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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路明非歸來

噠噠,是鞋子踩下站臺大理石地面發(fā)出的聲音。

路明非一路沿著指示箭頭出了南因機場。

“路明非,路明非,我們愛你?!?

“路明非,路明非,我們愛你?!?

剛一出門,明非就看見五六個女生兩手拿著炫彩的花團,跳著舞。

在這三月初,這些看上去十八九的花季少女們,皆穿著短袖超短褲。

為首的一個高個子女生還舉了個大大的指示牌上寫著:路明非后援團。

明非頗覺無奈。

這些人整這一出。

實在是有些丟人呀。

明非天生不是那種高調(diào)做事的人。

他慫了許多年,相比于高調(diào)做事,他更喜歡低調(diào)做人。

“明非,明非出來了。

這小子,讓我們好等。”

說話的人,便是那個“網(wǎng)吧大神”,步瞬。

一米七五的個子,頭發(fā)長而雜亂的隨風飄蕩,這是一個板板正正的“網(wǎng)吧大神”。

他沒有工作也沒有住所。

網(wǎng)吧是他來的地方,也是他的歸處。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經(jīng)濟來源。

有人說他是哪個富二代溜出來體會人間。

也有人說這人犯過事,如今在網(wǎng)吧自生自滅。

總之關于他的傳言不少,但路明非感覺這里面沒一個靠譜的。

都是在瞎編。

“非非,還不過來。想什么呢?”

另一個講話的是明非后援團的團長,默炎。

“哦?!泵鞣呛傲艘宦暎氵^去了。

說起來,明非在外國這兩年,風頭漸起。

國內(nèi)也多了許多關注他的人。

其中,步瞬不用說,就是在異國他鄉(xiāng)也常常關注他的比賽。

有時還收集對手的資料,打法,做出PPT,發(fā)送給他的好友明非。

而默炎則是一位星際愛好者,雖然他本人水平不高,但有錢啊。

一次在國際大賽上看見路明非的比賽。

當場就被路明非的操作驚掉下巴。立刻就成為了一位路明非的支持者。

當然,支持明非的還有很多人,其中明非了解最多的是一位叫ppq的人。

那人曾經(jīng)和明非在戰(zhàn)網(wǎng)約過賽,實力很強,打法也十分精妙。

是個頗具靈性的人族選手。

據(jù)說他還是個高中生成績也很厲害。

兩人亦師亦友。

每至職業(yè)大賽前幾天,ppq遠在大洋彼岸也會聯(lián)系他。

說出自己對比賽版本的更新看法,哪一族加強了,哪個兵種比較強,哪個戰(zhàn)術比較適合版本。

如今,歸國,見了面,雖一開始有些網(wǎng)友見網(wǎng)友的小尷尬。

但,后來就熟絡了。

畢竟這喜歡是真真切切的。

三人相視一笑。

明非對著兩人瞥了眼旁邊的幾位拉拉隊小姐姐,說道。

“我們星際爭霸還有女生支持啊?!?

“哈哈,你想多了,這些人都是默炎土豪花錢請的,一個一小時一百塊呢?!辈剿惭劬Ψ殴獾?。

“哦,這可多謝默少了?!闭f著,明非又道:

“就是有些鋪張浪費了?!?

“嗨,花幾個錢樂呵樂呵,有什么浪費的。

你看看那些明星偶像,要演技沒演技,要人品沒人品的,人家不照樣鋪張浪費。

咱這世界第一回國,樂呵樂呵怎么了?!?

“就是說,好歹也是星際冠軍,你自己低調(diào),我們還想高調(diào)呢。”

明非和兩人寒暄了幾句,左右張望著,發(fā)現(xiàn)只有他們兩人,心中起疑,問道。

“怎么不見ppq。”

兩人臉色一變。那表情倒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一樣。

“他下午聚餐的時候,會過來的。唉,ppq,他本人出了些事。我們不好說,你到時候自己問就是了?!辈剿驳?。

“嗯,好吧。”

見兩人面有異色,明非只好言罷。

“人吶沒有過不去的坎,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送你回家,晚上我們在麗晶酒店不見不散?!?

默少小頭一甩,鑰匙一按,純黃色保時捷911解鎖完畢。

鮮艷的黃色由車前延展至車尾。車前的兩個大燈圓滾滾的,看上去倒有種別樣的卡哇伊,后部的尾翼微微翹高,像是一個跳舞時裙子撩高的韓國女團。

對列6缸,雙離合變速箱,后置發(fā)動機,雙渦輪增壓。

當然這些路明非全部不懂。

路明非對車唯一的了解就是它的價格。

總之,一百萬的車肯定沒有一千萬的好。

“走,上車。”

坐于保時捷的副駕上,明非已經(jīng)開始頭暈了。

他一般不怎么暈車的。

今天剛剛下飛機,又上跑車,身子扛不住,他暈了。

“默少,怎么又換車了。這車對你這身價來說可有點次了啊?!辈剿沧诤竺?,摸著那真皮座椅道。

“次,這車多少錢啊?!泵鞣菃柕馈?

在路明非的世界里,次一般是指拖拉機。

就那種突突突,噠噠的在大馬路走的那種拖拉機。

引人注目的同時又讓人聒噪。

“兩百多萬吧。”步瞬道。

“這,兩百多萬還次嗎?”

路明非對豪車的配置什么的,毫無任何“波瀾”,他知道一輛車好不好就通過一點。

那就是多少錢。

兩百多萬,對路明非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路明非在外國,拿了兩屆世界冠軍,也就贏了一兩百萬。

“這對我們來說,恰到好處,對別人就不一定了?!?

“哎呦,我們家就非得都是大幾千萬的豪車呀。真是的。

大家族就不能低調(diào)做人了嗎?”

“可是開這個,也不算低調(diào)吧。”步瞬道。

路明非點點頭也說道:“開面包車,開比雅迪才是真低調(diào),開這個已經(jīng)是普通人的頂配天花板了。”

“對頭,明非說的是了。”

“什么嘛,這已經(jīng)是我家最便宜的車了,放在露天車位上,半年都沒人動的那種。

今天,我本來打算讓司機開布加迪威龍過來接我們的。

可那死老頭子不讓,說什么玩物喪志,別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自己打麻將一輸不知道輸多少,還嘰嘰歪歪。哼。

還不讓我家司機過來。

哼,他們不讓我來,我還偏要來,我自己不就開過來了?!?

默炎一邊開車一邊說著。

路明非聽著默炎的抱怨,暗自搖頭。

這種賭氣對于父母在外的明非而言是一種奢侈。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命里無時莫強求。

其實,明非并不羨慕默炎的家族,對默炎開什么車,玩什么樂也沒什么興趣。

明非覺得,有錢人家的孩子肯定也有不快樂的時候。

比如什么私生子的,爸爸的弟弟是兒子的親哥,類似這種的錯綜復雜的親戚關系。

路明非十分擅長自我安慰,比起一般人的拜金至上,路明非多了些“批判現(xiàn)實主義”,不自覺地認為金錢會腐蝕人類的靈魂。

當然,有錢人的生活是路明非想象不出來的。車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路明非自顧自地自我安慰著,他聽見:

“哦,這么說,你車技還不錯嘍。這車剛剛上手都很生的,我看你開車很熟練嘛。”步瞬道。

“那可不是,這可是我第一次開車?!蹦状蟠筮诌终f著。

我去,這什么情況。

路明非聽得此語,臉上一驚。

我可不想剛下飛機,就出車禍。

只說道:

“哥們,你開玩笑的吧?!?

“我開什么玩笑,等等,跟你們說話,說著說著我就把剎車油門,哪個是哪個忘了。

明非,你幫我看看哪個是哪個?!?

此時,步瞬和明非兩人面面相覷,為之一驚。

“我覺得,我們還是下車吧。”

“明非,說的對,其實,打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哦,我知道你們想下車,但現(xiàn)在問題是,我不會剎車啊?!?

。。。。。。

“走過了,停啊,停啊。別踩油門了。”

噶噔一聲,黃色保時捷猛地一顫停了。

路明非身子一挺,差點沒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

他頭昏腦脹,看來暈車是不分什么布加迪威龍還是什么蘭博基尼的。

不論奧迪還是奧拓該暈車都暈車。

步瞬坐在后坐上,砰一聲,撞到了前座的后靠背上。

“這開的啥開的啥,我這不暈車的都tm要吐了?!辈剿沧灶欁缘?。

“好了,好了,繞了這商場都兩圈,你磨磨唧唧地可算停了。”明非也發(fā)了牢騷。

“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送你們過來,都不謝謝我的嗎?”默炎無奈而可憐地哀嚎著。

這些人太沒有良心了。

不過后面,兩個人抱怨聲的更大了

“謝你老木,你停車都不會停嗎?”步瞬大喊大叫著。

“前面有人,我不敢停?!蹦孜?。

“那前面人離你八丈遠你怕什么?”路明非也跟著怒吼道。

“我怕把他撞死。因為,我分不清油門和剎車?!?

“好了,好了。明非,已經(jīng)到家這一塊了。我呢,也打算打車回去。默少,耗子尾汁。哥們走了,晚上見?!?

聽得此語,明非點了點頭,他來到嬸嬸家附近的商場,就是為了買點東西送給親戚。

告別了不會開車沒有駕照的默炎。

來時,是上午八點,原本打個車八點半就到了,被這默炎磨磨蹭蹭地現(xiàn)在都九點半了。

說了句回頭見,路明非下車,走進商場。

他打算為叔叔買個高級機械腕表,為嬸嬸買個好看的項鏈,再買個筆記本電腦送給表弟。

已經(jīng)兩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了?

。。。。。。

“一箱袋裝奶,半斤香腸,西紅柿還有土豆,還有文藝文摘。

路上別跟什么張大爺,李大哥瞎聊。

今年路明澤已經(jīng)是高二了,要用心讀書,你買完東西趕緊回來幫我?!?

路明非拎著大包小包,到了嬸嬸家。

還沒敲門就聽見,嬸嬸隔著門在大喊大叫著。

上午的陽光清清爽爽,柔和地透過樓道盡處的窗戶,打在了他的身上。

走道里剛剛曬著的男人女人的衣物左右搖擺,窗外一股風吹得剛剛抽芽的樹枝一甩一甩。

路明非默視眼前這一切,時隔兩年,他再次回到這里。

眼下,他還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開門。

開了門應該說什么,又該不該吃中午飯。

路明非,和叔叔嬸嬸待了也有四五年了。

也跟那個小胖子路明澤待了四五年。

這四五年,嬸嬸對他并不能說太好,但要說什么虐待,那也是無從談起的。

做人親疏有別。

路鳴澤是嬸嬸的兒子,

路明非是嬸嬸的侄子。

不論是誰,都會偏向于自家兒子。

再說就是親生的孩子,父母都各有偏袒,更何況是侄子呢。

說到底,明非的嬸嬸是親戚。

她會為路明非著想但并不多。

她也會給明非打電話,問問他最近什么情況。

但,也僅限于此了。

叔叔嬸嬸再怎么說也不是爸爸媽媽。

而作為“留守兒童”的路明非就這樣在他初中到成年這個階段,

大抵,一個人活。

上初二時,路明非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考古學家。

無論下課還是放學,他都跟人津津有味地講著。

什么甲骨文,埃及金字塔,還有古巴比倫…

路明非想告訴別人初一時我不知道父母做什么,我現(xiàn)在知道了。

他只是想挽回自己丟掉的面子罷了。

對于一個初中生來說,當著全班的面被老師嘲笑,是件十分社死的事情。

明非講的手舞足蹈,手腳并用。

他“放縱聲色”、放情高歌。

旁邊的三五個同學聽著。

然,有一個同學聽著聽著便憋不住笑了,嘻嘻哈哈道。

“哦,看來路明非父母現(xiàn)在轉(zhuǎn)行了,不在保密局工作了,現(xiàn)在也不研究核武器了。

開始研究甲骨文啦,哈哈。”

“嘻嘻?!?

“哈哈?!?

幾位同學聽了這話頓時大笑起來。

聽見這樣的話,路明非,立時一怔。

他不再眉飛色舞,臉上就好像失去了一切光澤。

眼睛也無神了。

他整個人就像失去了高光一樣。

只低下頭,慫慫地聳拉下腦袋,他不再看那些人,只身走開。

其實吧,路明非只是想澄清一些謠言罷了。

但,謠言這東西它越描越黑,不理它吧,又好像默認了。

總之,路明非初中就是這么一個孩子。

有點悶悶的,又有點活潑。

結束了自己完全失敗的初中的回想,路明非看向面前的門。

他還沒有敲它。

那門自己開了。

咔噠一聲。

叔叔竄了出來。

“呀,明非,你回來了?!?

叔叔一開門就看見了拎著大包小包的明非,他見了這侄子就喜笑顏開。

“明非,在外國待的還好嗎,那邊亂不亂啊,來,快進屋,進屋?!?

叔叔,推開門,手幫忙拎著一個包,把明非迎進來了。

“老路啊,還不快點去買菜,你在磨嘰什么。還不快去買菜?!眿饗鹪诶镂莺爸?

“別喊了,別喊了,你來看看,是明非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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