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的聲音很輕，輕微到只有奈亞一個人聽得真切。

而也就是這樣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奈亞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嗯！”

她對著秦洛用力點頭以作保證，雖然不知道秦洛為什么突然間不再阻攔自己，但眼下也不用去在意那些細節。

現在對奈亞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宣泄那積壓在心頭的憋悶。

那些玷污了她求而不得的東西的渺小人類——她已經忍得夠久了。

“誒誒，跟你說話的美女，別不理人啊。”

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遭遇什么的紅毛男還在一旁嚷嚷，說著甚至想要伸手去摸奈亞的臉。

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奈亞的時候，奈亞猛地回過頭來。

與此同時，她的眼瞳中有一抹紫紅色的微光一閃而逝。

下一秒，紅毛男的汗毛跟跟倒豎，伸出去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驟然收縮的瞳孔劇烈的顫抖起來。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仿佛突然來到了某個陰冷的黑暗空間。

周圍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放眼望去，四周沒有絲毫光亮，有的只是那仿佛連光芒都能吞噬殆盡的深邃的黑暗。

在這漆黑的空間當中，明明連溫度似乎都不存在，但紅毛男卻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這讓他渾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求生的本能催促著他尋找生機，而就在這個時候，無盡的黑暗之中突然滲透出了一絲紫紅色的微光。

紅毛男的注意力被那抹光亮所吸引，并不由自主的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不知不覺間，他走出了那片黑暗的空間，隨之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他從未見過的畫面。

像是氣化的鮮血一般，猩紅色迷霧鋪天蓋地，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鐵銹味，腳下的觸感有種緊實的柔軟，紅毛男低頭看去，卻看到自己腳下踩著的并非是土地，而是一片猩紅色的“大地”。

“大地”仿佛有著生命一般，由不斷蠕動的猩紅色肌肉所組成，上面的筋膜脈絡連綿成片、清晰可見，一眼望去望不到邊，置身其中，紅毛男就感覺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具沒有皮膚的巨人身上，連心臟都似乎在跟著那不斷蠕動的“大地”一起跳動。

害怕、驚慌、恐懼……種種負面情緒在心頭迸出，讓紅毛男下意識的想要發出尖叫，可當他張開嘴巴后，卻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當瞪大的眼睛抬頭看向上方，視線穿透猩紅色迷霧的瞬間，那顫抖的瞳孔中也倒映出了天空的模樣。

那是一團不斷翻滾潰爛的巨大云霧，云霧像是有著生命一般，在翻滾蠕動中不斷化出人類的身體器官、黏滑的黑色觸手、布滿血絲的眼瞳、利齒森寒的口器……

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云霧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整個世界全部籠罩其中，放眼望去，除了腳下那蠕動的肌肉大地，便是天上那望不到邊的狂亂黑霧。

那是……什么……

嘴巴無法發出聲音，紅毛男只能在心里做出提問，然而，明明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邪惡而狂亂的黑霧卻仿佛聽到了什么一般。

一瞬間，那黑霧中的眼睛齊刷刷的移動了一下，其中血絲遍布，宛若深淵般的瞳孔一齊注視著血肉大地上的那個卑微而渺小的人類。

“！@#￥！#！%”

奇怪的呢喃聲在耳邊響起，紅毛男聽不懂是誰在自己耳邊說了什么，此時的他只能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并且在不知不覺間跪倒在了地上。

“*￥&%#……%#￥%@”

這次聲音似乎響起的更加清晰了一些，雖然還是聽不懂具體內容，但紅毛男卻感受到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

那是如長笛一般細微、單調、褻瀆的聲音，同時又似乎夾雜著從某種超越時間、超越想象的可怖世界中不斷傳來的瘋狂敲打巨鼓的聲響。

紅毛男保持著跪地不起的姿勢，他的上半身自然而然的垂落，僵硬的面孔上，一雙眼睛已經徹底失去神采。

在這個只有紅毛男一人的世界當中，邪惡而瘋狂的聲音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應和著可憎的敲擊和吹奏，那些龐大而黑暗的終極之神——那些盲目、喑啞、癡愚的邪神們，正緩慢、笨拙、荒謬地跳起舞蹈，而它們的靈魂，正是那終極的混沌……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在一瞬間蓋過了餐廳內的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而當他們下意識看過去的時候，卻只發現那個紅毛男正跪在地上瘋狂用自己的腦袋撞擊地面，力度之大簡直觸目驚心，不消片刻便已經血流滿面，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口中的尖叫聲也未曾有過片刻停息。

這瘋魔一般的姿態把大家都嚇壞了，原本還在旁邊看熱鬧的顧客們紛紛起身，仿佛見到了瘟神一般躲避開來。

不遠處的黃毛男和那個叫小然的女人見狀也是有點發愣，等反應過來后他們便迅速走上前詢問道：“你怎么……”

話音未落，兩人就像是被突然扼住了喉嚨一般，聲音被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連帶著前行的步伐也跟著停頓，仿佛整個身體一下子就被石化了。

恍惚間，他們似乎看到了一陣紫紅色的微光閃過……

在周圍人們錯愕的目光下，他們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當恐懼在一瞬間爬滿他們的面孔，他們也像是紅毛男一樣突然跪倒在地，隨后瘋狂的用腦袋撞擊地面，同時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沒人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了什么、此時又在經歷什么，但無論如何，眼下的情況顯然已經是有點不適合繼續看熱鬧了。

“這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是不是嗑那啥玩兒嗨了？”

“也可能本來就是神經病，剛好發病了。”

“那還愣著干啥，趕緊叫救護車啊！”

“警察也一塊兒叫了吧，沒看那個戴眼鏡的還在地上躺著么。”

“真特么晦氣，好不容易早下班出來吃頓飯喝點兒酒，居然還能碰上這曹丹事兒。”

“剛才看熱鬧看的不是挺起勁兒的么？這會兒知道晦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