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后院，郭正帶著一行人趕過去，孩子也被丫鬟抱著過去。
“你有何事要交代？速速道出事情！”
郭正也是心頭惱火，這等愚婦不知曉其中利害，竟敢有所隱瞞。
婦人支吾一會兒后，小聲說道：“回青天老爺，我確實是孩子姑母，但卻是偷偷將孩子抱走，我大哥大嫂并不知情。”
“偷？”
郭正兩眼一瞪：“說詳細些！”
嚴格來說，姑母外嫁就是外人，這等行徑和拐孩子差別不大。
婦人面露難色，最后咬牙說道：“我娘家乃是桃源鄉鳳尾村，那村子有個顯靈神婆。”
“我，我不知道那神婆看上侄子什么了，非要收做干兒子，我大哥也是被銀錢迷了眼，全然不顧孩子死活。”
說著，她指了指孩子：“我侄子已有四歲還多，去年可還咿咿呀呀叫爹娘，今年已經不會說話啦，人也變得癡傻。”
“青天大老爺也瞧見了，孩子丟了許久也不見兄嫂報官，他們心中有鬼自是不敢！”
陸凡皺著眉頭，走到孩子跟前，在袖口內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個剝了皮的大白兔奶糖。
孩子還沒怎么樣，反倒是抱他的丫鬟先吞了口水。
很顯然，這糖她肯定吃過，估計是某個夫人賞的。
“來，說句話我就給你吃糖。”
孩子不說話，也不伸手要糖，就摟著丫鬟的脖子發呆。
陸凡仔細觀察，發現這孩子面相還挺不錯，應當是個聰明伶俐之人。
可從眼神來看，多是有些呆滯。
他直接把奶糖塞進孩子嘴里，對方品了品，沒一會兒開始吧嗒吧嗒嚼了起來。
陸凡變戲法似地，又拿出一塊糖：“叫叔叔就給你吃糖。”
這會兒孩子眼里稍微有點神兒，知道伸手去要，可依舊不說話。
到最后，把孩子逗哭了陸凡也沒聽見他張口說話，無奈只能把糖塞過去。
“會哭不會說話？”郭正有點懵了。
說話是人的本能，按常理來說，就算是啞巴也能阿貝阿貝叫兩聲。
可這孩子完全不對勁兒。
他知道伸手要糖，卻不知道阿貝阿貝叫兩聲。
陸凡扭頭看向婦人：“細細說來，說清楚。”
婦人點點頭：“我今年回家探親，偶然見著侄子胳膊上有點黑，以為是泥。”
“搓洗之后，黑線沒了，水卻沒有臟。”
“這番回想，那哪是泥，分明是一條順著這兒往上走的黑線！肯定是神婆作了邪法！”
她伸手比劃著，正是手腕一直向上走的脈絡。
“就因為這個？你又不通法術之流，怎么知道那是邪法！”郭正沉著臉。
婦女低頭支吾：“這，這...我見過村里人，他們說話怪怪的，我能聽出好賴話。”
“說到孩子和神婆時，皆是幸災樂禍，但還是嫉妒，我打聽了之后才知道，神婆每年給孩子不少銀錢做壓歲錢。”
“無端端的，那神婆怎會如此大方，想來還是圖謀些什么。”
“哼，拉下去關著！關到那拐子隔壁去！”郭正似乎是猜出了什么，一揮手讓差人把婦女拉走。
等走遠后，彭飛小聲對陸凡說道：“這婦人應當是沒有孩子，男丁。”
陸凡恍然大悟。
婦人也不純是為了侄子安危，孩子畢竟不是自己的，就算擔心又能如何？
報官，抓了兄嫂？
頂多是眼紅，想著他們也不敢報官，順帶趁此機會干脆抱走孩子當自己的養算了。
其根源還是在這孩子是個男丁。
這事兒也鬧不起來，鄉民之事，兄嫂要是敢去她所在村子，怕不是要被婆家人打個半死。
真鬧大村正管不了，到最后還是鬧到衙門里來。
郭正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單手扶額頭做苦惱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聽過鳳尾村的神婆，據說有呼喚百鳥之能。”
“往日里沒見她有什么動靜，不斂財作祟，也不作法畫符。”
“反倒是蟲災之年召喚鳥兒吃蟲子，也算善舉，現在看來....”
陸凡想了想，問道：“鳳尾村在哪個方向，穿過桃花林能到嗎？”
“不能。”彭飛站出來搭話：“桃花林前后通透，左右兩側一是石壁，二是河水。”
“若是穿過桃花林一直走，那就要出縣了。”
郭正點出陸凡想問的關鍵：“是一伙的概率很小。”
想想也是，如果是一伙的那何必折騰這一趟，直接找孩子親爹親媽來就是了。
就算鬧得上了公堂，稍微一打聽是這家的孩子，郭正也就放人了。
陸凡低著頭嘀咕兩聲，思索一番：“那還是派人繞過去吧，把桃花林兩頭都堵住，如果有條件，再找些人蹲守石壁與河流。”
“至少不能讓道士就這么溜掉，別忘了，那些被變作羊的鄉民才是關鍵。”
鄉民真的很關鍵。
萬一道士狗急跳墻害死鄉民，那這一趟可就白折騰，搞不好上頭還得治罪。
郭正是個知縣，父母官來的，不是錦衣衛那種特殊機構成員，只管目標，不計后果。
“可這大半夜的...”郭正皺著眉：“闖進去能行嗎，莫著了賊人的道。”
“不，我們去鳳尾鄉！”陸凡一臉肯定。
就在剛剛，郭正說道‘呼喚百鳥之能’時，承載氣禁術的空白紙張微微發熱。
這紙張呈暗金色，說不出材質是啥，但堅韌無比，刀刺用火燒都不能損傷。
最后被陸凡放在胸口心臟前，當個護心鏡用。
“鳳尾鄉....”
郭正瞇了瞇眼，最后一拍桌子：“我親自去，不能讓陸賢弟獨自涉險！”
“彭飛也跟著，處理完神婆明天一早開始搜桃樹林，我就不信這么多人還治不了他！”
都到了這時候也沒啥好客氣的。
不管怎么說，郭正也是個高中探花的人才，豈會看不出陸凡的一些想法。
兩人性格相合，有能互相幫助，這簡直就是天然的同陣營。
最主要是兩人都不是歪心眼，值得一交。
還有一點，如果陸凡不想摻和這些事兒，干嘛跑過來出謀劃策？窩在家煉丹修仙不就完了。
大家心照不宣，成年人之間不要說那么清楚。
陸凡也不做他想，表示回家拿點裝備，隨后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