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兒童套餐端上來。

黑澤搖愛拆開海豹掛墜的包裝，快速放進白裙兜里，接下去就悶聲吃飯。

“這個，焗烤的醬汁抹上去很好吃。”她難以置信地微微點頭。

“是嗎？太好了。”柏源仙樹用透明的眼神盯著她。

黑澤搖愛的嘴唇吐出甜美氣息：“干嘛一直看我？想我把盤子掀到你臉上？”

“黑澤同學，我在想如果你能在早上見到我時說早上好，我也會笑著和你說早上好。”柏源仙樹說。

黑澤搖愛突然沉默不語，隨后，聽見了她的聲音，那宛如是從海底突然浮起的一個小氣泡。

“哦。”

“然后我可以當你的朋友。”柏源仙樹說。

“......我才不要你當我朋友。”黑澤搖愛放下筷子，優雅地用紙巾擦拭著嘴唇，“這句話不能你對我說，而是應該我對你說。”

“為什么？”

黑澤搖愛頭扭到一邊，低聲喃喃道：“因為這樣看上去，不就顯得你比我厲害嗎？像強者對弱者的施舍一樣........”

柏源仙樹一愣，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他發現這個女孩還挺有意思的，竟然會想這么多。

黑澤搖愛的雙頰頓時染上紅暈，雙手放在雙腿上急忙說：“不、不行嗎！”

“行行行。”柏源仙樹抬起手，臉上笑意不減。

時間在填飽肚子的過程中流逝了會兒，霧島梨花四人也過來吃飯了。

“柏源！”霧島梨花激動地說，“我們一轉頭發現你不見了，想給你發消息卻發現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呢！”

佐藤愛見好友搶座，只好坐在黑澤搖愛身邊笑著說：“嘿嘿，我和柏源交換下聯系方式，搖愛你不會生氣吧？”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黑澤搖愛嘴里這么說，心里卻鄙視著身邊的女生好幾次——

「呵，見到帥哥就貼上去，真是沒原則的女人，惡心」

“真的呀，那柏源我們換個聯系方式吧？”佐藤愛笑著掏出手機。

柏源仙樹對這些人沒什么好感，純粹是把黑澤搖愛當免費的報銷機器。

“我沒有手機。”

“誒——？真的嗎？”

“是的。”

霧山梨花和佐藤愛對視一眼，紛紛認為是黑澤搖愛讓柏源仙樹這么說的，真小氣。

一說到聯系方式，井上藍掏出手機說：“黑澤同學，我們能交換一下嗎？嘛，五嵐也來，以后出來玩好聯系。”

五嵐海人見狀，急忙掏出手機，兩人就像熬夜守著曇花的老爺爺，只祈求能見花開的剎那。

黑澤搖愛忽然瞄了眼柏源仙樹，只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好心情突然又沒了。

“不要。”她冷聲回應道。

“欸？沒事啦，你不是有手機嗎？”

“多兩個人我翻通訊錄的話會很煩，所以不要。”

“.......”井上藍憋屈著臉，獨自一人看著空蕩蕩的手機。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認為是柏源仙樹讓黑澤搖愛這么說的，真小氣。

◇

海豹表演的時間到了，六人前往表演場所，來到戶外舞臺，看臺上都已經坐滿了人。

貝加爾海豹離海洋有著兩千多公里的距離，是世界上唯一的淡水海豹，賣點頗多。

柏源仙樹來到第三排坐下，黑澤搖愛還沒落座，霧山梨花和佐藤愛就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

黑澤搖愛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剛想說話，場內就響起聲音——

“各位趕緊坐好哦，要開始表演啦!”

黑澤搖愛眼睛一瞇，轉身朝著第四排走去，正巧看見坐在斜后方的五嵐海人和井上藍。

那兩個男生心領神會，空出了中間的位置。

“嘁。”

黑澤搖愛看著中間的位置，絲毫不掩飾厭惡的表情，繼續朝著第五排走去。

井上藍一咬牙，直接跟上去。

“黑澤同學，你有什么需要的嗎？口渴嗎？還是想吃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想趁機坐在黑澤搖愛身邊。

“對呀對呀，有什么需要我們幫你，我沒抽煙了，嘴里有口香糖。”五嵐海人不想落后。

黑澤搖愛陰冷地瞪著兩人：“我需要你們離開。”

兩人宛如被玫瑰刺扎破的氣球，灰頭灰臉地坐回去，隱約能聽見周圍人發出的輕笑聲。

“柏源你喜歡海豚還是海豹呀？”

“我喜歡海豚哦。”

“我問的是柏源又不是問佐藤，你回答什么啊？”

兩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在訓練師和海豹入場的時候，柏源仙樹注意到黑澤搖愛一個人坐在第五排。

看來她不是那種「一定要坐在這里」的任性女生？柏源仙樹想。

“抱歉。”柏源仙樹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啊？你去哪里？”

“后面。”

“我們一起啊。”

“不了，我去找黑澤。”柏源仙樹指著工作人員說，“快開始了你們就坐這里吧，還有，海豚和海豹我其實都不怎么喜歡。”

眼見柏源仙樹走遠，兩人感覺沒勁地說——

“嘁，帥哥了不起啊。”

“我讓五嵐他們過來，哼。”

坐在黑澤搖愛身邊的是一個年輕媽媽，她見柏源仙樹走過來要進去，立刻挪開腿。

“謝謝姐姐。”柏源仙樹沖著她笑了笑，“我和她一起的。”

年輕媽媽看了眼兩人，屁股往旁邊挪了挪讓出空間，卻又一直盯著，似乎在等著這個男孩子被女孩子惡語打回。

柏源仙樹直接坐下來，和黑澤搖愛手臂貼著手臂。

“你來做什么，擠死了。”黑澤搖愛瞥了他一眼，手收拾著裙角讓出位置。

年輕媽媽愣了會兒，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

“黑澤比較安靜一點。”柏源仙樹一邊笑一邊指著黝黑的海豹說，“要開始了，我還是第一次看海豹。”

黑澤搖愛的視線移到臺上。

訓練師拿起小魚餌，海豹在他腳下很有禮貌地拍著肚子。

“好可愛......”聽見她喃喃說話的聲音。

魚餌扔出的片刻，海豹的身體幾乎在水面上馳騁，兩邊水花濺的高高的。

“哇塞，超級水艇！”柏源仙樹情不自禁地驚呼道。

前排的霧山梨花聽到聲音，轉過頭露出甜笑說：“柏源同學你好幼稚！”

“幼稚點好呀。”佐藤愛說，“不像五嵐和井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井上藍和五嵐海人對視一眼。

黑澤搖愛的目光一直盯著海豹，從它下水，再到上岸時訓練師給它喂魚餌。

“大家一起來叫海豹的名字吧，第一只表演的是大昭哦！”訓練師喊道。

柏源仙樹說：“要喊咯。”

“幼稚死了，要喊你喊。”黑澤搖愛一臉抗拒。

“要有參與感啊。”柏源仙樹笑著說。。

這時，訓練師喊道：“預備，起——！”

井上藍＆五嵐海人：“大昭！大昭！”

霧山梨花＆佐藤愛：“井上和五嵐小聲點！吵死了！”

井上藍＆五嵐海人：“？？？”

柏源仙樹握住黑澤搖愛嬌細的手臂，一起跟著觀眾們大喊：“大昭——！”

黑澤搖愛近乎是慢了半拍：“大......大昭！”

有些害羞而細小的聲音，傳入柏源仙樹的耳中。

海豹又潛入那看上去沒有絲毫雜質的淡藍色液體，它的身影在光線的折射下扭曲。

“深水炸彈！”柏源仙樹大喊說道。

“加油啊！深水炸彈！”旁坐的小孩子們一起喊。

“它叫大昭！不叫深水炸彈！笨蛋！！”也有小孩子笑著起哄。

接著，海豹跳的比水花還高，小孩子們的情緒隨著它的躍動而起立，嘴里滿是驚呼。

“第二只是貝利亞！預備——”訓練師呼喊道。

黑澤搖愛的表情越來越活潑，心跳不已地盯著訓練師的嘴。

“起——！”

“貝利亞——！”

柏源仙樹和黑澤搖愛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她的小臉露出欣喜的神色，仔細看著潛入水里的海豹。

下一只，下一只，每次都要喊名字，訓練師和觀眾的互動持續全場，邁上臺階的海豹威風凜凜地凝望著觀眾。

黑澤搖愛興奮地小臉紅通通的，最后甚至還差點站起來喊，只是被柏源仙樹的屁股坐到了裙子才作罷。

“喊出來很舒服吧？”柏源仙樹笑著問。

“還行——”黑澤搖愛面紅耳赤地捋著裙擺，“勉強可以。”

柏源仙樹揶揄地說：“海豹要是聽見你這么說，晚上會偷偷地哭喔，明明那么賣力討人歡心。”

“你是海豹？”黑澤搖愛頗有深意地瞥來視線。

“我是訓練師。”柏源仙樹嘴角一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