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幻境嗎。”
白霧消散，羅克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黑糯糯的洞口，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拿著奇模怪樣的工具和衣服。
“這不是我的東西！該不會……”
他心中一驚，趕緊摸了把臉，然后呼了口氣，道：“幸好還是帥逼模樣，不過，這是哪？”
“踏踏……”腳步聲從山洞里傳出。
一個臉容枯瘦的老頭從里邊走來，老頭一身灰袍，扎著發(fā)髻，下巴有須，褲腿向上卷起到膝蓋窩處，像個老農，望之六七十歲。
他后背背著一筐子石頭，但腳下走得很穩(wěn)。
“咦，徒兒，怎么停下了？可是累了？”老頭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師傅……”
羅克一張嘴，這兩字脫口而出。
他怔了一下，就好像……他本就該這么稱呼眼前的老人。
他發(fā)現這個幻境似乎和上一個幻境有所不同，在這里，他應該是取代了某一個人。
這次開局，他是有身份的。
而且他在這里什么能力都沒有，就是個普通人。
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含笑道：“那就休息一會，等我把這筐土石倒了，吃飯！”
羅克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這荒山上，張眼望去都是一片黃土地。
走了十來分鐘，兩人來到一條河邊，老頭站在一塊凸起處，把土石都倒進河里。
這會羅克忍不住開口問，“師傅，你這是在干什么？”
老頭對他的問題絲毫不覺得奇怪，和藹道：“為師要用這土石把這條河流截斷。”
啊，這……
羅克看了眼這十來米寬的河道，再看了看腳底下這個半人高的竹筐……
這老頭該不會有癔癥吧！
古有愚公移山，當時他是當做笑話來聽的。
但這是……
愚公填河？
羅克人有些懵，這個幻境到底是想告訴我什么？
但鑒于他沒有主動從幻境出去的方法，所以不得不繼續(xù)看下去。
羅克跟著這老頭，一連三天。
早上天沒亮就起來種地，吃過早飯就開始挖石頭填河。
午飯是沒有得吃的，古代人一天只有兩頓飯。
從山洞到河邊，一遍一遍地背石頭，直到太陽西斜。
回到茅草屋，匆匆吃點晚飯就開始打鐵。
這老頭是個鐵匠。
平時里會幫周圍的鄉(xiāng)民打造或修補農具。
但看老頭那比麻桿也粗不了多少的手臂，羅克主動從他手里接過了工作，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而且他在這里的身份本也是老頭的弟子。
老頭在一旁邊看邊指導，羅克一遍一遍地掄鐵錘……
干活累就不說了，吃的也差，就是簡單的稻米粥和鄉(xiāng)民送的一些魚干，蔬菜，山菌。
三天下來，羅克是餓得前胸貼后背，面有菜色。
這尼瑪……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受過這種罪。
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觀察對象，上一個幻境也沒有持續(xù)那么久的。
于是，他問老頭，“師傅，你會劍技嗎？”
誰知老頭搖了搖頭，開口表示他這輩子都沒有舞過劍。
得，十有八九是搞錯了。
可是，怎么會呢？
羅克的眉頭皺起，他打算到其它地方看看，他一腳踢飛了竹筐……
呃，開個玩笑，踢飛竹筐是不可能的，老頭對他還是很好的，給他吃喝，給他片瓦遮頭，他有萬般不滿也不會沖老頭來。
“師傅，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半路上，羅克用上了屎遁。
老頭點了點頭，“且去，為師就在這里等你。”
羅克逃似的躥進了樹林，老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緩緩盤腿坐下……
這附近是有鄉(xiāng)鎮(zhèn)的，羅克早就打聽過了，可是地方小，他一會就逛了個遍。
一無所獲！
羅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根本不明白這個幻境究竟要表達什么？
當他準備往再遠的地方走，他被一層透明的薄霧攔住了，這一片地方就跟罩了個蓋子似的。
出不去！
他逛了兩天，仍然無所獲，之前被他昧下來的酬金也花了個干凈，他不得不原路返回。
“師傅！”
羅克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人都傻了。
只見老頭身上滿是泥濘，頭發(fā)胡子都是濕的，他就這樣坐在原地，在兩天前他們分開的地方。
昨夜下雨，他一直沒離開？
“徒兒……你回來了。”
羅克一個箭步躥過去，把老頭攙扶起來，“師傅，你何須等我？”
老頭還是那副和藹的模樣，他拍了拍羅克的手，緩聲道：“徒兒，人無信而不立，為師說等你，自然會等你……”
這一刻，羅克沉默了，他的心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誠信二字何其重！
他對著老頭一躬到底。
如果是現實社會，這般純粹的人想必沒有了。
他那顆被都市生活的骯臟所掩埋的心，似被擦亮了一小塊。
此后三個月，他再也沒離開過這里，每天跟在老頭后面忙碌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恒古不變的只有三件事：挖石頭，填河，掄錘子。
他也曾經問過老頭為什么要挖石頭填河，但老頭只是笑而不語，搞得神神秘秘的。
但他也暗暗佩服老頭的執(zhí)著，那個山洞被他挖了百來米深，幾乎貫穿一半的山體，那條河道，最窄處曾有三十多米，現在只剩下一半。
天知道這老頭干了多久？
然后有一天，老頭不知道從哪里給他拿來一把劍的粗胚。
羅克驚訝道：“師傅！你不是說你不會劍嗎？”
老頭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我不會劍技，但我是個鑄劍師。”
羅克一愣，臉色變得有些復雜，這老頭藏得也太特么深了。
隨即他又狂喜，他以為老頭一攤牌，他馬上就能出去了。
但誰知，這一等又是一年多過去了。
他每天除了挖石頭，填河，掄錘子之外，還多了一件事：磨劍。
恍然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古人了。
期間他也起了逃離這里的念頭，但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都出不去。
這個幻境實在是把他關麻了……
但日復一日干著同樣的事，他的心也慢慢沉寂了下來。
那把劍的粗胚也漸漸有了寶劍的樣子，鋒芒逼人。
“叮！”
這天羅克在挖石頭，忽然間好像挖到了什么金屬質地的東西，他扒拉出來一看。
這東西金燦燦的，外面還包裹著一層玉質的透明狀物體。
“師傅！我挖到好東西了！”
把工具扔下的老頭接過這東西，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那渾濁的雙眼竟微微泛紅，“好，好，好！”
羅克從沒見過老頭如這般失態(tài)，他問道：“師傅，這是什么？”
“山仙精金，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如果帶著目的去尋，那一準尋不到，所以我才一直沒告訴你在挖什么，這是你的機緣啊，徒兒！”
“那……這東西有什么用？”
“可鑄仙器！”
“仙器！”
聽到這話，羅克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跳都加速了。
這世上真的會有仙？
那……這和我的系統(tǒng)有沒有關聯(lián)？
因為挖到了寶物，兩人今天早早結束了“任務”，剛回到茅草屋，便聽見有鄉(xiāng)民在喊，“河水干涸了！”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瘋狂往河岸跑去。
片刻之后，羅克在河底的漩渦處撈起一團透明的水狀物，就像是……
被碧綠色的水包裹著的胚胎。
看到這東西，老頭更是撫掌大笑，“冥水之靈！好哇！好事都趕在一塊了！”
“徒兒！準備焚香！齋戒！為師要開始鑄劍了！”
聽到這話，羅克眼前一亮，這幻境，這會總算是要結束了吧！
再不結束，我連達達里奧長什么樣都忘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