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與亞紀一同扣動扳機，兩道藍紅光線交替著射入水中，那是彈頭在空氣中摩擦升溫的結果。槍聲如雷鳴，巨大的后坐力能把一個壯漢掀翻。

可葉勝他們只是身軀輕微的抖動，這就是卡塞爾學院精英學生的實力！

火力并沒有停止，亞紀與葉勝連續開槍，整整十發大口徑子彈射入水中，藍紅交替的光線前一道還沒有熄滅，后一道已經拉出。同時幾道冷光在漆黑的空氣里滯留的時候，帶著肅殺之美。

水面恢復了平靜，只流了幾道波紋蕩漾，可“魚”的蹤影消失不見，似乎是已經被擊斃了？

“搞定了么？”曼斯問道。

“不確定，”葉勝說，“如果就憑這兩把槍就能干掉這東西，那跟龍族的斗爭也不用持續到現在了吧。”

就在葉勝與亞紀趁著短暫的平靜更換子彈時，海事局的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探照燈打在水面上，顯然他們剛才也注意到摩尼亞赫號被什么東西追逐。

“嘩！”水面上突然卷起了旋渦！中央涌起大量氣泡，不可思議的巨大黑影忽然閃現，就在葉勝兩人的眼前！

黑影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突破水面，直升上天！這一刻閃電撕裂天際，電光中黑影狂龍般夭矯！

“龍？”路明非此刻站在無人注意到的船頂上，瞇著眼看向那道黑影。狂風暴雨早已打濕了他的全身，半長的頭發緊貼頭皮，白色短袖隨巨風飄揚。

黑影身形如蛇，但又身上又布滿了黑色鱗片，跟龍的樣子也到差不差，模樣卻丑多了。

葉勝與亞紀連忙上膛，對著黑影掃射，子彈射在它的身體上濺起點點火花，他們根本未能突破這東西的防御！

黑影沖到了與直升機齊平的高度，長尾一卷，卷住了那架重型直升機的起落架。

它不可謂不大，但是對于這種能夠裝載十五噸貨物的重型直升機來說，還不算夸張。

那東西在起落架上借力，再次躍起，又是一道閃電橫過天空，電光里它如長龍般的身體舒展開來，微微一頓以后，像是一條長鞭般扭動，狠狠地抽打在直升飛機的旋翼上。

鋼鐵的碎片四散飛濺，直升飛機失去了平衡，盤旋著栽向水面，幾個黑色的人影打開艙門就跳水，直升飛機和水面劇烈地碰撞，濺起的水花有近五十米的高度，十幾秒之后，烈焰直沖夜空，直升飛機在水下爆炸了。

“我的天吶，它……它干掉了一架重型直升機？它怎么能從水中躍起二十米？”塞爾瑪看著大屏幕，傻眼了。

“應該尊稱為‘他’，是只智慧生物。”曼斯說，“這樣下去我們是他的下一道菜。”

黑影從高空沒入水中，這次卻壓了很好的水花，不過轉頭可怖的水線再次從水底浮起，直追著摩尼亞赫號而來。

“葉勝，亞紀，趕緊返回前艙，你們的武器對他不起作用！”曼斯下令。

即使經過裝備部的改造，但是也沒能突破龍族的防御，一直開槍也只是徒勞罷了。

葉勝跟亞紀連忙收槍，一路跑入了前艙。

“船長，現在該怎么辦，他的速度很快！”葉勝跑到曼斯面前。

“我知道，”曼斯深深看了一眼屏幕，目標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摩尼亞赫號。

“還有什么武器？”他對大副大喊道。

“只有十枚微型水下炸彈。我們現在是拖船，為了避免檢查時有麻煩，武器都卸掉了。”大副以吼聲回應。

他正在掌舵，加力全開的引擎讓摩尼亞赫號像只發狂的劍魚似的，大副額頭上沁出層層熱汗，他全部精力都在那些復雜的儀表板上。

“那就給這畜生嘗一嘗來自卡塞爾學院小小的震撼！”曼斯咬了咬牙。早知道通知學院空運幾顆煉金炸彈來了，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水下炸彈準備釋放！”曼斯大手一揮，現在只有用上所有武器搏一搏了，他可不會等死。

舵輪在大副手中飛快地轉動，像一名賽車手做著U形彎的漂移。

摩尼亞赫號側身傾斜著濺起近乎十米高的浪花，以大角度的折線在水面上拉出一個“z”字形。

二副緊扒著扶手以免自己飛出去的同時開啟了水下艙門，十枚水下炸彈被連續釋放出去，因為“z”字形航線的緣故，它們組成了三排，前排三枚，中間四枚，后排三枚。

微型引擎啟動，炸彈們懸浮在水下五至十米，從聲納監視器上看去，它們就像一個捕獸的陷阱那樣等待著那東西。

幾位副官已經在一起行事幾十年，這點默契操作信手拈來。

炸彈的位置完美，這東西要么減速繞開，給摩尼亞赫號留點逃走的時間，要么就得跟炸彈親密接觸。

炸彈雖然微型，畢竟是裝備部那幫瘋子的產品，他們設計這些炸彈的時候非常希望一顆就把洛杉磯級的航空母艦裝甲炸穿。

“那東西沒有減速！”二副高喊道。

“那就炸死他！”曼斯眼神冰冷，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具巨大的尸體浮出水面。

對方的巡游速度接近摩尼亞赫號，也是五十節，五十米的距離只需要兩三秒鐘就沒了，僅僅是一個急剎車的距離。但是誰能在水中僅用五十米剎住車？

“它……它停下了！”二副指著屏幕，臉色煞白。

炸彈與巨物對撞的爆炸聲并沒有像眾人想象那樣傳來，而是寂靜無聲，聲納顯示那龐然大物硬生生地停在水下炸彈的封鎖線前。

在一瞬間，他的速度降至了零，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直接引爆！”曼斯立即做出應對，既然你不上鉤，那就強行引爆一樣也可以給他造成巨大的傷害。

“不行，炸彈的信號消失了！”二副渾身顫抖著，他還沒來得及引爆炸彈。

屏幕上原來的十個光點已經消失了五個，而那個龐然大物正圍繞著剩下的幾個光點游動，像是一條小鯨魚好奇地和一群海蜇嬉鬧，下一刻，所有的光點都消失了。

曼斯抬起頭來，表情有些怪異，“你的炸彈好像被吃掉了。”

“吃……掉了？”二副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他們唯一的大型威力武器也沒了。

葉勝與亞紀對視一眼，將手中的槍上了膛，他們可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

“船長……”塞爾瑪的聲音顫抖，手指著船尾。

曼斯順著塞爾瑪的手指看過去，追趕他們的不再是一條細細的水線了，一根漆黑的背脊浮上了水面，隱隱約約看得出那根脊椎每一塊都像是礁石般嶙峋。

長尾高速地擺動，卻沒有帶起任何水花，一張巨口半沉在水下，露在水面上的是猙獰的上顎，看得見兩根枯黃色勾齒。

“終于顯露出真身了，”曼斯咧著嘴，吐著白霧。

“這就是龍嗎？”塞爾瑪牙齒在打架，說話都有些模糊。

“船長！炸彈又有信號了！”二副驚喜地狂呼，像是一個悲傷的父親忽然找到了他失蹤的孩子們。

曼斯一愣，意識到了什么，“快，引爆！”

“奇怪，它們……不是被吃掉了么？”二副茫然。

“可還沒被消化！那東西的身體能隔絕電磁波，可他現在要浮到水面上張了嘴！你的炸彈們在他的胃里叫爸爸呢！”曼斯猛地拍下起爆按鈕。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背后一公里處傳來，聲震讓整艘摩尼亞赫號都戰抖起來。

十枚水下炸彈同時爆炸的瞬間，一道樹立的火柱，直插入水中，將四周的黑暗都驅散了不少，猶如柱子上的圣火被點燃。

瞬間之后，火焰爆裂開來，混在炸藥中的尖利金屬片向著四面八方濺射，有些直接擊中了摩尼亞赫號的船尾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成功了！”塞爾瑪高喊著揮舞手臂，她看見那根漆黑的背脊在爆炸瞬間被扭曲。只要那還是個生物，就絕不可能活下來。

摩尼亞赫號的船身在水面上近乎90度轉向，艱難地停下，過熱的引擎在船底蒸發出大量的水汽。

人們鉆出船艙，站在暴風雨里，看著一公里外瞬間沸騰的水面，水面上巨大的旋渦旋轉，把大量的泡沫都吸往水底深處。

曼斯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象那根沒有完全被毀滅的粗大脊椎緩緩地沉落在水底的河床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就在船上的人紛紛在歡呼著，互相分享著喜悅的時候。

站在船艙頂部的路明非握了握利維坦之斧，他清晰的看到那條黑龍在水下用玩味的眼光看著船上的人，炸彈沒有傷到他的分毫！

他在等著船上的人在最高興的時候自己再親自灑下極致的絕望，這是獵人在戲耍獵物。

可是他又何嘗不是一種獵物呢，路明非的斧頭在雨水的沖刷下隱隱發亮，照出了他那精裝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