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姜朔于靈界中閃現而出,已然在那蒼松背后。前方電光金芒,厲風肆掠,念力橫空擊去,直取蒼松背心。
就在姜朔以為將要得手之際,蒼松卻不顧前敵,倏然抽身而退,連吐幾口鮮血后厲聲道:“何方宵小,在此作祟?”
姜朔一擊既出,便早已隱去身形,哪還看的見。
蒼松于原地躊躇片刻,終不見人影,恨恨飛身而去了。
姜朔于靈界中悄然靠近普智,卻見普智收手合十,道:“多謝施主相助,老衲感激不盡。”
果然,修道之人可以感覺的到姜朔的存在,只是距離稍近,具體方位有點模糊。
既如此,姜朔索性現身而出,問道:“大師的傷勢不要緊么?”
普智聞言,苦笑搖頭,頹然坐倒,道:“老衲已是油盡燈枯,撐不了多久啦。”
姜朔向他胸口看去,果真如其所說,只見透過焦臭僧衣,依稀可以看見,一股黑氣已在胸口漸漸合圍,只剩下心口一處小小地方,未被侵襲。
“大師若是不嫌棄,可否由晚輩施為,或許可解大師苦楚。”
“老衲得承施主前番出手襄助已是天幸,怎敢再勞煩于施主呢?”普智說著,顫巍伸手從懷中摸索出一顆約莫指頭大小,平平無起的紅色藥丸,猶豫一下便要吞下去。
姜朔連忙道:“大師此舉,是連那平生大愿也棄之不顧了嗎?”
“哼,施主對老衲倒是了解頗深,只怕也是為這嗜血珠來的吧?”
姜朔看其正在暗暗運轉氣力,已是稍有差池大戰再起的節奏,無奈道:“既然大師忌憚于我,那晚輩直抒來意便……”
話剛剛說到一半,卻見普智一點頭,就已將那枚‘三日必死丸’吞了下去,又掙扎幾下,竟是站了起來,語氣緩慢但又絕決的說到:“施主現在可以說明來意了。”
“唉。”姜朔長嘆一聲,道:“晚輩無有惡意,只是想助大師一臂之力,好得大師承允,觀摩一番天音寺無字玉璧……”
“無字玉壁乃我天音寺圣地至寶,是祖師流傳下來的佛跡,怎可輕示于他人。”
“說來晚輩志愿,與大師亦可論為同道。大師可知,貴祖師所傳大梵般若源自何處?”
“自是吾祖在那無字玉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由入定而神定,進入了我佛門之中大圓滿之境地,三日之后,頓悟了佛理,領悟出了我天音寺世代相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天音寺一脈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施主究竟想說什么?”
“大師不覺得這個傳說與另外幾人有幾分相似么?”
“誰,哪幾人?”
“青云子、黑心老人、鬼王宗。”姜朔緩緩道,“昔年青云子于通天峰參道,偶得無名古卷,又經青葉真人發揚光大,青云一門蒸蒸日上,領袖正道各門諸派,成就正道支柱。
黑心老人得天書第一卷,練血堂威震正魔兩道八百年。
鬼王宗得天書第二卷,三百年間崛起為魔道魁首。
而我要告訴大師,無論正魔所得功法,俱源于同處呢?”
“這不可能。”普智鎮靜道。
“那大師為何認定,佛道聯手研習,必能突破僵局,參破生死之迷,解開長生死結呢。”
“那是單憑修煉佛門道法,只能增強功力修行,而不能……”
“那是因為,無論佛道魔,各自的功法都不盡完善,只得其一,自難能更進一步。”姜朔補充到。
普智點頭道:“是啊,道家術法,當真神妙,竟能役使諸天神力。正好與我佛家互相印證,取長補短,屆時必能參破長生不死之迷。可惜,可惜啊……唉!”
普智長嘆一聲,接著道:“現下老衲已瀕臨寂滅,卻也顧不得什么長生不死啦。若是施主答應老衲一件事,老衲定當留下囑托,借無字玉壁予施主一觀。”
“大師盡管說”
“老衲先前以降魔大力反挫重創于那妖人,令他驚而遁逃,但他受創雖重,卻未傷根本。而老衲生受道家奇術一擊,已是油盡燈枯,連最后一線生機也絕了,眼下不過是靠奇藥茍延殘喘,延長壽命三日而已。若那妖人折返殺人滅口,可否由施主護佑這全村人家性命?”
“大師放心,晚輩定盡心竭力。”
“如此便好,那妖人似是青云門中極有身份地位之人,施主萬不可貿然上山求援,否則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大師放心,晚輩自是知曉,只是……大師的宏愿,未必不能實現。”
“嗯?”
姜朔一指地上張小凡和林驚羽,道:“大師若則一人傳授佛家神功,再令他投入青云門下,修習道家術法……佛道二家自古隔閡,老死不相往來。青云門決想不到,一個年幼少年,又自小生活在青云山下,會身懷佛門絕學。只要有人身兼兩家之學,必可突破萬年來長生不死的迷局。若如此,大師該無遺憾了吧?”
聞言,普智全身一震,口中喃喃道:“青云弟子,青云弟子......”
片刻之間,他竟已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他的眼中,又出現了莫名的狂熱。
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卻帶了一絲瘋狂!
“妙極,妙極!我雖命不久矣,但若完成心愿,又有什么不可做得?”
普智一念即決,整個人竟是亢奮無比,兩腮漲紅,眼有血絲,先是看到了林驚羽的身上,手伸了出去。
但伸到一半,卻又停下,終將目光轉向了張小凡,點了點頭,道:“資質差些,也不打緊,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再不遲疑,伸手在張小凡身上拍了幾下,以殘余佛力,將之救醒。
姜朔明白普智是擔心林驚羽資質極好,若為青云門收錄門下,必定備受師長注目,怕藏不住這天大秘密,以致事敗身死,又念及張小凡臨死而不低頭的倔強性子,遂作出了這樣的選擇。
知道接下來普智要傳張小凡大梵般若,未免橫生枝節,遭人猜忌,他便飛躍至遠處,也不隱去身形,只靜立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