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聯盟分配船只人員的時候,負責分配的人說有個獨眼老水手看中了綠幽靈的船,想要做荷蘭人號的船長,不過卻被上面的人拒絕。
原因是綠幽靈更熟悉自己的船,在遇到危險時候能更快駕駛指揮船只逃離危險。
獨眼身材高大,脾氣暴躁,向來是我行我素,聽聞到上面不答應他的要求把荷蘭人號分配給他,便橫沖直撞地沖進指揮室。
然后,便四肢著地,像狗一樣跪爬在地。
心臟下墜,像是綁上鉛塊,嘴巴大張,想駭叫卻不敢出聲,渾身淋漓的汗珠滴落,順著四肢流到地面。
沒人要求他這樣做。
你需要服從安排。
面無血色的男人如此說,眼神飄向遠方。
靜步離開。
只留下獨眼一人跪在地上。
害怕和屈辱的眼淚隨著一種解脫的快感從他眼眶中噴涌而出,流滿整張扭曲的面孔。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
害怕,恐懼,迷茫,驚駭,絕望……
都是因為你!
獨眼面容扭曲,漲得通紅,像是干裂的樹皮被擰成一股。他咬牙切齒。
“現在,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完了!
綠幽靈看著在瞳孔當中急速放大的右腿,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
剎那間,獨眼蓄滿全身氣力的右腿要踢中縮成一團的綠幽靈時,一個影子忽然從旁邊撲出,抱上了獨眼的大腿。
他的嘴邊還帶著血跡。
他還在用嘶啞帶血的聲帶大喊。
“你你你你個獨眼龍!丑八怪!想對我老大干嘛?!”
“你個猴子!滾一邊去!”
獨眼臉色可怖,喘著粗氣,用手把小徐從腿上抓開扔在地上,重重踏在他的胸膛上。
“媽的!護主是吧護主是吧護主是吧!”
他瘋狂地叫著,像是瘋子,一腳跟著一腳,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無人敢上前來。
綠幽靈縮在角落里,怔怔地看著,看著小徐的胸膛一點點被躺平,看著他的鮮血噴涌而出,像是雨后泥坑里的積水被濺起散落在地,看著旁人圍觀。
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許久后,也許沒有多久,獨眼似乎終于是發泄完了心中的怒火,喘了口氣,厭惡地甩了甩鞋上的泥肉。
轉頭,用空洞的眼眶看著發呆的綠幽靈。
“到你了。”
突然間。
“砰”的一聲,艙室門被踹開,眾人望去。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快步走進。
旁若無人地掃視了一圈,表情陰沉。
“天石精。”
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口中蹦出,壓抑著怒火,令人不寒而栗。
門外一直坐著的天石精站起來,彎腰低頭,走進艙室內。
“符委,有什么事?”
“符委員?”獨眼聽見這個稱呼,猙獰的表情頓時柔順了許多,朝著符星劍走了過來。
其他人也蠢蠢欲動,卻忌憚于獨眼先前行為而不敢輕易擠過來。
“符委員,我是……”獨眼微笑著打著招呼,走過來想套一套近乎。
砰!砰!砰!
滿場死寂。
話還沒有說完,獨眼便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癱軟在地。
胸前和腦袋上開著血花,永遠閉上了他僅有的一只眼睛。
符星劍收回冒著硝煙的手槍,眼中滿是陰沉的怒火,沒有理會倒下的軀體,而是轉頭看向天石精。
“這就是你看守的成果?!”
“天石精,這就是你看守的成果?!”
天石精用他那粗糙的巨手摸了摸自己腦袋,憨憨地點了點頭。
符星劍差點一口氣沒有上來,甚至想要舉起配槍槍斃面前這憨厚的大塊頭。
“死人,死人了啊!”符星劍盡量壓抑著滿腔怒火,厲聲呵斥,“像這樣極其惡劣的事件在你眼前發生,你為什么不上前制止?!”
天石精只是用手揉著腦袋,露出犯錯悔過的表情,卻不知自己為何被訓斥。
“嘖,別費力氣哩,”一直跟在符星劍后面的蝕海吐著信子譏笑道。
“不是所有精怪都像咱一樣明白人類的規矩,應該說,像這種一直在深山老林里面突然被喊出來的精怪哪里懂什么人類的虛偽道德。不過死了人流了血而已,它們平日所見同族相殘可比這帶勁兒多了。”
符星劍頓時啞火,一身怒火不知向何處傾瀉。
是他的疏忽,先驗主義錯誤。他不該因為看到天石精的人型,就覺得他明白人類的道德法律。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絕對不會單獨派天石精來看守。
符星劍眼神頓時萎靡下去,滿是自責。
……
“符委員,一共有十二艘船的人按照約定到達科考艦,有五艘船沒有派人前來,分別是……”
“這十二艘船共計派來四十二人,已確認死亡兩人,剩余四十人都在甲板上等待,其中有八個人說自己是船長。”
符星劍點頭。
“辛苦你了,麻煩讓他們按照船隊一個個進入會議室。”
“是!”
士兵敬了個禮,轉身出門。
先被帶進會議室的是白珍珠號的副船長。
他嘴角長著顆黑色大痣,以至于看起來樣貌猥瑣,一進門瞧見符星劍端坐在桌子對面,便搓著手彎著腰低著眉,好似個耗子樣兒,諂媚地笑著走過來。
“符大人,殺的好啊!”
他剛坐到椅子上,一拍桌子便開始慷慨激昂,仿佛被鄉間惡霸欺壓霸占的老寡婦,終于找到了青天大老爺開始訴苦,多年的怨恨苦痛都要一并倒出。
然后被符星劍一句話堵住。
“我問,你答。”
“……行,都依大人的。”男人低眉順眼。
“名字。”
“黑大瘊子。”
符星劍皺了皺眉。
“我問的是身份證上填的。”
“哦哦哦,黑瘊子。”
“……”
符星劍按捺下情緒,繼續問道:“年齡。”
“三十四。”
“性別。”
“男。”
“籍貫。”
……
一系列基本情況了解后,符星劍開始詢問其它事宜。
“你是白珍珠號副船長?”
“是的,并且還是唯一一位。”
“船上的人目前聽不聽你指揮?”
“我不確定,但我可以試一試。”
“很好,你可以離開了。”
黑瘊子離開房間,下一位進來。
依然是同樣的流程,同樣的問題。
符星劍只是簡單把他們的名字和樣貌對應起來,記錄下是否有船只的操縱權,因此并沒有花費很長時間。
速度很快,直到最后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