼沒說什么。

“啊啊啊，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當年林云走的時候的地方。”謝銀星脫口而出，來緩解尷尬。

“那地方？”丁儀倒是當真了，自己思考一會，“可以去看看，我也很久沒去了。”

“誒？”

謝銀星沒想到丁儀會這么回答，自己想想：

“好吧。”

之后謝銀星簡單的再參觀了一下自己，看著雷迪亞茲還沒回應，打算可以去跟著丁儀看看。

丁儀和兩人上了火車，在窗戶外面看著夕陽，丁儀想起了那個黃昏的戈壁灘。

想起林云的雙瞳里閃爍著無盡的悲痛。

他想起了那句話：

金黃色的樹林里分出兩條路，

可惜我們不能同時去涉足，

但我們選擇了，

人跡罕至的那一條，

這從此決定了

我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