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不如求己。
這個時刻，王元甫也不能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洪承疇的身上了。
正所謂自救者天救之。
王元甫必須要充分的將夷陵城全部戰(zhàn)力動員起來。
既然文安之這一次是來動真格的，那么他一定要能夠強硬的做出回應才是，決不能夠讓明軍以為他們是軟柿子從而隨意的拿捏。
“傳本官的命令，夷陵城中十五歲以上男丁全部征集，前來協助守城！”
夷陵城是一座實打實的堅城，在知州王元甫看來即便明軍已經將夷陵團團圍住，但要想破城絕非易事。
何況如今這支明軍的主力乃是當年的老闖營，那可是流寇！
流寇擅長的是什么？是機動性作戰(zhàn)，而不是正面硬剛攻城！
故而王元甫還是穩(wěn)下心神守城的。
何況他早已經派人前去求援，相信用不了多久援軍就會趕來，到了那時就是清軍反攻的最佳時機。
“東翁，目前城中所有十五歲以上的男丁皆已征集完畢。除去一千多名鄉(xiāng)勇團練，又湊出了三千余人，故而現在夷陵城中的戰(zhàn)兵、輔兵加在一起已經足足有六千余人。”
幕僚陳彥湊到了知州王元甫的身邊，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道。
“嗯，如此就好。”
王元甫一邊輕輕的捋著胡須，一邊沉聲道：“現在看來，明軍也并沒有一口吃下夷陵的把握。他們人數雖多，但是派系林立，軍卒分屬于十三家。這文安之雖為督師，卻沒有實權。依本官看，他們也都不想要做這沖鋒在前的冤死鬼。”
攻城戰(zhàn)歷來慘烈，攻城方不但要投入大量的兵力攻城，還得承受極大的戰(zhàn)損。
通常而言，攻城方的兵力要達到守城方的四倍以上才能夠有把握拿下戰(zhàn)斗。
“東翁，目前來看，這文安之也是病急亂投醫(yī)。那李定國一直在圍攻新會，卻久久不能夠拿下。文安之見況不妙才會想著在這個時間來攻打夷陵。屬下覺得文安之無非是想要碰碰運氣，如若能夠拿下夷陵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夠攻克夷陵他也沒什么損失。”
“嗯現在看來，確實這種可能性很大。”
王元甫越想越覺得幕僚陳彥說的有道理。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本官為朝廷為皇上守土一方，自然要盡到本官的責任！西賓啊，隨本官登上城頭視察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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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城頭早已堆滿了各種守城器械、物資。
滾木礌石這樣的常規(guī)守城物資自不必多說，更有大量燒好的滾油、金汁以備不時之需。
至于重型守城器械更有夜叉檑、狼牙拍。
夜叉檑上布有鐵釘、尖刀，用繩索連接絞車，投擲后通過絞車收回。
至于狼牙拍，是在榆木上安裝狼牙狀的鐵釘，前后施以鐵環(huán)，貫以麻繩，鉤于城頭之上，敵人蟻附攻城的時候掣起而拍之。
這兩種都是守城方的大殺器，必要時刻使用可以對攻城方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至于千斤閘、塞門刀車等物王元甫也是早已命人背好。
除此之外，他還命人提前拆除了城墻外圍的民居，這是為了防止明軍借助這些民宅攀登攻城。
可以說，王元甫已經提前將所有可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
在他看來，這場仗撐上三五個月，不說萬無一失，也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了。
“東翁，您看那邊！明寇的軍隊連衣著都無法統一，儼然一群跳梁小丑、烏合之眾也。在屬下看來，他們絲毫不足為懼。”
陳彥這個時候極盡所能的貶低明軍的戰(zhàn)力，以讓王元甫心安。
在他看來，兩軍交戰(zhàn)，自信是最重要的。
打仗如果沒有自信，那么在開戰(zhàn)之前膽氣就弱了三分，這仗還怎么打？
東翁哪里都好，就是自信方面確實不足。
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來增長王元甫的自信。
“本官倒是覺得，不可大意輕敵。”
王元甫的眉毛這個時候擰作一團，神情十分凝重。
他從未面臨過如此巨大的考驗，此刻心中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著，別提有多難受了。
身為一州父母官，他必須要獨自承擔這份責任。
若是夷陵告破，其他人或許都能夠討得一份生路，唯獨是他絕無活命的可能。
所以他必須要謹小慎微，確保守城環(huán)節(jié)沒有任何的疏漏。
“眼下尚且看不出明軍想要主攻哪一面城墻，本官決定暫且將戰(zhàn)兵均勻駐扎在四面城墻上，再留下五百戰(zhàn)兵臨時調度增援。至于鄉(xiāng)勇、團練乃至臨時征調的民夫亦如是均勻分配吧。”
“東翁英明。”
這個時候陳彥倒是不忘拍了一記王元甫的馬屁。
“不過本官看明軍倒是真沒有硬攻的架勢。也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王元甫越看越覺得奇怪。
明軍陣中的將領雖說多是流寇出身，但是作戰(zhàn)經驗也是很豐富的。
當年他們和明朝官軍對戰(zhàn)的時候可也是攻過城的，不會如此的愚蠢啊。
“不會他們想的是圍而不攻，把城中糧食耗盡吧？”
幕僚陳彥接話道。
“不會。”
王元甫搖了搖頭道：“夷陵城中存糧少說也能夠吃上半年，明寇怎么可能耗費如此長的時間合圍夷陵。再說，真要是拖那么久，朝廷的援軍早就到了，還有他們造次的份？”
“東翁英明，是屬下愚鈍。”
“罷了，他們總歸是要先出招的一方，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王元甫長嘆一聲，轉身向城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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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承受巨大壓力的李來亨并沒有被壓垮，依然能夠及時調配兵力，指揮忠貞營將士們準備攻城。
文安之見狀很是欣慰，輕輕的捋著胡須道：“三原候啊，此戰(zhàn)若是能夠旗開得勝，你也算是為了大明立下赫赫戰(zhàn)功，老夫定會為你及忠貞營的將士請功。”
“末將不敢當，這些都是末將應該做的。”
李來亨連忙抱拳道：“不過做戲做全套，為了吸引韃子的注意，末將建議我軍還是應該派出軍隊從其他三面城墻佯攻，為東城的主攻營造空間和機會。”
“此事三原候可自行安排。老夫既然允諾了你全權負責夷陵之戰(zhàn)，就絕不會插手置喙。”
文安之不疾不徐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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