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網上看他們山城，連地鐵都是橫穿樓宇而過，有些樓盤還建造在山上。不知道山城的農村，是不是也建造在山上的呢？”
“山城嘛！連城里都是山，農村還用問嘛。”
“……”
聽著廳內各個桌上的議論和有意無意的嘲諷，李虛臉色平靜，心底雖有些憤恨，卻并沒有反駁。
一旁的胡果果氣鼓鼓地側頭，瞪了一眼起哄最有興致的蕭牧巖等人，接著回頭看了一眼李虛，低頭小聲說道：
“李虛，別聽那幾個人滿嘴噴糞。我就覺得農村挺好，空氣新鮮，無憂無慮的。”
說著還放下手到桌子底下，摸索著想要去牽李虛的手，卻被李虛有意躲開。
另外一邊的江書景聽到那些話也是眉頭一皺，當即說道：“三舅，李虛他雖然是農村的，可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學霸。不但每年獎學金助學金都拿，而且還參加過ACMICPC國際競賽并獲得第三名，帶隊參加國內團隊天梯賽并獲得過亞軍。”
“他是學習能力強，天賦又好。做事也是嚴謹且井井有條。大學幾年的費用都全靠自己。”
“今年我們才畢業，雖然他現在沒什么成績，但不代表未來沒有。”
江書景為李虛打抱不平所說的一番話，讓眾人有些意外，看向李虛的目光也明顯緩和不少。
但是木方耀卻依舊不以為然，似笑非笑的點頭，礙于身旁的姐姐，他也沒在多問。
反而是坐在胡寒松旁邊的貴賓史密斯，這時不解地用蹩腳中文開口問道：“剛剛聽到你們，在說ICPC，是International Collegiate Programming Contest？獲得第三名？”
江書景點頭，得意的拍著兄弟李虛的肩膀笑道：“yes，史密斯先生。李虛他去年參加的。”
仿佛那比賽是他參加的，那獎就是他獲得的一樣，臉上洋溢得得意的笑容。
一頭金發的史密斯對李虛豎起大拇指，用外文說道：“wo～That's a great honor，My son also took part in this competition， but unfortunately， he didn't get good grades。”
在史密斯看來，既然李虛都能參加這種級別的國際計算機大賽并獲獎，那應該是能聽懂他說的語言，所以也就沒再用蹩腳中文說。
坐在江書景旁邊的李虛，聽著好兄弟為自己發言，心底升起一絲暖意。
同時他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可什么也不記得了。
正要開口解釋，見到史密斯嘰里呱啦的說一大堆聽不懂的話，還笑著對自己豎起手指說的。
一時間，他有些尷尬，卻又不好不搭理對方，便笑著問道：“抱歉，你說什么？”
聽到李虛的問話，史密斯則是一愣，隨即又用蹩腳中文說道：“我是說，你真的很棒。”
木方耀這時笑了笑，用怪異的語氣說道：“小李啊，你一個本科生，還是學計算機的，不會連史密斯先生這么標準的英式英語，這么簡單的對話都聽不懂吧？”
胡果果聽到舅舅陰陽怪氣，頓時滿臉不高興地說道：“舅舅，李虛他當然是聽得懂的，只是前段時間不小心摔傷，忘掉了些事，現在失憶了還沒好。”
“失憶？呵呵，那就是不記得咯！”
方木耀笑問道：“學的知識都不記得了，還談什么未來呢，空有一個文憑沒有知識，更別說能力了。現在怕是連一個小公司都進不了吧。果果，舅舅可有說錯？”
“不，李虛他……他”胡果果氣嘟嘟的，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木英蘭見女兒似乎有些生氣，看著眼中還閃著些許淚光，當即瞪著弟弟呵斥道：“阿耀！你今天怎么回事？少說兩句，吃你的飯。”
“好吧！吃飯吃飯，我這不也是關心果果，關心他們年輕人嘛。”
作為宴席的舉辦人，胡寒松看了一眼女兒惱怒的模樣，又看了眼默不作聲、眼神有些迷離的李虛，舉起酒杯笑道：
“社會在進步，科技在發展。”
“未來也遲早都是他們年輕人的，所以呢，小景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好加油啊。來，大家一起舉杯。”
“胡總說得對。”
“……”
有胡總發話打斷，飯桌上的鬧劇并沒有再繼續。
大家又回歸到嘻嘻哈哈的說笑聲當中。
李虛其實已經沒有什么心情繼續留在這里吃飯，不過因為一左一右的江書景和胡果果都極力地找著話題跟他聊，生怕他因為剛剛的事情而起身離開。
不想吃飯，放下筷子的李虛也不能干坐著發愣，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果汁喝。
胡果果見他許久不動筷子，還關心地問道：
“李虛，你怎么了？”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要不我讓酒店換幾個菜。”
李虛搖頭，保持微笑地說道：“沒事，菜味道很好，我今天不餓。”
“……”
就這樣，李虛還是一直待到了飯局結束。
胡果果因為是生日，是這次宴席的主角，所以這會兒又被一種親朋好友圍在中間祝賀。
江書景拉著李虛說道：“老李，要跟我一起去停車場不？我去取送給果果的禮物。一會兒送完咱們就先撤了。”
李虛摸了摸胸口內襯兜里的禮盒，見此刻胡果果被眾人圍著不太好上去送禮，便回頭微笑著搖頭道：
“你去吧，剛剛多喝了幾杯果汁，我去上個廁所。等你取上來，我跟你一起去送。”
江書景聽到李虛準備了禮物，笑著點頭道：“行，那你等我，我去去就來，電梯很快的。”
……
幾分鐘后，衛生間內。
李虛上完廁所洗完手，剛轉身走向衛生間的三米高實木大門，門恰好這時打開。
一看到來人，李虛明顯愣了一下。
見對方面帶微笑，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李虛臉色平靜地問道：“木總，你找我？”
木方耀依舊是一副笑臉，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過正好遇到了嘛，我有幾句話想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聽。”
呵！還正好遇到。
當我是三歲孩子么？
此人不懷好意，目測與他間隔五步，若是對方要動手，即便是用槍，自己也應該有把握先將其拿下。
以為對方要動手，李虛眉頭輕輕一挑，說道：“但說無妨！”
木方耀聽到李虛的回答，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踏入衛生間，順手將門給關上。
“小李啊，你應該也知道，我是果果的舅舅吧？是天運集團的副總裁。”
“所以，然后呢？”李虛冷冰冰地笑了笑，開口應道。
木方耀見他一臉無所謂地模樣，臉上沒有一絲的尊敬，也收起笑容，板著臉說道：“你大老遠從山城跑來魔都，裝作失憶靠近果果，博取果果的同情，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你也不要不承認，說是什么果果的朋友而已，我可是過來人，果果看你的眼神，對你的態度，今天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
李虛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笑問道：“裝失憶？博取同情？我圖什么？再者說，果果對我什么態度，與你何干？”
“你……”
木方耀以為李虛裝糊涂，語氣變得不再那么紳士，抬手輕指著李虛說道：“李虛，我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跟果果，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就你家那條件，即便你能力再強，前途再好，可終究需要時間。所以你給不了果果想要的。”
“別說她想要的了，就她平常一個包包一雙鞋，都夠你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工資的。”
“這并非我看不起你，而是門不當戶不對知道吧？果果不可能跟著你吃苦，跟著你吃那什么一股煙熏氣味的特產臘肉。”
“又苦又咸，還一股怪味兒，虧你也送的出手。就算再窮，家境再貧寒，追女孩子也要花點心思啊。”
“果果從小過慣了富家生活的，你難道還想她長大后跟你過苦日子嗎？”
臘肉？
他如何得知我送的臘肉？
是果果她……還是對方有暗中調查自己？
對方一字一句并沒有一點咄咄逼人的語氣，但是所說的話，卻又讓李虛啞口無言。
此刻的李虛，就算再懵懂，也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對方這是不想果果跟自己結連理，不想自己靠近果果！
原來不管哪朝哪代，在這些富貴人眼中，窮人終究是窮人
出生貧寒，便是恥辱！？
即便當今天下，沒有了所謂皇親國戚，王侯將相等貴族，就因為擁有一家大集團公司，一個下海經商的富人，亦是如此。
難怪那位與以及同名同姓地大哥說，搞錢才是王道，搞錢才是自己的首要目標。
差距，似乎天生就注定的。
胡果果就像大唐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根本就不是自己一個小小村中少年能染指的。
自己一問三不知，除了武藝一事無成，啥也不懂。可沒那么大的本事，讓胡果果心甘情愿的跟著自己。
一時間，心灰意冷的李虛也不想再聽他多說，淡淡地說道：“木總說完了嗎？要是說完了，麻煩讓一下。”
木方耀見對方沒有反駁，倒也沒有繼續埋汰他，側身讓開。
目送李虛拉開門出去，他又想起什么，語重心長地勸說道：“認清現實，你一個農村來的小年輕，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了胡家女婿的。”
“老老實實回去努力，說不定還能攢夠錢，從農村離開進入大城市。”
“……”
耳邊回蕩著木方耀的話，李虛心情有些低落的走出衛生間。
這時走廊盡頭的電梯打開，江書景手中抱著一個巨大的水晶半透明禮盒走出來。
見到前面的李虛，他招手道：“老李！”
來到李虛面前，江書景笑嘻嘻的說道：“這包咋樣？這是我特地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限量款，一般人買都買不到，果果應該會喜歡的。”
說完見李虛也不搭話，神情恍惚地，臉色有些不對，便問道：
“你怎么了？去撒潑尿出來，就拉著個臉？”
“有啥不開心的，咱們一會兒邊喝邊聊。走，先把禮物送給果果。”
說著江書景伸手拽李虛的胳膊，卻感覺像在拽一尊石像，后者一動不動。
李虛這時從懷里掏出那個盒子，遞給江書景說道：“我有事先走了，你幫我送給胡果果，祝她生辰快樂。”
說完李虛將精美的盒子塞到江書景手中，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江書景追上前，問道：“這……老李，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幫忙。”
李虛搖頭道：“不用。你去送禮吧，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