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趙景心中不由一震，低頭認真看向小女孩。

只是無論怎么看，小女孩都已經變成詭異了。

身上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于老道提醒道：“你認真看她的眼睛。”

趙景微微皺起眉頭，依言朝小女孩的眼睛看過去，認真觀察起來。

剛開始，趙景沒有什么發現。

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小女孩的眼睛很大，可以想象，這應該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然而此時，這雙原該水潤靈動的眼睛里面，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充滿了空洞和死寂。

認真看了好一會兒，趙景才從小女孩已經失去感情色彩的大眼睛中，找到了一絲極為微弱的光。

那是一種等待，包含著絲絲期待的光芒。

只不過極為微弱，仿佛瀚海洶涌之下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

哪怕趙景盯著她的眼睛，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這一絲正不斷衰減的光芒。

“她真的還沒有徹底墮落成為詭異！”

趙景見狀，精神不由一振。

雖然這絲神采很微弱。

但只要有一絲屬于活人的神情光彩，就證明小女孩確實還沒有完全墮落。

因為詭異不是活物，沒有智慧，也不可能擁有人類的情感。

它們身上擁有的，只有殺戮和毀滅的本能。

生命智慧是一種秩序。

殺戮和毀滅則是對秩序的否定與破壞。

身負殺戮、毀滅本能的詭異，自然不可能誕生真正的生命智慧。

“老于，這個小女孩還有救嗎？”

趙景趕緊朝于老道問道。

于老道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救了，雖然她還保持著一絲微弱的自我意識，但被詭異侵蝕得太深了，她殘留的與其說是自我意識，不如說是不肯放下的執念，其實已經跟真正得詭異沒有多少差別了，也不知道這么小一個孩子，能有什么執念，居然硬生生在詭異侵蝕下堅持到現在，只不過相比起一刀殺了他，你應該有更好的幫她解脫的辦法。”

于老道唉聲嘆氣，連連搖頭。

就算是身強體壯，意志堅定的成年男子，在詭異的侵蝕下都未必能扛多久。

小女孩看上去才五六歲的樣子，能夠堅持到現在，還殘留著一絲執念，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奇跡了。

趙景眼神暗淡下來，攥緊了雙手，沉聲問道：“什么辦法？”

于老道說道：“這個小女孩跟其他被侵蝕的人不同，體內還殘留著一絲執念，你不是掌握了一點陰世九泉的力量嗎？陰世九泉接引亡魂，洗禮罪業，說到底是一種凈化的力量，你可以利用陰世九泉的力量，凈化小女孩的執念，讓她不至于繼續遭這份被詭異侵蝕的痛苦。”

趙景點了點頭，催動紙人身上融合的陰世九泉水汽，化作一股昏黃水流朝小女孩籠罩過去。

這段時間，他除了修煉修補紙人之軀，煉化刀中煞靈外，也稍微掌握了紙人之軀融合的陰世九泉之力。

伴隨昏黃水流的洗滌，小女孩身上的詭異侵蝕頓時受到了遏制。

同時，一道虛幻朦朧的瘦弱身影，從小女孩身體里飄了出來。

這就是小女孩殘留的靈魂執念。

擺脫了詭異侵蝕，小女孩的靈魂執念靈動了不少。

站在那里，手里頭怯生生的攥著一個饅頭，大眼睛越過趙景、于老道看向他們的后方，瞳孔之中流露出一絲焦灼等待與期盼之色，似乎是在等待某個人的回來。

與此同時，一道道虛幻的影子從小女孩身上剝落下來，融入昏黃水流之中。

這些虛幻的影子，是小女孩身上的業力與過往的記憶。

人生在世，一切言行舉止即為業。

陰世九泉洗禮罪業，就是不斷凈化人之靈魂中攜帶的業力，以及曾經的記憶，讓靈魂回歸最初的純凈無暇。

罪孽滔天者業力強大，剝離的過程中遭受的痛苦自然也就更強。

此即為地獄酷刑。

趙景掌握的陰世九泉之力，自然沒有這么強大的能力，可以化罪業為酷刑。

但翻閱洗滌剝離下來的記憶卻不成問題。

于是，小女孩這段時間的遭遇，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囡囡，你乖乖呆在這里，不要亂跑，娘去給你拿米粥，很快就回來！”

熟悉的婦人身影浮現出來，對著眼前蓬頭垢面的小女孩認真叮囑。

小女孩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乖乖的點了點頭，雙手抱著膝蓋，蹲在樹下等著自己的娘親回來。

娘親沒有回來，卻有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手里拿著一個白花花的大饅頭走過來，朝她晃了晃：“小姑娘，想不想吃大饅頭？”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渴望的看著中年男子手中的饅頭，咕嘟咽了好幾口口水。

是饅頭！

好香！

以前在家里，也只有逢年過節，娘親才會給她蒸大饅頭。

“想吃的話跟我來，我家老爺施粥賑災，今天又蒸了好幾籠大饅頭，剛剛才運過來，晚一點的話可就搶不到嘍！”

中年男子晃動著手里的饅頭，語氣透著誘惑。

小女孩本就饑腸轆轆，哪里經得起中年男子的蠱惑。

“娘親去排隊拿粥了，囡囡也要替娘親分憂，我要去拿饅頭，回來和娘親一起吃！”

小女孩沒有懷疑中年男子的話，歡天喜地的跟著中年男子走了。

她和娘親，就是聽說周家大善人，在這里施粥賑災，才千里迢迢的趕過來的。

周老爺子是個大善人哩！

周家施的粥水，都比其他救災區的稠很多，也沒有摻沙子、草根、樹皮。

娘親感染了風寒，排隊搶來的粥又要分給她一大半，每天都吃不飽，身子越發虛弱了。

她要搶個饅頭給娘親，讓娘親身體快點好起來。

然而等待她的，卻不是什么香噴噴熱氣騰騰的白面大饅頭，而是一個黑漆漆的地窟。

地窟里面，除了小女孩外，還有十幾個災民，男女老少都有，分別被綁在一根根木架上。

有人拿著一根干枯漆黑，充滿了詭異氣息的樹枝，引導詭異力量侵蝕被捉來的災民。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過來檢查被詭異侵蝕的災民們的情況，記錄詳細的數據。

他們似乎是在拿這群災民做什么實驗。

在此過程中，有一個人出現的頻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