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

賈詡與他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俄頃，蘭館音往亭子里送來下酒菜，然后便欠身離去。

孫悟空瞇起眼睛，打量著她的背影，嘀咕道：

“真君，她……”

賈詡淡淡笑道：

“想必大圣的火眼金睛也看出來了，她身上有一靈真性。”

孫悟空點點頭，問道：

“是誰的，老孫怎么有一種熟悉之感？”

賈詡笑而不語。

孫悟空也是個識趣的，沒追著打聽別人的秘密。

后來又聊了些閑事，便回花果山廣邀妖魔聚義了。

……

又一日，賈詡駕云來到劉家村上方。

但見那村口的石頭上有一位妙齡少女雙手撐起腦袋，怔怔看著進村之路。

賈詡按下云頭，于無人處現身，假裝步行進村，不引起懷疑。

少女瞥見那一襲白衣，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眼花之后，起身撩起裙擺，便沖了上去。

然后又在那位長安公子面前猛地扎住腳跟，百轉千回的喊了一句：“賈公子！”

“真巧啊！桃子姑娘。”賈詡微微一笑，風采依舊。

“不巧，我知道公子最近肯定會來，特地在此等你的。”少女笑著說。

她這次學聰明了，沒有整那些可能被識破的彎彎繞繞，而是直接坦誠相見。

劉彥昌夫人的產期快到了，作為哥哥，賈詡肯定是要看一看的。

她正是算到了這一點。

賈詡一笑置之，搖扇朝著劉家村離走去。

少女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頭，明明臉上藏不住的笑意，卻又小心翼翼，時刻準備著長安公子猛一回頭，她就猛一低頭。

到了劉彥昌家，賈詡又何楊嬋關起門來敘舊，實則已經化作一胖一瘦兩只鳥兒，來到無人的溪水旁。

楊嬋變回真身，雙手撐在腰上，托起大肚子，道：“二哥，我正要找你，你就來了。”

“孩子出生是個大麻煩，我能不來嗎？”賈詡嘆道。

“麻煩？”楊嬋略有些不解。

“我也是猜的。”賈詡沉吟片刻，道：“我對地府辦事流程不太了解，但既然每個凡間生物都被記錄在生死簿上，料想孩子出生時，多半會有鬼差進行登記。”

楊嬋微微一驚，皺眉問道：“如果地府的人發現生孩子的人是我，二哥能瞞過去嗎？”

“不能。”賈詡搖了搖頭，“地府是玉帝的人，而玉帝想來對思凡一事深惡痛絕。”

這是他根據唐僧身世得出來的結果。

“那怎么辦？”楊嬋倒也不慌，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二哥。

她知道，二哥既然來了，就肯定有辦法。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鬼差發現。”賈詡道。

“哦！原來二哥是打算瞞天過海啊！”楊嬋笑道。

“虧你還笑得出來。”賈詡用扇子刮了刮楊嬋的瓊鼻。

后者眼神嫌棄了一下，又正色道：

“二哥，你當了這么多年神仙，有沒有想過下凡呀！”

賈詡道：“我不是一直在凡間嗎？”

楊嬋簡明扼要道：“我指的是動凡心。”

賈詡一本正經道：“此事不在我所謀范圍之內。”

楊嬋道：“可是桃子喜歡你，喜歡得茶不思飯不想。”

賈詡點了點頭，“我知道。”

楊嬋急切道：“難道你忍心看著這么一個好姑娘，就此耽誤了終身？”

賈詡笑道：“她喜歡我，那是她的事，關我何事。”

楊禪嘆息道：“二哥，既然你不喜歡她，就要跟她說清楚，以免她心里有所期待，最后遍體鱗傷。”

賈詡無奈道：“這世上那么多人，難道我還要把每個喜歡我的人都拒絕一邊不成？”

楊禪道：“不用每個都拒絕，但至少對桃子……”

“住嘴。”賈詡忽然嚴肅了起來，“三妹，我看你真是被凡塵俗世迷了眼睛，已經忘記了什么叫大道無情。”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嬋豁然覺得是自己魔怔了。

直到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禁止神仙動凡心的天條。

因為一旦動了私心，就會有失公允。

不然，她也不會說出那句讓二哥拒絕桃子這種話。

桃子跟劉彥昌關系不錯就要放過桃子？

難道那些同樣喜歡二哥的女子，就活該受罪？

……

……

兩日后，劉彥昌家里傳來一道嬰兒的啼哭聲。

與此同時，在劉家村外還發生著另外一件事。

前來登記嬰兒出生的鬼差被賈詡攔下。

“鬼差辦事，閑人讓路。”那名鬼差舉著地府令牌。

賈詡道：“本君乃司法天神楊戩，奉命巡視三界，你確定要讓我給你讓路？”

那鬼差聞言，連忙跪地扣首道：“原來是二郎真君在此，都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恕罪！恕罪！”

賈詡道：“起來回話。”

鬼差這才如釋重負，起了身。

賈詡問道：“你來此作甚？”

鬼差答道：“劉家村中有一嬰兒出生，我來為其登記證明，以載入生死輪回。”

果然有這個事。

賈詡不動聲色道：“此地最近有妖魔橫行，本君已設下陷阱，等候現身緝拿，你莫要打草驚蛇，還是回去吧。”

鬼差為難道：“真君，這趟差事辦不成，大王不會饒了我的，請你務必行個方便。”

“行個方便？”賈詡冷笑一聲，道：“驚走了妖魔，為禍人間，你負責嗎？”

“這……”鬼差語塞。

“這樣吧。”賈詡退一步道：“是哪戶人家要生孩子，我去幫你問問姓名，讓你回去交差。”

“謝真君。”鬼差連忙深深一揖，這才說道：“是劉彥昌家。”

“好。你留在此地，不要亂走動。”

賈詡回到燈籠店，正好看見劉彥昌抱著哇哇大叫的孩子蹲在床前。

夫妻倆一起欣賞著他們的作品。

賈詡上前一看，是個帶把的，而且身上有法力波動，不是凡胎。

“劉彥昌，你出去一下，我和三妹有話說。”

劉彥昌對這位二哥一向是又敬又怕，只得把孩子交給楊嬋，然后關門出去。

“二哥，是有鬼差來了嗎？”楊嬋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問。

“嗯。被我攔在村外了。”賈詡看著那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柔聲道：“給這孩子取個名交差吧！”

楊嬋道：“二哥讀書多，這孩子也算楊家人，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賈詡略一思忖，道：“就叫沉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