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長生？”青衫圣人問道。

許立搖搖頭。

青衫圣人有些好奇：“既然不為長生，那又是為何？”

許立指了指那赤袍仙人的尸身，說到：“視萬民如草芥，妄害無辜者，不配為仙。有朝一日我若成仙人，必登仙門，入仙境，如今日這般將他們一箭一個，全都釘死在墻柱上！”

“我修仙不為長生，只為殺個痛快！”

“好一個殺得痛快！”青衫圣人眼前一亮，周身氣勢大漲，眼神炯炯，不再是先前的書生氣質。

取而代之的是迎面而來的一股滔天殺意。

許立略一感知，只覺得眼前一片尸山血海。

亂世之中走出來的圣人，可并非是什么善茬。

“我同你一樣年紀的時候，若是有這般的銳氣，這仙境中如今還能有一個仙人？”青衫圣人眼神睥睨，雖是一縷殘魂，但卻絲毫不減當年風采。

片刻之后，又長嘆一聲，拍了拍許立的肩頭：“仙境的勢力之大遠超你想象，要想殺得痛快又談何容易？至少憑你如今的實力是遠遠不夠的，咦？你怎么才煉氣境？”

青衫圣人目瞪口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準確的說，應該是煉氣一層......

許立暗暗腹誹一聲，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青衫圣人見他不言語，便出言安慰道：“修為低也無妨，你有此等雄心壯志才是最為重要的。何況此番考核之后，我還有東西給你，想必能對你有些幫助，至少突破筑基不是什么問題。”

許立想了想，還是拱手一禮：“多謝圣人。”

青衫圣人擺擺手：“你先別急著謝我，若是你通不過后續的考核，這東西我也是不會給你的。”

“行了，赤袍身死，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你且隨我回去。”

許立點了點頭，被圣人金光包裹住，身影漸漸淡去。

兩人離去還沒多久，赤袍仙人的府邸上方某處虛空陡然裂開一條縫隙，兩道身影從其中一閃而出。

隨著那兩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去到赤袍仙人尸身旁邊，府邸之中忽然如墜冰窟，滿地的鮮血迅速凍成了冰碴。

來人一男一女，皆是身穿綠袍。

綠袍男人伸手將尸身頭顱上的利箭取下，眉頭緊皺：“綠蟻，是我看錯了嗎？這是不是當年那人的誅神箭？”

綠蟻聞言便上前將那帶著血跡的利箭接過，用小巧的鼻頭輕嗅了嗅，再三確認后才點頭說到：“青鸞大人，您沒有看錯，這就是當年的誅神箭。”

青鸞嘆了口氣：“那人是還有殘魂留于這世間，還是說有了傳人？”

綠蟻想了想，說到：“那人雖棘手，但若是區區殘魂并不會起什么風浪，就怕出了個不遜于他的傳人，到時候又會壞了咱們的大事。”

“此事就交給你了，不管是殘魂還是傳人，我不想再看見這支箭了。”

綠蟻躬身說到：“是。對了，青鸞大人，洛城那個小妖三番五次找我，求成仙之法，您看我是給還是不給？”

青鸞擺了擺手：“垃圾貨色，成仙之法就算給了他也不過是浪費罷了。”

綠蟻點點頭：“那我這就去回絕他，順帶出仙境找找這誅神箭的主人。”

“去吧。”青鸞眼神淡漠的看著綠蟻離去，過了片刻這才將目光投到赤袍尸身之上。

“堂堂仙人竟然在自己府邸之中被人一箭射死，真是廢物一個。”

府邸之中寒冷的氣息愈發凝重了起來，赤袍仙人的尸身上逐漸布滿寒霜，只聽得幾道細小的碎裂之聲從他體內傳來，不過短短幾息的功夫，便成了一地的碎屑。

......

問心閣中。

許立站在蒲團面前，逐漸回過神來。

青衫圣人似乎消耗過大，沒打招呼便回到了畫卷之中。

許立想了想，走到第三個蒲團面前，盤膝坐下。

濃霧籠罩，許立便又沉陷在圣人的記憶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便又睜開眼來，起身走到第四個蒲團之前。

如此往復，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個蒲團。

許立深吸了一口氣，盤膝坐下。

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在他的耳邊炸響。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面目猙獰，周身黑氣籠罩的妖物，而許立身下，正是那頭畫像上的蛟龍。

在他的身后，則是無數神情激動的人族修士。

細細聽去，他們口中似乎都在呼喊著圣人二字。

正當許立在默默感受這一切之時，腳下蛟龍卻忽然開始掙扎了起來。

“怎么，你還有后手不成？”許立微微皺眉，低聲喝道。

蛟龍冷笑一聲：“我打不過你，但你也不能殺我。”

“哦？是誰給你的自信？”許立腳下微微用力，蛟龍便不住的哀嚎起來。

手中長劍一揚，作勢就要一劍割下它的妖首。

蛟龍也不求饒，一雙龍目中泛起血珠，惡狠狠的說到：“以我性命，換大炎皇帝身殞，倒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許立手中長劍急停，堪堪落在蛟龍的脖子之上。

蛟龍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獠牙：“蛟族如我這般半化龍的可是有兩個，你就不好奇，另一個去哪了嗎？”

千年之前，圣人所處的朝代名為大炎，妖族未勢大之前是這方天地之中唯一的霸主。

倒也不是妖族沒什么絕世兇妖，不過是那時仙境中的仙人們還會在意人間萬民的生死，遇到有大妖作亂的，不出一日便會有仙人下凡親手將其誅殺。

只不過在新皇登基之后，一夜之間，仙境的仙人不知為何，再也不理會凡間世人的祈求了。

沒有了仙人的威懾，妖族那些沉睡中的大妖開始逐漸蘇醒，慢慢蠶食著大炎的國土。

大炎的新皇一開始也是雄心壯志，自以為國力強盛，能與之有一拼之力。可幾場大戰下來，卻絕望的發現，大炎的強盛其實都是依賴于仙人的庇護。

妖族底層繁衍能力與人族相差無幾，中堅力量勉強算持平，但可惜，在能決定戰局走向的高端戰力上，大炎可就差的不止一個層次了。

對此，大炎新皇的誅妖之心一落千丈，并且開始慢慢升起了求和的念頭。

好在亂世出能人，以圣人為首的一眾修士站了出來，率領著大炎敗走的殘軍四處為戰，苦苦支撐著。

許立身后便是一處大城，城中百姓數以萬計，這蛟龍數月之前便盯上了此處，謀劃多時這才一舉大軍壓境。

還好這妖物低估了圣人的實力，交手才幾個回合便被徹底碾壓了。

只要許立手中長劍落下，身后萬民便暫時解了生死之憂。

蛟龍獰笑道：“你若放我性命，我保證不殺身后城中一人。皇城離這里不遠，你現在回去救那皇帝也還來得及。”

妖物見許立沉默不語，又說到：“你們儒家不是最講究忠君的嗎？皇帝要是死了，你還忠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