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譚文靜看來,假如沒有陳亮祖,那如今的襄陽城確實已經沒救了。
但有陳亮祖和他的三千標營精銳在,一切就有了轉機。
可管家哭喪著一張臉道:“老爺,剛剛馬將軍派人去陳將軍下榻的府邸看了,偌大的一個宅邸早就是一個人不剩了。”
“什么!怎么會這樣!就算是陳將軍不在,他的那些親兵也應該在啊。你有沒有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什么了?”
譚文靜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這,這小人也不知道啊。您還是早做準備吧,實在不行我們趁亂逃出城去也好啊。”
“你先別說了,讓我靜靜。”
譚文靜單手捂著額頭,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如今明軍發動夜襲,應該是正好看準了襄陽清軍防備空虛。
如果陳亮祖能夠頂上,或許還有轉機。
可如今看樣子陳亮祖見狀不妙已經溜之大吉了。
要是這個樣子,僅憑襄陽城中這些老弱殘兵是不可能頂住明軍的猛攻的。
方才管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混亂局面下,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夠突圍呢?
何況,就算是突圍成功,他也免不了一個失土之責。
雖然仍有戴罪立功的機會,但是希望渺茫。
如今的譚文靜便是用心如死灰來形容也不為過。
“來啊,帶我去見馬將軍!要快!”
思來想去,譚文靜還是覺得應該先和馬廉匯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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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文靜帶著一干衙役剛剛沖出府衙,就看到馬廉帶著一干潰兵朝這邊沖來。
譚文靜連忙上前詢問。
“馬將軍,如今戰況如何了?”
“戰況如何?戰況還能如何?完了,全都完了。”
馬廉這個時候灰頭土臉,渾身血跡,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修羅地獄之中走出來一樣。
“明賊已經攻入襄陽城中了。他們的人數眾多,足足有數萬人,是我們人數的數倍,末將率部竭力抵抗,可根本不是對手。無奈之下,末將只得率部撤離。”
譚文靜雖然知道情況不妙,但沒有想到會壞到這個地步。
他連忙追問:“可看到了陳將軍?”
“陳亮祖?那廝根本就是一個慫包軟蛋,我帶人去東大營看了,他帶著他的那三千士兵早就跑了。”
聽到這里,支撐譚文靜的最后一根柱子也崩塌了。
他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想不到竟是如此。本府真是看錯人了。”
“譚府尊,我看我們不如趁著還有機會趕緊率部突圍吧。明賊都是從東長門攻進來的。如今其余的城門還在我們的手中,還有機會突圍!”
“嗯...”
譚文靜的心情很亂,好似一團亂麻。
馬廉的話他聽進去了一些,但仍然難以抉擇。
見譚文靜這樣猶豫不決,馬廉無奈道:“譚府尊,這個時候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們現在必須要拼命沖出城去。”
“好吧...”
譚文靜雖然知道這樣沖出去自己仍然多半難逃一死,可在死亡的威脅下他還是屈服了。
“本府都聽馬將軍的,馬將軍說我們應該從哪里突圍?”
“從拱辰門!”
馬廉毫不猶豫的說道。
拱辰門是大北門,門外正對著的就是漢江。
他們只要順利的從大北門突圍,就可以上船沿著漢江一路逃亡。
可以說這是目前最順最有希望的一條路線。
“好吧,那就從拱辰門突圍!”
...
...
“末將見過督師!”
李來亨見到文安之后毫不猶豫的雙手抱拳行了一記軍禮。
“末將甲胄在身,無法行全禮,還請督師見諒。”
明代武將之于文官地位很低,有的見面甚至要行跪拜大禮。
文安之雖然沒有要求忠貞營的將士們也這樣做,可忠貞營諸將出于對文安之的尊敬,大多會行揖拜禮。
日常行此禮當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可若是全副甲胄再想行揖拜禮就不現實了。
故而李來亨才會有如是之說。
“無妨。這一次若不是三原侯的這一出妙計,我軍還不一定能夠如此順利的拿下襄陽。”
文安之此刻的心情十分激動,他沒有想到他們可以用這么小的代價拿下襄陽這么一座堅城。
“文督師,不是末將多嘴,這襄陽城還沒拿下呢。”
“哈哈哈,快了,如今我軍已經控制了東長門,只要順勢推進過去,即可將所有城門的控制權拿下。”
文安之雖然是一介文人,卻也對兵法有些研究。
在他看來,如今明軍已經將優勢轉換為了勝勢,除非發生了一些驚天變故,不然襄陽城已經是被忠貞營拿下了。
“嘿嘿,督師這話說的對。小老虎啊,你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謙虛了。”
郝搖旗這個時候打邊鼓道:“要我說,咱們就一鼓作氣殺過去。這些家伙要是投降也就罷了,要是敢抵抗咱們就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拿下襄陽夔東十三家肯定都很欣喜。
但要說誰最高興,肯定是郝搖旗。
因為他的駐地房縣位于鄖陽府,和襄陽接壤。
平日里,郝搖旗沒少受襄陽清軍的氣。
如今這算是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有了這等出氣的機會,他如何不喜?
“郝叔叔,那咱們可得約法三章。若是這些綠營兵已經投降,你可千萬不能夠殺俘冒功。”
李來亨對于郝搖旗的脾氣秉性還是很了解的。
他很清楚郝搖旗非常痛恨這些清軍綠營兵,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但是李來亨希望郝搖旗能夠以大局為重。
忠貞營將來若想北伐中原,必定要有嚴明的軍紀。
如果一切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為了出一口惡氣,放縱軍隊恣意妄為,那么何談北伐大計呢?
“嘿嘿,小老虎你就放心好了。”
郝搖旗知道李來亨擔心的是什么,拍著胸脯作保道:“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殺俘冒功!”
“那就好,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早些掃尾吧,以免夜長夢多。”
李來亨上前拍了拍郝搖旗的肩膀,和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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