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巫行云點點頭，看著念兒問道，“你知道夫人在哪嗎？”

念兒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們都說，夫人無處不在，但只要她不愿意，就沒人能找到她。”

許立問道：“那這山谷之中，可有什么你們平日里不能去的地方？”

念兒思索片刻，指了指山谷后方：“谷中若有人死了就會被埋到那兒，除了每年的祭祖之日，平日里我們都不能進去。”

巫行云眼神微動：“許兄，那夫人很有可能就在此處，咱們進去一看便知。”

許立說到：“巫兄所言極是。念兒，你可愿意為我們帶路？”

念兒乖巧的點點頭。

眾人跟在這丫頭身后，踩著山谷之中滿地的枯枝落葉，去到了谷中埋尸之處。

這埋尸之處平日里應當有人常來清理，雖放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墳頭，但也不見哪一處墳頭上雜草叢生。

不過，令許立好奇的是，這些墳頭前似乎都沒有立碑。

忽然，只聽得遠處的柳眉一聲驚呼，許立趕忙走了過去。

“柳姑娘，怎么了？”

柳眉神色有些驚慌，指著前方說到：“小許道長，你快看，那處墓穴似乎是被人挖開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確實有著一處墳頭被掀開了土。

眾人疑惑之際，念兒走了過來：“這里一直都是這樣的，從我記事起，每年進來祭祖之時，都會看到這處被人挖開的墓穴。”

許立走過去看了看：“里面是空的，沒有棺槨之類的東西。咦，你們看，這處墓穴好像立了碑。”

“不過石碑只有半截，上面的字也被人抹掉了很多。”

聞言，巫行云快步走了過去，蹲在那半截石碑前，伸手將上面的泥土輕輕抹去。

“果然......”巫行云站起身來，長嘆一聲。

許立有些好奇，便也蹲下去看，卻發現那半截石碑上有幾個字依稀能夠看得清。

“孝賢？”許立倒吸了口涼氣，“這這這，巫兄，莫非當年的孝賢皇后就埋在這？”

許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堂堂一國之母，放著好好的皇陵不葬，怎么會埋到這么一處山谷之中？

“可就算這里真的是孝賢皇后之墓，那她的尸首在何處？”柳眉問道。

巫行云說到：“元和三十六年的戶部尚書都能活到現在，孝賢皇后又如何不能？”

“巫兄的意思是，孝賢皇后沒死？”

巫行云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許兄，那宋玉龍雖然看著是個活人，但你就不覺得他有些奇怪嗎？”

渡厄和尚忽然開口說到：“不僅僅是宋玉龍，谷中那些身穿官袍之人都有些奇怪，小僧覺得他們體內似乎都有著一絲死氣。只不過這死氣藏得很深，不修我佛門之法，常人難辨。”

柳眉有些被繞暈了，疑惑的問道：“就算孝賢皇后沒死，活到了現在，可又與谷中之事有什么關系呢？”

巫行云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可還記得我在迷霧林外說過的棲鳳山的傳說？”

柳眉愣了一下：“孝賢皇后死于頑疾，最后被葬在棲鳳山。”

“還有呢？”

“孝賢皇后被葬在棲鳳山之后的第七天，迷霧林便憑空出現了，從此山間迷霧重重，不知多少無辜百姓誤入其中都白白丟了性命。有人說，這是那孝賢皇后舍不得太祖皇帝，不愿死去，自身的沖天怨念幻化成了這片迷霧林。”柳眉下意識的說到。

巫行云點了點頭：“你再想想這山谷外面的那座骨橋。”

說到這，許立恍然大悟：“巫兄，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那骨橋中的脊骨都是谷中之人的，那些人其實早就在立骨橋之時便死去了。”

巫行云笑道：“許兄果然機智過人。以他們之骨立完骨橋之后，能令殘魂不入輪回，再用一些旁門左道將他們煉制成活死人并不是什么難事。”

“巫兄此言極是，只是，立骨橋之人為何要這么做？元和三十六年的這些文武百官究竟做了何事要被如此對待？”許立問道。

巫行云眉頭緊皺：“這一點我也沒有想通，只不過，我覺得一定和那孝賢皇后有關。”

“可是，我們去哪找孝賢皇后？”

山谷中一陣輕風拂過，眾人心中不禁一陣恍惚。

許立忽然說到：“巫兄，我想起一件事。”

“許兄請講。”

“我沒記錯的話，你先前說過，孝賢皇后死的那天早上，一個白胡子老道忽然出現在了皇宮之中，說是有一個續命之法。”

巫行云點點頭：“是有這么一個說法，只不過那續命之法似乎不管用，沒能救得了孝賢皇后。”

許立看了他一眼：“若這續命之法是有人故意讓它不管用的呢？”

巫行云愣住了：“許兄的意思是？”

許立想了想：“元和三十六年，有一老道闖入皇宮，為孝賢皇后奉上續命之法，但此法被當時多數的文武百官否決了。出于一些原因太祖無奈之下只好同意，眼睜睜看著孝賢皇后死去。”

“孝賢皇后死后怨氣沖天，不能葬在皇陵，便只好暫埋在棲鳳山。不料此事過后有人對否決續命之法的文武百官懷恨在心，便殺了他們，取其骨在這迷霧林中立骨橋，只為平息孝賢皇后的怨念。”

巫行云目瞪口呆，但卻越想越覺得有理。

“巫兄，據你先前所說的骨橋來歷，此物不就是用來替冤魂平怨念的嗎？”

“啪啪啪”

“說的精彩，沒想到，如今的大周竟然還能出你這等人物，只是憑借著幾個傳聞就能將當年發生的一些事情猜到七八分。”

寧靜的山谷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清冷女聲，許立神色一凜，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卻發現自己身后不知何時竟然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宮裝女子。

宮裝女子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他，輕輕拍著手掌，眼中滿是欣賞之意。

“你是...孝賢皇后？”許立瞇了瞇眼，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女子皺了皺眉：“元和三十六年之后，我便不喜歡別人叫我孝賢皇后了，你可以同他們一樣，叫我夫人。”

許立點了點頭：“好的，孝賢皇后。”

看著孝賢皇后臉色驟變，巫行云趕緊上前岔開話題：“既然夫人肯出來見我們，那么巫某還請夫人為我們解惑。”

孝賢皇后哼了一聲：“他先前所說便就是當年發生之事，你還有什么好問的？”

巫行云問道：“敢問夫人，谷中祭典之事您可清楚？”

孝賢皇后沉默了片刻，說到：“當年我死后，用了一些法子才變成如今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雖然還能存于這世間，但卻有著很多限制，比如說，不能走出這墓地一步。”

“谷中祭典一事我不清楚，應該是他們自作主張去到迷霧林外擄走那些女人幼童。”

巫行云點點頭：“此事既然和夫人無關，那想必是當年為您立骨橋之人所為，敢問夫人，此人是誰？”

孝賢皇后冷哼一聲：“敢一言不合殺掉滿朝文武之人，你自己心中應該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問我？”

“是太祖陛下？”

“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么說，太祖陛下也沒有死？”巫行云眉頭緊皺，看向身邊的許立，“許兄，你怎么看？許兄？你怎么了？為何身上如此之燙？”

許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轉而死死盯著孝賢皇后的眼睛，伸手從懷中拿出一面滾燙的銅鏡，說到：“你撒謊。”

“你根本不是什么孝賢皇后，你只不過是一只占據了她尸身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