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數張畫著咒符的紙被貼在壘得整整齊齊的磚塊上，而下面則墊著張白布。
隨著世虎的吆喝聲，符篆燃燒，白布抖動，憑空漂浮，帶著上面的成噸磚塊，搖搖晃晃的跟在他身后。
像是有一堆隱形人正在齊心協力搬動著磚塊一樣。
“真方便啊。”
看到這幅在一個月前一定會引來無數人圍觀的奇景，剛從鏟車上跳下來歇息的男人卻并沒有覺得稀奇，只是坐在石頭上一邊抽煙一邊感嘆道。
沒辦法，已經見習慣了。
工地上到處都是憑空漂浮的磚塊和水泥袋，還有一捆捆切割整齊的鋼筋，跟在一個又一個工人后面，隨著他們走動而像氣球一樣移動。
這些會使用法術的工人都是逍遙宗門下的弟子。
照這個效率，估計不到一周就能把大樓骨架搭好。
“逍遙宗以前有這么厲害來著？”男人猛地嘬了口手中的煙，喃喃自語。
在災變之前，逍遙宗為了修繕翻新大堂，曾經請過他的施工隊過來干活。當時的情景可不像現在這般魔幻。
男人還清晰的記得，逍遙門為了犒勞施工隊，在慶功宴上，特地讓最優秀的弟子過來表演節目。
那時候需要幾個弟子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不過讓擺在桌子中央的酒瓶飄起一段距離而已，但就只是這，就能贏得滿堂喝彩。
和現在相比的話，不說天壤之別，也可說是螞蟻和大象間的差距。
“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俺就失業了。”
男人把雙指間剩下的煙屁股扔在地上，用腳尖踩滅，迎著世虎走了過去。
不行，這樣可不行。
“嘿，小兄弟！”他向世虎打招呼，“你們這逍遙宗還招人不？”
世虎停下腳步，連同他身后的磚石也一同停了下來，飄在空中。
“不叫逍遙宗，叫曉爻宗。”世虎糾正道。
“嗨，叫什么都行。還招人不？”
世虎看著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禁問道：“你要入我們門派？”
男人點了點頭，遞過來根煙，但被世虎拒絕后便收了回去。
他諂笑道：“俺看你們這法術整得挺花，看得我眼饞，你看俺這年齡中不中？還收不收我這樣的？”
世虎：“……”
盡管有些無語，世虎還是耐心回答了男人的問題。
“我們門派崇尚的是有教無類，所謂無類，就是……”
“那收不收俺？”
“……收。”世虎指向遠處沒修建完的大樓，“宗主在那邊，你直接繞過去就能看見。”
“中！”男人興高采烈，走了兩步又仿佛想起什么，他回頭。
“老弟你叫啥名？俺叫老鐵，回頭請你搓頓飯！”
“世玄。”
“好嘞！”說完后，男人便往世玄剛才指的方向走去。
世虎站在原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搖了搖頭。
又一個看見役鬼術眼饞想要加入宗門的人，宗主這回算盤真是贏麻了啊。
……
男人繞過一個又一個水泥還沒干的地基，直到看到不遠處人頭攢動，還時不時傳來叫好聲，忍不住擠了過去。
“哥們兒讓一讓啊，讓一讓，俺瞅瞅里面是啥。”費了好大勁兒，他才擠了進去。
人群中間是片空地，站著個戴著安全帽，身高八尺體型雄壯，面容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如果換了個場景，定是個讓人敬仰無比的宗師風范高手。
然而實際上，他確實是。
“游宗主！厲害！再來一個唄！”人群叫嚷道。
宗主穿著沾滿灰塵水泥的工作服，正了正頭上的安全帽，面露紅光，暢快地笑起來。
向眾人拱了拱手，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好！諸位想要入本門派的朋友們，還想看什么法術？”
“五雷法！”
“火術！”
“隱身！”
“舞空術！”
人群七嘴八舌，但站在中間的宗主卻絲毫不為意，望著吵鬧的人們，甚至愈發高興起來。
好！太好了！
老夫真是牛！同意官方來建基地真是妙手中的妙手，現在這么多人想要加入我曉爻宗……
宗門中興，就從我游坡開始！
看到人群爭論半天也沒個結果，宗主開口。
“諸位朋友，不要急，這樣吧，我隨便指一個人，就依他所說，表演法術。”
說完，便隨手一指，恰好指到剛擠進來的男人，老鐵。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
老鐵撓了撓頭，嘿嘿傻笑。
“俺就是怕失業，想學能搬更多磚的法術。”
宗主一愣，便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朋友說的是役鬼術吧？”他從袖里拿出兩張符篆，走上前來，貼在男人胸前。
接著一聲長喝：“起——！”
老鐵頓時覺得身體似乎被數只手托舉起來，飄在空中。
“好！”人群頓時鼓起掌來，為宗主這嫻熟的法術喝彩。
宗主只覺得年輕了三十歲，精神煥發，似乎到了人生第二春，享受著人群的掌聲，飄飄不能自已，待到掌聲和喝彩聲終于稀稀落落的結束，他才回過味來。
將老鐵身上的法術解除，回頭看向眾人。
“諸位朋友，這便是我宗門最擅長的道法——役鬼術。”他又從口袋中拿出幾張符篆，遞給眾人傳看，“不過咱們要講現代科學，這鬼可不是常說的鬼，而是那天地間的靈氣。”
“役鬼術，便是操縱這靈氣的道法，可以用來搬運重物。若能像我這般熟練，甚至可以用來搬運活物，使人漂浮在空中，就像飛天一般，可謂妙處無窮。”
人群中有好奇的人問了起來。
“宗主，那我要進你們宗門，要得多長時間才能學會啊？”
游坡宗主身體一僵，面色尷尬起來。
“那個……這個嘛，還是給你們實話實說吧。”
“道法這種東西急不來，要想感應天地間靈氣，除非天資聰慧，普通人都至少需要三年苦修，早起吸收晨露之氣，午間暴曝金烏之下，以感耀陽，晚間需在太陰之下舞劍不歇，以察玄陰……要練得役鬼術，起碼還得要五年。”
完了，全完了。
游坡宗主面色頹廢。
這下做了這么大犧牲，好不容易要吸引來的人，都要散了。
可是不說實話，有違道心啊。
“宗主，要真像你說的那么難，你身后那家伙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游坡宗主回頭。
瞳孔猛縮。
他看到了此生永不會忘記的一幕。
一個從來沒接觸過法術的普通人，手中捏著張符篆，正在空中上下騰飛。
像條水中自在的游魚般。
“中！真棒！這下俺能搬更多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