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風信出現了。
就連藍星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對風信一見傾心。還記得那日,風信身穿白衣,站在風中的屋檐上,他居高臨下的向花菱問好。
“花菱,你這是要去哪兒?”
花菱笑著答道:“去集市上逛逛。”,接著又順帶打趣他一句:“你倒是挺與眾不同。”
風信的宅院是從花菱家去集市的必經之路,他時常喜歡站在屋檐上眺望遠方的風景,大概是身體里流淌著沸騰的少數民族血液,他愛自由,討厭束縛。
只不過花菱不知道的是,正是這樣的與眾不同,讓當時在她身旁的藍星動了心。
藍星不動聲色,暗藏心意。
接下來的時日,她透過花菱了解風信。
她終于得知:風信還沒有婚配,他的父親是驍勇善戰的少數民族將領,打了不少勝仗,深受圣上器重……
花菱心想:或許在她知道藍星對風信的心意時,她應該想方設法制止,原本就是沒有結果的事。
而今夜,藍星更是難以入眠,在別人眼里,看見的只是她摔碎的碗盤和她衣服上的污漬,但他們卻不知道,那一刻,當她聽見他們的對話,得知風信下個月就會和別的女子成親,她的心也一起支離破碎。
只是,風信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不知道是不在意碗碟的破碎聲,還是不在意她。
和風信分開的一年里,她明明過得很好,沒有想過回頭,也沒有再找過風信,分開時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為什么,以為已經忘得一干二凈的人,卻又在這個時候來擾亂她的心?
藍星用被子捂著半張臉,不知何時,被子竟然已經是濕漉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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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百喜說的心癢癢,紫鳶也想瞧瞧木槿是何模樣。
第二日,她再一次出現在月藝樓。
有人認出她來,“你是昨日繡香囊的姑娘。”
“是。”
一直到木槿登場,也不見百喜的蹤影,紫鳶搖搖頭,就知道他這個人說話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指不定這會兒又被什么轉移了注意力。
待到兩面屏風被婢女們打開,木槿露出真容,紫鳶瞬間就把對百喜的抱怨拋在九霄云外去了。
只粗略看一眼時,木槿和昨日在太師府上唱曲兒的藍雀有些相似,但再多看幾眼,就能體會到木槿獨一無二的美。
她不茍言笑,說話不緊不慢,同樣是皮膚白皙,但她眉眼間卻多了些云淡風輕,就好像這世上的所有事都與她無關,她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木槿姑娘做點心的手藝堪稱一絕。”
紫鳶側身看說話的人,竟是昨日與她交換香囊的赤竹。
“赤竹公子。”
兩人相視而笑。
此刻,木槿要為大家制作點心,說是會盡量滿足今日來的人,讓每人都能嘗上一口。大家想來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為了品嘗她的手藝,有的不過只是為了見她一面。
木槿進了月藝樓,不常出來,都說是和她的性格有關,她原本就是個冰山美人,也不爭名逐利,況且她出來一回,就能得到許多銀兩了。
像是今日,即便是坐在最后排的客人,也出了三兩銀子。
木槿一亮相,大多數男子都在驚呼她的美貌。這時候,紫鳶環顧四周,多少覺得有些尷尬,好像除了她以外,再無別的女子了。
其中一個婢女端來一盆清水,木槿把手放進盆里浸泡片刻,就連這樣微不足道的動作都會引得男人們歡呼雀躍,紫鳶一下子感覺自己進了賊窩,連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是赤竹卻是和這些男人截然不同的,他十分鎮定,應該是已經見慣不驚了。
紫鳶盯著他看,赤竹叫了她一聲:“紫鳶姑娘。”
她不好意思的扭頭過去,再看向前方時,另一個婢女已經用手帕幫木槿把手擦干了。
木槿手腕很細,揉起面團來卻是十分有勁,起初還是一盤散沙的面粉,很快就被她揉成了又大又白的面團,那面團看上去十分均勻,光這一步而言,目測是可以和專業的廚娘一較高下的。
面團變成長條,再切成小塊,到這里還只是常規手法。這之后的事,才是真正能凸顯木槿的特別之處的。
不需要刻意打造的模具,只憑借她一雙纖細的巧手,常規的面粉小塊搖身一變,成了四片稍有層次的“樹葉”。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她又讓婢女取出四個別致的小罐子,罐子剛一打開,空氣中甜香彌漫。
紫鳶用力聞了幾下,心情甚好。
每一個罐子的內容物對應一片“樹葉”,從罐子里分別倒出不同顏色的汁液,這些“樹葉”都變了色。
變了色的“樹葉”從左至右,依次是淡綠、深綠、淡黃、灰褐。如此,便形成了“四季”。
為了盡可能滿足大家的需求,她又做出許多的“樹葉”……
紫鳶拿到的是淡黃的秋季“樹葉”,赤竹拿到了“夏季”。
他樂呵呵的對紫鳶說道:“你的看上去比較好吃。”
紫鳶問:“要和我換嗎?”
赤竹卻立馬改了口,斷然拒絕道:“不換!”
紫鳶一臉茫然,赤竹已經將“夏季”放進嘴里,看他的表情,應當是很美味。
紫鳶也細細品嘗,甜酸混合的味道刺激著舌尖,糕點軟糯卻不粘牙,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等它順滑的進入喉頭,起初的酸味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甜蜜的芳香。
紫鳶忍不住嘴角上揚,赤竹問:“好吃嗎?”
“嗯!”紫鳶用力點頭。
就在她上下點頭之間,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東西,就掛在赤竹的腰間。
她驚訝的再仔細看看,確實是她的香囊。
香囊懸掛在他的腰間,和他的衣裳匹配,就好像這香囊原本就是他的。
不過赤竹對此并未多言,只是笑看著紫鳶,紫鳶臉微紅,回過了頭。
“木槿,和我成親吧!”
忽然間,一個男子沖上前去,他的手碰到木槿衣袖時,木槿皺了皺眉。
好在他并沒有得逞,一個身形高大的護衛飛快地跑過來,制服了他。
男子還不死心,一邊被護衛狼狽地拖著,一邊繼續大放厥詞:“木槿,你說吧,你想要什么,我通通都可以滿足你,別待在月藝樓了,快和我回家去!”
最后,他的叫喊聲漸漸消失不見。
木槿看了一眼被男子碰過的衣袖,皺眉不語,很快她又舒展開眉頭,裝作無事發生,帶著兩個婢女轉身離去,空氣里還殘留些許清甜的味道。
紫鳶和赤竹一同離開,她好奇發問:“赤竹公子想必不是第一次見木槿姑娘了吧。”
赤竹挑眉反問:“何以見得?”
“倘若是第一次見,應該會驚嘆她的美貌,可我看公子淡定得很。”
赤竹哈哈大笑,露出過于潔白的牙齒。
“紫鳶姑娘說的是真心話嗎?”
“當然!”
“可在我看來,紫鳶姑娘你并不比她差。”
紫鳶一時害羞,接不上話。
“紫鳶姑娘,我有一事想請你答應。”
“何事?”
“日后若再相見,可否直呼姓名?”
“這……”
還沒等紫鳶回答,赤竹再次露出燦爛笑容,朝紫鳶揮揮手,說:“我與你的住宅方向不同,后會有期!”
說完,赤竹小跑著從另一條路走了。
紫鳶不禁感到詫異,赤竹是如何知道她住在哪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