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子是誰,長得好漂亮啊!”
林朝暮輕聲問道,她感興趣的當然不是畫中的女孩子,而是邊上的李安的畫像,但這么直接的問顯然有些突兀,所以她決定循序漸進。
隱隱之間她覺得這個老婆婆和李安有著一些關系,同時她也猜出了這畫中的女孩子是誰了。
“那是我年輕的時候,漂亮吧?”
老婆婆笑瞇瞇的說道,臉上露出慈祥的神態,即便是老了,她看上去也十分漂亮精致,不難看出她當年絕對是一個一頂一的美人。
所以當老婆婆說出畫中的姑娘正是她年輕的時候,林朝暮一點兒也不懷疑。
“都說今生賣花,來世漂亮,老婆婆您這輩子都這么漂亮了,那下輩子就要變成仙女啦!”
林朝暮摘下墨鏡口罩笑著說道,以后等她老了,她也開一家這樣的花店,自己一個人慢慢的經營。
“姑娘也是個美人呀,肯定有不少的男孩子為你心碎哦。”
老婆婆看著林朝暮的臉,眼中也有著驚異,美人見美人,她對眼前這個女孩子有了更多的好感。
“長得漂亮也沒用啊,還不是沒被人家看上。”
林朝暮癟著嘴說道。
“哈哈哈哈,愛情不就是這樣的嘛,不然怎么會讓人這么向往呢。”
老婆婆笑著說道。
“那這位老先生應該對您很重要吧?”
林朝暮試探性的問道,她之所以說李安是個老爺子,是不想讓老婆婆看出來她認識畫中的這個人。
“他啊,是很重要。”
老婆婆看著畫像中的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眼中有這迷離,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
“老婆婆,能和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么?”
林朝暮輕聲問道,她現在可以肯定了,李安之所以看了一眼這個名字回頭就走,是他知道這個老婆婆是誰,而且他們之間應該也有過一些故事。
“我以前也和你一樣漂亮,但是也和你現在一樣,遇到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
老婆婆輕聲說道,將故事娓娓道來。
她曾經是江南紅極一時的花魁,每天晚上前來看她表演的人可以排上一條長龍。
她自視清高,認為這天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被她瞧上,畢竟作為在青樓女子,她已經見慣了男人們最為惡心丑陋的一面,愛情在她眼里早已不存在了。
直到有一天,老鴇告訴她以后不用在上臺演出了,只需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為一位客人單獨表演就行,時間是兩個月。
因為對方付的錢能夠買下老鴇這十座青樓外加里面所有的姑娘一輩子的時間了。
聽到這里林朝暮咂咂嘴,想不到李安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不過細想起來還真符合他的個性。
于是她之后的每晚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彈奏,而那位客人卻從不露面,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里,旁邊圍著白色的紗帳,隱隱間能夠看出是個年輕的男人。
他沒有帶朋友來,一直自顧自的喝著酒,就這么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日復一日都是這樣。
他能看見她,而她卻怎么樣也看不清楚他。
這和她原想的不一樣,她一開始以為對方是個官宦世家子弟出身,為了她不惜花下重金,只為了能夠在和她春宵一夜。
她早已做好了準備,畢竟這就是她的命,她并不看得太重。
她以為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一開始的道貌岸然都是裝的,得手后就會原形畢露。
可對方卻從來沒有出過自己的帳子,每晚離開的時候也只是自顧自的走了,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這樣的夜晚整整持續了一個月,無論刮風下雨他都按時準點兒的來,這下子反而輪到她開始期待和好奇起來。
她好像看看紗帳背后的人長什么模樣,好想聽聽他的聲音是什么樣子的。
林朝暮心說不就是這樣嗎?那家伙每天只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從來不去關心別人的眼光,也從來不會去求著做什么事情。
但和他相處得久了,就越發的被這個人給吸引過去,根本由不得自己,而那個家伙呢,他依舊還是干著自己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花魁終于忍不住了,請求自己為他斟酒,男人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聲好,而接下來的日子里,紗帳就撤掉了。
女人跪坐在男人的旁邊,輕聲彈奏著曲子,一曲作罷便給男人斟酒,他們之間的對話僅僅只有一個好字,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一開始她并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什么出彩的,但相處久了她開始更加大膽細心的觀察起眼前這個男人來。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喝酒往往一飲而盡,剩下的時間都在發呆,他好像有很多心事,眉頭永遠都在輕鎖著,有時候雙眼都無神。以至于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表演他根本沒有在欣賞。
后來有一天,她突然彈錯了一個音,沒想到男人竟然立刻就聽了出來,讓她重新演奏。
從那一刻起,花魁終于終于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他的一舉一動時時刻刻都在牽動著她的心弦。
可時間過得太快了,兩個月的光景如白駒過隙,最后一個晚上,桌上的酒喝完了,男人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抬腳就要走,沒有絲毫的留戀。
花魁流下了眼淚,她問他,能不能帶她走。
有了這兩個月的回憶,現在再讓她重新上臺表演給其他男人看,那她寧愿去死。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男人什么都沒有做,連她的手都沒有碰一下,卻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偷走了她的心。
男人只是擺了擺手,說了一句他就要離開了,并沒有要帶她走的意思。
姑娘不甘心,他不想帶她走,那她就自己去追他,所以她不再研究,只是問了一句要去哪兒。
男人望著黑夜的星空說了一句,那就去京城轉轉吧。
女人說你等我,我去京城找你,我要開一家花店,等著你來找我。
“那就開一家念安花堂,等我哪天經過了看見,我就進去找你。”
男人笑了笑說道,最后還是留下了一個背影,什么都沒有帶走。
后來她終于離開江南,那已經是十幾年后的事情了,她按照當初那個約定,用自己的積蓄開了這家花店。
但那個記憶深處的男人,卻再也沒有出現再過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