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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皆大歡喜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呂芳手執(zhí)金燦燦的圣旨,在朝堂里宣讀起來,堂下的官員們恭敬地跪拜在地,一個個神色不一。

在經(jīng)過數(shù)月或明或暗的交鋒后,這場牽扯到皇位繼承人身份的議禮之爭,終于落下了帷幕。

朱厚熜的新黨與楊廷和的舊黨在議禮問題上達成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意見:

一是朱厚熜的身份問題,雙方繞了一圈,最后還是回到了正德皇帝朱厚照的遺詔上,即“遵奉祖訓(xùn),兄終弟及”,堂弟也是弟啊,又不一定說親兄弟。

二是朱厚熜老爹老娘的尊謂問題,追尊興獻王為本生父興獻帝,尊興國大妃蔣氏為興國太后,至于張?zhí)蟮淖鹬^,則是不變,依舊還是昭圣慈壽太后。

楊廷和還曾因此問過小皇帝朱厚熜,這樣做是否不妥,畢竟人君登基,或多或少都要有些改變。

朱厚熜的意思還是不變,他的想法是,雖然自己是以張?zhí)笾秲旱纳矸莸巧匣饰唬趯Υ龔執(zhí)笠皇律?,還是會如堂兄正德皇帝朱厚照一樣,像對待親生母親一樣對待她,不會有什么改變。

楊廷和聞言,不由得對小皇帝朱厚熜刮目相看,雙方在議禮一事中鬧得不可開交,原本以為會留下芥蒂,可當(dāng)下看來,卻是自己多心了!

朱厚熜用他那寬廣的心胸(精湛的演技)征服了楊廷和!

三是對此次議禮參與官員的獎賞問題,這才是絕大部分官員關(guān)心的,議禮議來議去,議得都是天家事務(wù),和他們半文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大家跟著站隊,不就是為蹭這點賞賜嗎?

朱厚熜很大方,對于楊廷和的舊黨,凡是六部閣臣,一律獎賞白銀三千兩。

才三千兩白銀,這也叫大方?

各位不要被影視劇迷惑,三千兩白銀真是很大一筆錢!

八八爺早些年當(dāng)過乞兒要過飯,對當(dāng)官的為富不仁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當(dāng)了皇帝以后,親自制定了低薪養(yǎng)官的政策,因此明代官員俸祿之低可以說是歷朝歷代無出其右,哪怕是后面的滿清都要好些。

以洪武初年為例,給正一品大員發(fā)放的年俸米鈔折合白銀不到六百兩,到后面隨著朝廷財政困難,紙鈔貶值等原因,官員的工資就更低了!

正德朝首輔李東陽退休后,因為沒有積蓄,再加上有明一朝沒有退休工資這一說,不得不賣字為生,有一次,將近七十高齡的李東陽正躺在床上休息,有人來求他寫字。他有點累了,不想起來。夫人笑著說:“今天有客人來吃飯,買菜的錢還沒著落!”李東陽連忙爬起來,鋪紙揮筆,掙幾個錢好招待客人。

高級官員都如此,低級官員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嘉靖朝的海瑞就任淳安縣知縣后,為了彌補家用,減少支出,親自在縣衙里耕地種菜。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也正是因此,有明一朝的貪腐之風(fēng)一直壓不下去,畢竟只有把貓喂飽了,才能讓它去看守咸魚,否則不要期望每條咸魚都完好無損。

話說回來,聽說要獎勵三千兩白銀,戶部的官員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眉頭緊皺,為啥?

戶部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銀子了,關(guān)鍵是戶部還掌握在舊黨手中,這等于是從左口袋往右口袋里拿錢!

獎賞完楊廷和的舊黨,就輪到自己人了,朱厚熜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自然是要往六部里塞人,培植自己的羽翼了。

首先是張璁,這個愣頭青雖然做事沖動馬虎,但是遇到事,是真敢上??!

這么好的小弟,朱厚熜自然不能虧待,直接從禮部觀政進士晉升為禮部員外郎(從五品),并加封為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從五品)!

這是什么概念?

一般而言,觀政進士實習(xí)期滿,考核合格后,都會外派到州縣或者部門擔(dān)任七品官,前提是有空額。

張璁等于是從七品官一下子連升三級,成為從五品的員外郎,而且還被留在了禮部,繼續(xù)惡心舊黨。

關(guān)鍵是朱厚熜為了能及時和張璁商量事,還給了他一個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的職銜,這就厲害了!

翰林院是什么?儲相所啊!

一般而言,只有科舉考試的前三甲才有資格進入翰林院。

楊廷和的兒子楊慎是正德六年的狀元,文采過人,到現(xiàn)在也只是翰林院修撰(從六品)而已。

說完張璁,就輪到夏言了,他之前是從七品的兵科給事中,起點比張璁稍微高一些,朱厚熜直接將他提拔為吏部員外郎,和張璁一樣,同時加封為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

至于桂萼,朱厚熜則是把他調(diào)任戶部郎中(正五品),同時加封為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

跟隨朱厚熜到京城承襲皇位的興王府長史袁宗皋則是調(diào)任監(jiān)察院右僉都御史(正四品)。

其余人等也各有封賞。

幾乎跪在官員隊伍尾端的嚴(yán)嵩,聽到一個個被封賞的名字,心中懊悔異常,當(dāng)日議禮的時候,他也上了奏疏支持小皇帝朱厚熜,只是后面他因為害怕得罪楊廷和被貶,閉門謝客,這才錯過了在小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

嚴(yán)嵩悔恨無比,他捏緊了手指,以至于指甲都刺進肉里了他也毫無所覺。

朱厚熜前世的時候,便曾分析過嚴(yán)嵩其人,剖析他的性格特點。

與一些影視劇中展現(xiàn)出來的老謀深算形象不同,嚴(yán)嵩其實是一個謹(jǐn)小慎微,善于逢迎的人。

當(dāng)朱厚熜和楊廷和互相爭斗時,嚴(yán)嵩拿不住誰能獲勝,因此選擇了按兵不動,如果不是兒子嚴(yán)世藩出言相激,恐怕他還會選擇繼續(xù)支持楊廷和。

從這一點上來說,嚴(yán)嵩對于朝政的觀察能力還不如張璁和夏言二人,但嚴(yán)嵩有一點是張璁和夏言比不上的,那就是他善于揣摩人心,而且足夠無恥,沒有底線。

這讓他在逢迎嘉靖帝的時候,沒有任何心理負擔(dān)!

歷史上,嚴(yán)嵩就是先依附夏言,才進入嘉靖帝的視野。

后來,夏言因為多次勸阻嘉靖帝煉道修玄,惹怒了嘉靖帝,嚴(yán)嵩乘機進讒言,誣陷夏言收受賄賂,替曾銑辯解,使得夏言被棄市斬首。

嚴(yán)嵩最厲害的還是他的兒子嚴(yán)世藩,其人精通國典曉暢時務(wù),再加上剽悍陰狠,堪稱妖孽,歷史上徐階就是先斗倒了嚴(yán)世藩,才把嚴(yán)嵩逐出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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