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把自己的計劃說完，曹阿姨先坐不住了，瞪大眼睛驚呼：“哎喲我的天！小朗，你這...這也太厲害了吧？怎么突然就...”

老汪趕緊打斷她：“你瞎嚷嚷啥？小朗爺爺以前可是大學教授，人家這是家學淵源！”

曹阿姨這才意識到說錯話，尷尬地笑了笑：“小朗，阿姨不是那個意思...”

徐朗擺擺手：“沒事的，曹阿姨。”

老汪推了推眼鏡，問道：“小朗啊，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是這樣的，汪叔叔。”徐朗解釋道，“我這貿易公司剛開，財務這塊兒還沒找到合適的人。您是財務專家，我想請您當公司的財務顧問，平時幫忙管管賬、月底做做報表，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

曹阿姨一聽就插嘴：“哎呀，老汪才退休沒幾天...”

“對了，”徐朗趕緊補充，“公司剛起步，我每個月先給您三千塊顧問費。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咱們再加。”

“什么！三千？！”曹阿姨驚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要知道，現在上海的單位，像一些廠礦、鐵路工廠等效益好點的單位，一線工人算上工資、獎金、津貼等，一個月能拿到一百元左右。老汪在外貿公司，他還是資深財務人員，退休金一個月才133塊。

徐朗這一開口，一個月就頂老汪小兩年的退休金啊！

老汪也被徐朗的大手筆給驚呆了。

他本來還在想怎么婉拒，畢竟街里街坊的。可聽到這個數，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心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老汪才緩過神來：“小朗啊，你也知道，我是從外貿公司退下來的。你做的又是外貿，要是讓人知道...”

徐朗剛要說話，老汪抬手攔住：“還有，明珠明年就要從外貿學院畢業了，她是要進外貿公司的。我要是去你那兒，對她影響也不好。所以這事...恐怕不行。”

老汪這么一說，曹阿姨也反應過來了。可一想到三千塊錢就這么飛了，她心疼得直抽抽。

徐朗笑著說：“汪叔叔，您聽我說完。您只需要幫我監督指導，具體活我找別人干。等明珠上班前，您就完全退出。這樣對明珠不會有影響。”

老汪聽完，覺得徐朗考慮得很周到，就說：“你剛開公司，確實需要人把關，我先幫你干一陣子。等明珠上班了，我就退出。以后需要幫忙我隨時去，但錢就不要了...”

“老汪！”曹阿姨急得直跺腳。

老汪解釋道：“我是說明珠上班以后。那會兒就是幫幫忙，哪能要錢？”

曹阿姨這才不吭聲了。

徐朗笑道：“汪叔叔，哪有白幫忙的道理？您要是不收錢，我都不好意思找您了。”

“你這孩子！還有...”老汪直搖頭，“工資太高了，你給我開一百塊就好了。”

不過，在徐朗的堅持和曹阿姨的幫腔下，老汪最后還是點頭答應了。

轉眼四個多月過去，四萬件棉大衣全部完工，正一船一船從虹口碼頭裝船運往香江。

徐朗把五千件棉大衣的貨款打給諸暨的麻老板后，麻老板專門跑來上海，在黃河路的金美林飯店訂了個包間，非要請徐朗吃飯表示感謝。

徐朗給他的價格是每件22塊錢，算下來他每件能賺三塊多。雖然沒日沒夜的干了三個多月，可這一單就讓他賺了近兩萬。要知道這可是1987年，兩萬塊絕對是一筆巨款了，麻老板能不開心嗎？

徐朗帶著胡廣生來到金美林，老板娘盧美琳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哎喲，徐總來啦！麻老板已經到了，就等您二位了。”

徐朗笑著點點頭，跟著盧美琳往包間走。

盧美琳邊走邊大聲說：“徐總，上次您說的那道燉魚，我專門請人來教我們廚師做了。今天您嘗嘗看味道對不對？”

“盧老板太客氣了，我就隨口一提，你還真記在心上了。”

“那必須的啊！徐總您能來我們店吃飯，那是給我盧美琳面子。要是招待不周，我以后還怎么在黃河路混？您說是不是？”

這個盧美琳不愧是黃河路上的大姐大，就憑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其他飯店的老板娘都比不上。

徐朗笑道：“盧老板真會說話，難怪生意這么好。”

這幾個月，徐朗和胡廣生可沒少在黃河路吃飯，不是和服裝廠老板談生意，就是和辦各種審批手續的人應酬。

尤其是周邊地區的小服裝廠，都想找徐朗拉拉關系。誰都看得出來，徐朗的生意肯定不會就這么一單。最關鍵的是，他的單子太省心了——做完就付款，不挑毛病不壓價。其他外貿訂單不是拖款就是各種挑刺，哪像徐朗這么痛快？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搶著做才是傻子。

盧美琳把徐朗領進包間，敬了杯酒就出去了。麻老板趕緊給徐朗滿上，舉杯說：“徐總、胡總，這杯酒感謝您二位照顧我生意，我先干為敬！”

徐朗笑著擺擺手：“麻老板太客氣了。”

幾人碰杯喝完酒，徐朗一邊夾菜一邊說：“麻老板，我這兩天要去香江辦事。等這批貨處理完，還會繼續下單。你得把廠子好好整頓一下，該擴大規模就擴大。五千件衣服就把你忙得夠嗆，以后怎么接大單子？”

麻老板連連點頭：“徐總說得對！這次賺的錢我全投到廠子里。我還跟附近幾個村商量好了，大家一起湊錢把規模搞大。下次爭取接個一萬件的單子，還請徐總多關照！”

桌上其他幾個村的代表也紛紛舉杯敬酒。

徐朗喝了口酒，問道：“麻老板，知道我為什么特別照顧你嗎？”

麻老板其實也好奇，上海周邊比他們正規的小服裝廠多的是，徐朗為啥偏偏分訂單給他們做。

他恭敬地問：“還請徐總指點。”

徐朗笑道：“我這人念舊。第一單就是跟你做的，你辦事痛快，我也痛快。再說了，看你們那的條件，我也想幫鄉親們改善改善生活。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以后為了賺錢偷工減料，那咱們這交情就算到頭了。”

麻老板和幾個老鄉趕緊站起來表決心：“徐總放心，絕對保質保量！”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徐朗一拍桌子，“等我回來，下個單給你一萬件！”

麻老板高興壞了，帶著幾個老鄉又干了一杯：“謝謝徐總！”

眾人正喝得熱鬧，盧美琳拎著瓶洋酒推門進來，后面跟著端菜的服務員。

“哎喲，徐總、麻總這么高興，肯定是又談成大生意啦！”她爽朗地笑道，“我送各位老板瓶好酒，祝各位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說完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贏得滿堂喝彩。

服務員把燉魚端上桌，盧美琳熱情介紹：“徐總，這可是專門為您做的，您嘗嘗味道怎么樣？”

徐朗夾了一筷子，魚肉軟爛入味，醬香撲鼻，豎起大拇指：“地道！就是這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