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姆其實一直不喜歡司晨，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和對方不是一路人。他這種崇尚及時行樂的家伙，天生和道長這樣說話遮遮掩掩的神棍八字犯沖。

“去你媽的，道長，你跟我說，那個大美妞是bug？怎么可能！你有見過這么大，這么白的bug嗎？說她是個妖怪，都比他媽的說那妞是個系統漏洞像是真的。”

面對滿口臟話的皮姆，司晨不屑的撇撇嘴，并不想多說什么。

只是他注意到邁恩也注視著他，并沒有阻止皮姆。司晨意識到如果不給這幾位朋友說清楚，大概今天這些家伙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無奈，他只能嘆息一聲，和幾位沒怎么讀過書的賽博朋克講解一番賽博空間的底層原理。

“賽博空間存在于計算機中，本質上還是一串串代碼。但是你們要弄清一個事實，現在的賽博空間體積大小，甚至超過了現實世界，單靠一群程序員，一千年也不可能敲完這些代碼。更何況這個世界還在不斷增長變大。”

說到這里，司晨看向眾人，提出一個問題。

“那么諸位，可有人能回答小道，賽博空間是依靠什么技術變成這樣的么？”

西撒心中一動，他可上過兩年學、成績還不錯，賽博空間的組成，學校里的AI老師可是重點介紹講解過的。

“是基于深度學習算法，通過卷積……”

“好了，不用說了。”

聽見目標名詞，司晨便立刻打斷西撒。他可不想回憶起，過去在道門的網絡安全學院里學習的日子，那些理論知識實在是太折磨了。

“深度學習算法，確實可以讓計算機器自己迅速構建一個世界，但同時也產生一個嚴重的問題：技術黑箱。”

黑箱理論，是指人們對一個機器，能看見輸入與輸出，卻無法了解中間的過程。

“正因為賽博空間存在技術黑箱，人們無法了解她的內部究竟是如何運轉的，自然也無法規避一些抽象的bug，而我們面前的那個雪女、這些妖魔鬼怪，就是基于這一理論基礎誕生的，程序員們無法解釋的bug。”

其實網絡工程師們一直覺得這是個奇跡，明明是來自科學的抽象代碼錯誤，在賽博空間中卻表現為具體的妖魔鬼怪，或許這就是人們一直調侃的“科學的盡頭是玄學”吧？

這確實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并非難以理解，西撒接著追問道：

“那你們為什么從不向大家解釋這些，明明只要說清楚，就能避免很多問題才是。”

司晨卻搖搖頭，否定的了西撒的說法。

“小道若是再多說一些，你們就該明白如何利用賽博空間這個特性制造妖魔鬼怪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邁恩并不在意這些問題，他現在更在意那個裝著兌換碼的公文包。

“道爺，如果對面真的有你說的什么陰陽師在，那我們這次任務不就注定失敗了嗎？”

要知道對方可是和司晨一樣，都是網絡方士，如果依照司晨的本事作類比，敵人可不是自己這一隊賽博朋克能解決的。

而且對方還能利用賽博空間的bug，和現在的司晨相比，恐怕只強不弱。

聽見邁恩的話，整支小隊的氛圍不由的一落千丈。雖然他們可以讓道爺幫忙，向千代子求情，但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唯有司晨摩挲著下巴，眼中閃過幾絲躍躍欲試。

“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再次被他吸引過去。但是面對邁恩殷切的目光，司晨的表情有些為難。

“有辦法是有辦法，只是道門一向要求道人，不涉及自身的事情不要接觸。而且這個方法多少有些危險，想要實現要花費不少功夫……”

道長東扯西扯，瓦吉雅卻只能從字里行間看出三個字：得加錢！

于是這位大姐當機立斷表示：

“司晨道長，只要你能幫我們拿到這兌換碼，事后報酬分你四成！”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司晨滿意的點點頭。

“一言為定。”

說著，他便向貝莎傳輸了一個軟件。

貝莎接收安裝后，憑空出現了兩片柳葉，在貝莎的眼睛上一抹。

接著貓貓就發現自己的視野改變了，遠處驅鬼師駕馭的黑霧在她眼里變得更加清晰，那原來是一個個長著人臉的漆黑鬼魂，正發出一陣陣嚎叫污染、摧殘著敵人的神經。

黑暗空間中那些底層代碼也發生了變化，原本模糊的綠光此刻如同樹葉的脈絡一般，清楚的展示在貝莎的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

仿佛進入了一個新世界一般，貝莎小嘴微張，驚喜不已。

司晨倒是早就見慣了這種反應，平靜的解釋道：

“這是方士都會安裝的輔助程序：陰陽眼。我發送給你的是道門最新款，柳葉擦眼；能對市面上所有的攻擊程序進行具象化處理，方便你根據不同的攻擊進行應對。”

說著，他伸手指向遠處的雪女，貝莎順著他的指示向那邊望去，卻發現那雪女修長、雪白的脖頸上戴著一個項圈，正連接著一條若有若無的鎖鏈，被人給拴著。

“那是、鎖鏈？”

“那個鎖鏈就是陰陽師控制程序的表現，他們抓住這些bug后，會給對方套上控制程序，將對方收納入他們的私人服務器‘神橋’中。不過bug終究是bug，只要你們能破壞了那根鎖鏈，雪女就會暫時失去控制，對所有人無差別攻擊，制造混亂。”

而越混亂，對邁恩等人越有利。

邁恩興奮的雙手抱拳，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那么就由黛比和貝莎負責破壞鎖鏈，麗茲幫忙掩護。所有人調整狀態，十分鐘后我們去搶那個公文包。”

貝莎湊到司晨身邊，戳戳他的后腰問道：

“你不給黛比一份程序嗎？要是一會兒她看不見鎖鏈，可就只有我能出手了。讓我一個人承擔這么大的風險，你舍得嗎？”

司晨卻扭頭看了一眼黛比，對方也正站在不遠處，抱胸看著自己。

朝這位少女黑客微微一笑，司晨淡淡的說道：

“不需要，黛比小姐之前似乎就能看見小道的鎮魂鈴，說明她過去就安裝有陰陽眼程序，想必不需要貧道再重新分享一份給她才是。”

果然，被看透的黛比咋舌一聲，皺眉走過來，冷冷的向司晨問道：

“道長，你應該有對應的攻擊程序吧。就算自己沒有權限，交給我們來用也是可以的吧？”

可司晨卻只是打個稽首，搖搖頭。

“很遺憾，這個方法貧道過去只是在論文里見過，并沒有親自實踐過，確實沒法給兩位提供完整的攻擊程序。不過關于那篇論文中的設想，貧道還是能分享給二位的。”

說罷，他右手一揮，兩份論文出現在黛比和貝莎面前。

颯颯的白發少女迅速瀏覽一番，不滿的瞪了司晨一眼。

“這個法子最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