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諢托所料,賀蘭岐敗了。不僅敗了,還被殺了。
區區五千人無法抵擋陳盛的兵鋒。
在擊潰王庭守軍后,陳盛率軍殺入王庭,解放了所有被匈奴人抓到的漢人俘虜。
二十余萬漢人,其中有三萬余漢軍騎卒,兩萬余漢軍步卒。
之后陳盛又派人把之前的千余人接了過來。
陳盛在匈奴王庭內大肆搜刮,將所有士兵武裝起來,只是戰馬、漢弓、鐵甲與長矛都被匈奴士兵瓜分完畢。漢軍只能騎著劣馬,用著匈奴人淘汰掉的劣弓。
不過因為滅了兩支匈奴部隊,陳盛也湊出了一支萬人的整裝騎兵。
攻占匈奴王庭后陳盛沒有離開,反而發動漢人在匈奴王庭附近修筑工事,一副長期據守的樣子。
匈奴王庭內糧草儲備充足,足夠二十多萬人吃三個月。
匈奴王庭建立在一座矮山上,易守難攻,如果不是守備空虛,絕不會被陳盛輕易攻下。
陳盛平日操練士兵,整頓軍馬,等待著匈奴大軍的到來。
諢托縱馬飛奔。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局勢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還喝著美酒,欣賞著少女舞姿,一個時辰后他就成了棄城之君狼狽而逃。
他沒想到陳盛竟然會攻擊王庭。
難道他不怕被我大軍圍困嗎?
為什么事情不能按我想的發展呢?
明明我已經成為了單于,明明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怎么會這樣呢?
諢托連夜逃往他的部曲駐地。
深夜,哨兵看到一隊人馬徑直沖來,大聲喝問。
“站住,來者何人?”
“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這是誰?”
諢托身后侍從聞言喝罵。
“大王?!?
哨兵細看一眼,立馬跪地拜見。
諢托面色鐵青,對哨兵命令道:“讓鐵勒過來見我?!?
候不多時,就見一個匈奴將領來到營前。
“大王。”
鐵勒走到近前,拜見諢托。
“你即刻去信給其他頭領,讓他們在十天內到芳草谷集合。再以我的名義去抽調所有的營帳,每帳都要出一個人?!?
鐵勒面露難色:“大王,再抽調的話,帳里就沒有男人了?!?
“每個營帳必須出人,告訴他們,如果現在不出人,以后帳里就沒有人?!?
諢托恨聲低吼。
“是?!?
鐵勒見此只能無奈領命。
十天里陸續有匈奴頭領率軍抵達芳草谷,但諢托不做理會。
直到第十天上午所有匈奴頭領都到齊后,諢托才通知他們舉行會議。
九個頭領剛剛坐定,就有人搶先道。
“單于,我聽說王庭被漢軍攻占了?還被漢人改名為龍城?”
諢托一看說話的人是庫布奇部落的頭領,齊瓦洛。
庫布奇部落中有數萬勇士,牛羊數不勝數,最重要的是他們掌握了鐵器的鑄造技藝,雖然不能與漢國的技藝相比,但這也讓他們成為僅次于王族的部落。
“竟有此事?”
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都一臉驚訝。
“確有此事?!?
諢托坐在主位不動聲色,仿佛丟了王庭的并不是他。
營帳內一陣紛擾。
這時有人說話,平息了混亂。
“大王,我帳里的長老說,今年有白災,我打算回去準備過冬了?!?
這是修克馬哈部落頭領,薩馬。這一次的漢軍進攻沒有波及到他的領地。
“什么?”
一眾匈奴頭領紛紛大驚。
“果真?”
“自然是真,這是我帳里年紀最大的長老說的?!?
“可是波札長老?”
薩馬點頭確認。
波札長老是整個匈奴部族里都有名的高壽者,如果是他說的,那這件事十有八九。
一時間,眾頭領心生退意。
諢托終于說話了。
“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漢人的城墻。如果你們助我奪回王庭,我就把這條路徑分享給你們?!?
匈奴頭領們心動了。
他們知道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就不用在意白災,甚至以后都不用在意白災了。
五天后。
陳盛正在校場中打熬身體。
別看他在戰場上勇猛異常,但實際上他的身體還是余三的身體。神勇都是因為陳盛用了特殊的發力技巧。然而連番大戰下來他的身體不可避免的出現損傷。所幸這是虛假的世界,身體損傷不會影響壽命。
有斥候前來稟報。
“報告將軍,城外五十里發現匈奴蠻人大軍蹤跡?!?
陳盛停下動作,拿起毛巾擦凈汗水。
“通知各軍,帳內議事。”
“諾。”
斥候騎馬飛奔而去。
匈奴王帳被陳盛作為議事廳,每次議事都在其中。
陳盛端坐在匈奴單于的王座上。
一個個將領魚貫而入。一一行禮拜見過陳盛后入座。
之前一戰前將軍死于陣中。左將軍兵敗被俘,在不久前被斬首祭旗,和右將軍一道被斬首的還有三個稱號將軍,十幾個偏將軍。
現在存活下來的有名號的將軍僅剩安遠將軍、興業將軍、宣威將軍、驍騎將軍四人。騎兵將軍三人,步兵將軍一人。
陳盛在此基礎上又提拔了幾個偏將軍,因沒有任免權,只令其暫領一軍。
陳盛親領一萬大軍,為主將。這一萬人都是精騎,全副武裝。另設親兵三千人,易糧任親兵首領。
余有騎兵兩萬五千人,穿皮甲,持馬刀,用短弓。陳盛將其分為四部,交由三名稱號將軍和一名偏將軍統領。
步卒兩萬三千人,無鐵甲,無長矛,陳盛將其分為四部,讓三名偏將軍與興業將軍統領,只令其守衛龍城。
待將軍們都落座后,驍騎將軍蒲延起身行禮說道。
“將軍,匈奴蠻人前番使計才能破我大軍,現在我們以逸待勞,區區匈奴蠻兵隨手可滅。我愿做先鋒,除滅來敵?!?
陳盛聞言不置可否,揮手讓他坐下。
這一段時間里,陳盛找來匈奴俘虜詳細了解了一番匈奴各族情況,他的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陳盛命令大軍固守,無令不得隨意出擊。將領們紛紛不解。
隨后陳盛說出了他的計策,打消了將領們的疑慮,將領們聽令依計行事。
諢托征召的部隊陸續到達,再加上他原本的部曲,現在他的麾下聚集了四萬兵馬。
與其他匈奴各部兵馬合軍一處,兩者共計十二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著不遠處的龍城進發。
匈奴騎兵本就不善攻城,匈奴王庭在建造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被修建的易守難攻,再加上漢軍又在城池周圍布置了很多防御工事,導致遲遲攻之不下。
一連半月,匈奴軍隊進攻龍城卻都無功而返。
“哼?!?
又是一天的攻城結束了。
諢托坐在帳中,看著戰報,憤怒不已。
這半個月來他所部是攻城主力,損失最重。部隊已經有四千余傷亡。
“這些部族出工不出力,還想著要好處,真是豈有此理。”
諢托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又是半月時間轉瞬而過。
自從半個月前諢托改變主意,把重心從攻城轉移到到消耗其他部族力量上后,他的部曲傷亡就直線下降。
每天看著其他部族死傷慘重,他就一陣暢快。尤其是今天當他聽到庫布奇部落一戰損失了近千人后,更是在營帳內開懷大笑。
這一日,深夜。
庫布奇部落的頭領,齊瓦洛的營帳內。
其余匈奴頭領齊聚一堂。
“諸位?!?
齊瓦洛開口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知諸位可有發現不妥?”
匈奴頭領皆是一臉凝重。
“我的部隊傷亡越來越多了?!?
“我的也是。”
······
有人一語道出,而后其余人紛紛言道。
“那諸位有沒有發現,單于所部損失越來越少?”
見此,齊瓦洛又問。
“什么?”
“單于是在怠戰嗎?”
······
“你是說大王私通漢軍?”
此言一出,整個帳內頓時鴉雀無聲。
齊瓦洛深深的看了一眼說話的那人。
那是庫布奇部落邊上的發斯部落的頭領福特。
福特自知說錯了話,訕訕一笑,低頭不再說話。
在一片沉默中齊瓦洛說道:“明日戰后,我會去找單于問個清楚,諸位若是有意可隨我一道。”
“同去同去?!?
眾頭領間氣氛又熱烈起來。
待眾人走后,齊瓦洛神色頓時變得陰郁。
果真沒有人發現嗎?未必。只是都等著他出這個頭罷了。
畢竟他才是損失最大的。
況且忌憚他的可不僅僅只有單于啊。
“先生可以出來了?!?
帷帳后緩緩走出一人。
此人正是之前陳盛任命的防衛隊長,惠讓。
這是陳盛先前定下的計策。
先主要攻擊匈奴單于的部曲,之后再傾斜力量攻擊庫布奇部落的部隊。
然后在兩者離心的時候,派遣使者到庫布奇部落游說。
惠讓在陳盛重整軍隊的時候被卸下職務,成了陳盛的親兵。
當他聽了陳盛的計策后,毛遂自薦,請求出使。
惠讓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輕聲問道:“族長可是答應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計策嗎?我為什么要答應你們?”
“雖然是計,可做出事情的卻是你們單于啊。我們想要的不過是回家,而單于想要的是你們的命啊。況且此事若成,于族長無損,還能讓單于安分守己,何樂而不為呢?”
“貴將軍可是以破虜為名號,這讓我怎么敢相信你?!?
“族長多慮了,將軍以破虜為名,只是為穩軍心,權宜之計而已。三十萬軍民思鄉心切,若能歸家,必不會再生曲折。”
齊瓦洛沉思良久。
“我家將軍知道族長仰慕我朝威儀,所以在我來前特地交代于我。若是此番回朝,他必會在天子面前言說族長功績。若此,庫布奇部或能遷入中原也言之不定?!?
齊瓦洛聞言豁然抬頭,“此話當真?”
惠讓微笑不語,只用肯定的目光看著齊瓦洛。
“好,明日攻城,看我旗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