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仁走上前,長袖一拂,被裹成蠶繭一般的陸云飛便化為灰灰,與此同時穆天仁伸手收起太乙精金捆仙索。
就在他轉身返回屋中時,他神情驟變,因為他發現原來擺放地上的七盞琉璃燈竟是不見,同時李七月也死去蹤跡。
穆天仁到底經歷豐富,他沒有因此惱羞成怒,而是靜心一想,便察覺先前的異常,自言自語道:“原來陸云飛竟然使用了翁仲替身,倒也有點道行,看來我是小看他了。”
“是么?就這點道行?老兄,你眼力也太差了吧?”一道身影從虛無中漸漸現出來,此人不是陸云飛又是誰?
只見陸云飛腋下夾著李七月,另一手持七尺闊刃巨劍橫斬穆天仁的頸部。
穆天仁慌忙矮身就地翻滾,嘴里默念一串串咒語,太乙精金捆仙索脫手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陸云飛,陸云飛將腋下的李七月迎頭拋向太乙精金捆仙索,而其手中的巨劍直逼穆天仁,穆天仁眼看就要被斬巨劍之下。
太乙精金捆仙索在眨眼間將李七月捆得像蠶繭一般,穆天仁見一計不成,因為肉身毀壞,其它手段也不見多大威力,大叫道:“陸道友,饒命!”
“哼,饒命可以,你自廢修為,任本尊處置!”陸云飛嘴里說著話,手里的巨劍橫劈豎砍不停半分。
“我有寶藏數處,全都贈給道友,只求道友讓我自身自滅?!?
“哼,那些尋常東西怎么會入本尊法眼?如今有了太乙精金捆仙索,本尊如虎添翼,就是那些元嬰期的老家伙亦不敢輕易惹我,放眼天下,還不是任本尊予取予求?”
“若是這太乙精金捆仙索被你煉化,你倒可以說這話,但這太乙精金捆仙索能輕易被煉化么?”
陸云飛手上巨劍滯了一下,穆天仁已經逃出三丈外,似笑非笑道:“今日多謝陸道友手下留情,他日必有報答!”話還未說完,人影已飛出百丈之外。
陸云飛看著遠去的人影,此時追去,已是來不及,何況若是穆天仁被逼使出魚死網破的手段,他也吃不準能否全身而退,于是他轉身看了看像蠶繭一樣被裹縛的李七月,嘴里默念幾句,那太乙精金捆仙索便離開了李七月的身體,飛入其手中。
此時遠處一身穿一襲紅衣的身影飛奔而來,人還未至陸云飛身前,便跪倒在地道:“弟子薛琴,恭喜師尊大功告成!”
陸云飛頷首笑道:“多虧你及時報信,本尊才能把握他奪舍時功力發揮不到平常三成時這一最佳機會狙擊穆天仁,嗯,多虧本尊有先見之明,讓你潛伏在穆天仁身邊,如今雖然沒有徹底擊殺此人,但他在千年之內是不會對本尊構成任何危險,何況他能否活下來,亦是個未知數。本尊身邊再無其他人可使用,以后本尊一定栽培重用你,你以為然?”
薛琴大喜再拜道:“多謝師尊費心?!?
陸云飛身形一轉,化為一又高又胖的紅皮大漢,呵呵笑道:“可惜這化形丹僅此一粒,又無配方,否則本尊倒是可以屢試不爽!”
此人正是薛琴口中的師尊紅魔裘志成,修為已達結丹后期。他環顧四周道:“這里交由你收拾,若是有收獲,你可以據為己有,不用另稟報我!本尊傷后未痊愈,三個月后你去紅云洞找本尊。”
說完,他便腳踩巨劍飛去。
薛琴注目裘志成離去,直到其沒影,面色一改,長嘆一聲,仔細查看地上橫躺的三具尸體,不一會兒她便收拾一深坑,將李大可三人平整地安放坑中。
就在李七月腦袋里有一種人形東西飄離其腦袋時,穆天仁接連吹了幾口氣也未將其吹散,便不再在意其存在,而接著一連串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其去蹤。
這人形的東西就是李七月的魂魄所在,每個修行之人都知道,但至于這魂魄如何投胎轉世,卻是無人知曉,但有傳言若是破壞這人形的東西,再無投胎轉世可能,確是肯定的,至于其究竟是何道理,也是無人知曉。
李七月的魂魄自離體的那一瞬間,就感覺被一種無形東西束縛,他試圖掙扎這種束縛,相持一段時間后,終究被那一種無形東西束縛吸引,不過幾個喘息時間,他的魂魄被帶入其尸身脖子上掛的一拇指甲大小的葫蘆里。
從外面看似葫蘆很小,只有拇指甲大小,其內竟然另有洞天,只見葫蘆里明如白晝,有一座方圓及千頃高達百丈的高山,四周另有五座規模及其一半的小山,這五座小山如眾星拱月拱衛中央高山,六座大小不一的山上均是光禿禿的,草木不生,其間有不知深幾許的湖水環繞。
李七月的魂魄在葫蘆里飄飄蕩蕩也不知多久,幾乎覽遍六座石山,正在納悶這是什么地方,這時一股颶風驟起,李七月想躲避也躲避不了,身不由己地隨颶風飄然而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然地睜眼一看,周圍一片漆黑,鼻中鉆進來一股土腥味,他伸手一摸,身邊似乎躺著一人,再仔細摸了一摸,發現其冰冷僵硬,應該是一具尸體,這一發現讓他驚恐起來。他試圖站起來,才發現其手腳發軟,于是手腳并用,好不容易才從一坑中爬出來,盡管他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兒力氣,但驚恐之下,他爬一步停一會兒,漸漸天明,他才爬出十丈遠。
遠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慌忙拐進身邊一屋中。
來人是薛琴,她捏著一柄小鏟,正黯然地向坑所在趕來。當她來到一坑邊時,輕輕發出“咦”一聲,隨后循著坑邊痕跡一路找到李七月所在。
“小師弟,你還沒死?”見到李七月癱坐在地上,薛琴面色頗為尷尬,一陣紅一陣白。
李七月并不知道薛琴是紅魔裘志成徒弟這一節,他無力地對薛琴道:“師姐,救我……”
說完,他便暈過去。
當他醒來時,已經能下床走動,當他推開自己的草屋時,薛琴正在遠處朝這邊看著,隨即她轉身離去。
李七月在附近接連找了好幾天都沒看到薛琴的身影,于是他花費兩天時間將能收集到的東西搬運到水潭底的洞內,其中大部都是書籍。在收拾穆天仁床榻時,發現其枕邊有一巴掌大的金葉子,仔細一瞧,發現這金葉子非是尋常金葉子,應該是某一龜甲的一部分,這龜甲似金質的,硬如生鐵,也不知是什么種類的龜才生有這種龜甲。龜甲上刻有金色的文字,這文字像隨風擺拂的細柳,字形細長而多彎曲,辨認之后,共一百七十二字,可這些文字他一個字也不認識,也不知是哪里文字,只是姑且稱之為柳體文,將其收入懷中。
李七月在水潭洞內待了近一年,每日打坐練功,修為雖然仍是練氣期三級,未再有突破,但他感覺同樣是練氣期三級,但今非昔比,如果說以前的修為是三層土塔,如今的修為是三層石塔。在這期間,他也將家傳武功迷蹤步演練數次,基本運用嫻熟,可惜憑他現在的能力,也只是半月習練一次,身體勉強承受,可惜他不知道真元是什么東西,若是能增加真元,他可以嘗試連續運用迷蹤步,當然其身體耐力也要相應提高。
與群猴朝夕相處,對他們早已產生感情,何況他在這一年內幾乎未離開洞內,日常吃用,均是猴子輪流采摘山珍野果供給,離開水潭前,他花費幾日時間與群猴嬉戲打鬧。
他決定回家去看看,隨后去尋找距此百萬里之遙的九孤山。雖然他知道自己資質低劣、才智愚笨,但在穆天仁丹藥供給下,經過不到四年的苦修,修為已經達練氣期三級,若是能尋找到合適的修行秘笈和丹藥,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而九孤山就是穆天仁口中群修修行所在,如果他不想今生一無所成地老死,就必須去九孤山碰碰運氣。
他看似如從前一樣瘦弱,但他此時可以赤手力搏犍牛,健步如飛,武藝雖是簡單尋常,但尋常七八小伙絕對不是他對手。
靠近太平村時,李七月心中已經懊悔,聽說錦衣還鄉,如今他幾乎一無所成,回家后只有徒增煩惱,反而影響他以后的修為心性。于是他僅是在天黑時摸進家門口,躲在院前一棵樹上,他發現父母依舊如從前一樣,兩個哥哥都已結婚,因為他發現家中多了兩個女子,因為是同村的人,他對這兩位嫂子早有耳聞且熟識,大哥婚后已生了一男娃。
李七月心中頗為欣慰,既然父母老有所養,而且他們也有孫子,自己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必須的……想到這里,他心中釋然,原本打算有可能前去與父母見面,如今他想沒有此必要,所以他在樹上待了半夜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太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