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仔，你成大明星了！？”

清晨八點多，黃有禮接到家里電話。

老媽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

你不在申城好好上班，怎么突然就成明星了呢？

“誰說的？”

“你七舅老爺的兒子的表哥家那孩子跑來非說你出名了，躺著掙大錢，給我們道喜?！?

“我算哪門子明星，早著吶?！?

明星都不是，還想掙大錢，做夢。

誒，不對！

黃有禮頓了頓，急忙問道：“媽，是不是他上門來借錢？”

這段時間，他一直不敢往家里打電話。

有些心虛被發覺鳩占鵲巢。

但接觸后，又迅速自然地進入兒子黃有禮的角色。

“沒有，咱家又不是有錢人。”

“哦，嚇我一跳?！?

緩口氣后，黃有禮繼續叮囑老媽，“借錢也得分情況，救急不救窮，我這上班還有錢?！?

“你的錢留著討老婆吧，家里沒辦法多幫到你。”

說著說著，母親趙玉芳發出嘆息。

家里只是普通家庭，二十幾萬的積蓄想在一線城市買房，無異于癡人說夢。

掛掉電話，卻見牛仲盛也醒了。

“怎么，家里缺錢，手頭緊的話我借你點?！?

“哈不用，不是錢的事。”

黃有禮簡單解釋兩句。

并對吵醒對方表示抱歉。

“你家親戚沒亂說嘛，你確實火了呀，昨天就有不少玩說唱的朋友問我認識嗎，熟不熟的。

不信自己去網上看看?！?

看著黃有禮一副無知的表情，牛仲盛那個羨慕嫉妒呀。

你要不想紅，可以給我啊。

本身《明日之星》的熱度就高，在暑期綜藝選秀節目中獨一檔的存在。

前天《雙截棍》橫空出世，如一道驚雷劃破選秀天空。

在年輕群體中，已經不再局限于粉絲圈地自萌，而打破了傳播壁障。

“是嘛，我看看大家怎么說的。”

黃有禮用手機登錄鵝廠視頻明日之星的相關視頻。

哇！

當他找到《雙截棍》的視頻后，驚住了。

視頻播放達到1200萬次。

注意，這不是整期節目，而是他的單人表演。

開屏彈幕，從上至下滿滿寫著“王炸”兩字。

很多網友競相表達對這首歌的喜愛。

“黃有禮：不裝了，我攤牌了！”

“黃有禮：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封神現場?！?

“我愿稱之為全場最強！”

“前方高能?！?

“前方核能警告?！?

“聽到這個前奏我已經動了?！?

諸如此類驚嘆的評論數不勝數。

毫無疑問，九成五以上都是好評。

嘿嘿，黃有禮見那么多的好評，愉快笑出聲。

心底比吃了冰西瓜更舒服。

“艸，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嗎？”

牛仲盛站在背后，一把攬住對方脖子。

臉上做出惡狠狠的表情。

他實名羨慕吶。

這么多的播放量，是所有選手里唯一破千萬次的人。

并且還有許多沒有關注明日之星的路人粉。

更是難得。

“既生瑜何生亮，你光憑雙截棍，就足夠出道，能在說唱歌手里封神?！?

作為一個喜歡嘻哈，并且立志要干出番事業的人來說，牛仲盛太想有這樣的代表作了。

可惜，臣妾做不到啊。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搞得他都懷疑，是不是真沒有搞說唱的天分。

“封神？你開什么玩笑，我不過剛有一點名氣罷了?！?

“媽的，你說話好幾把傷人?！?

向來有禮貌的牛仲盛，難得爆粗口。

畢竟自己接受那么多年系統學習，又在國外玩過幾年，有不少作品。

結果卻敵不過只會“一點點”的黃有禮出圈。

……

微博的娛樂熱搜榜上，一條熱搜#明日之星##黃有禮《雙截棍》現場封神#已經在從星期天的前五十來到了前二十。

男星榜單更沖入前十。

享受到當紅一線明星的待遇。

這熱搜還真不是節目組買的，而是因為歌曲的傳播引來關注和熱烈議論，最后產生。

微博視頻里，黃有禮一邊耍著雙截棍，一邊激情獻唱。

如此高的熱度，讓許多用戶涌入到他的微博賬戶。

粉絲數量由30萬暴漲到280萬。

差點增長到原來的10倍。

在他微博下，很多歌迷粉絲留言，表達他們的喜愛和激動心情。

“從明日之星過來，加油！”

“《雙截棍》太帶感了?！?

“awsl！”

“原以為你喜歡唱跳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你來真的?！?

“你耍雙截棍的模樣滿足了我對古代大俠的全部幻想。”

“發現一個寶藏哥哥，暗中觀察?！?

“希望你成為最強之星?！?

……

諸如此類的話不勝枚舉。

牛仲盛打趣說道：“上次你發籃球斗牛的視頻，說我粉絲多蹭人氣，待會你也配合拍一條。

讓我也蹭一回。”

“o了，沒問題?！?

黃有禮開心地翻著網上的評論，頭也沒抬。

左手做出OK手勢。

隨著他名聲大噪，他被放到了大眾視野，也等于放到了聚光燈下。

各種各樣的情況隨之而來。

不少以前的生活經歷等細節都被有些人拿著放大鏡觀察。

最明顯便是關于黃有禮的長相。

相關討論太多了。

盡管他不止一次采訪時說自己沒顏值，長的不行，但越是遮住臉，越引人好奇。

仿佛有貓爪不停撓人，心癢癢的。

“啊，有沒有黃有禮的正面照，讓我康康?！?

“他自己都說丑了，你還看。”

“你不想看？”

“我無所謂，我是男的，只要歌好聽就行。”

“黃有禮的照片我有，不過是他初中時候。”

網上不是沒有爆照，可多數是黃有禮小時候，最大只到初中15、6歲的樣子。

將近十年前的照片，本來就少，加上當時條件限制，也沒有現在拍的那么清晰。

初中往后再大的照片，基本全是頭發遮住左半眼。

無法識別廬山真面目。

因而關于他胎記真假、丑陋與否的爭執持續不斷。

“非要我露臉么。”

黃有禮輕聲說著，手不自覺摸了摸眼周。

這一個月來，黑色印記又淡了些。

再過段時間，可能一個月，化完妝加上燈光，或許沒那么明顯。

“別管網上那些無聊的人?！?

老實講牛仲盛同樣好奇。

只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做這樣的事。

打人不打臉，何況是揭人傷疤。

“沒關系，我還可以?！?

反正胎記一點點變淡，黃有禮穩的一匹。

等著吧，到他準備露臉時，必定叫所有人大吃一驚。

……

本期的《明日之星》帶來的話題熱度，高的離譜。

連總導演李潔也沒想到。

周一的例會，咕嘰CEO馮妮親自到會。

屋里充滿歡聲笑語，顯然心情大好。

楊潔接過馮妮遞來的報表，上面有節目開播來的一系列數據。

“節目越辦越好，好啊！”

看著比上星期更漂亮的數字，她愈加心安。

萬事開頭難，如今節目步入正軌，后面便好辦了。

“昨天鵝廠視頻那邊的王總特意給我來了電話，看來他們也非常滿意?！?

“別的單期播放量、新開會員數這種先不說，光說人氣榜打投，他們就分掉一半，換我能躺著掙錢也滿意?！?

李潔輕笑搖頭。

每周的人氣榜打投，這兩期所有選手總量增長到2000萬人氣值。

換算下來是200萬，平臺分一半能有100萬。

整個選秀持續時間在3個半月，15個星期。

即使后續人氣打投不再增長，仍然會有1000多萬分紅。

“這些禮品道具全部是虛擬物品，等于憑空變出來的，空手套白狼。”

“沒法子，誰叫人家鵝廠視頻是長視頻的三巨頭，能55分已經給面子咯。”

不得不說，家大業大的鵝廠視頻是長視頻的霸主。

具有壟斷地位。

哪怕馮妮不情愿，也沒轍。

除了打榜分潤外，《明日之星》的引流與固粉功能同樣不可小覷。

作為獨家播放平臺，節目在正賽外，還有啥plus版、純享版，以及《明日之星明星游樂會》等衍生綜藝。

這些你在其他平臺看不了，只能開通鵝廠視頻的會員。

如此一來，把路人牢牢吸附在鵝廠的目的達成。

“這一期的新人，讓我刮目相看啊?！瘪T妮頗為感慨。

“哦，你是說……”

“當然是那個非著名歌手演員黃有禮！”

馮妮不停嘖嘖稱奇。

兩天來，她可是看到不少有關他雙截棍的熱搜。

旁邊后期總監陳玲玲也跟著道：“對對，你們不知道，我表妹昨天還向我打聽來著?！?

呵呵，楊潔眉眼含笑。

自得不已。

節目辦的好，她這位總導演功不可沒。

“老實講，黃有禮的表現叫我驚喜，沒想到他成為節目開播來，第一個出圈的選手。”

選秀偶像嘛，通常針對的是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女孩。

然而黃有禮已經不止是粉絲間傳播，靠著《雙截棍》在路人中也叫出了名字。

殊為難得。

“第一第二不要緊，重要的是有出圈跡象?！?

馮妮的眼里，全是火熱之色。

這樣一個選手的出現，極有可能吸引更多路人的關注。

使得明日之星全體選手獲益。

沖破群體和年齡界限，成為一檔受眾更為廣泛選秀綜藝。

流量時代，話題與熱度即是流量。

流量便是小錢錢。

瞇著眼，馮妮不停打著小算盤。

“我們可以好好研究，怎么進行操作，把黃有禮的熱度繼續炒起來，讓節目更熱、更火。

這樣不光能打造一個冉冉升起的超新星，還能給新生的咕嘰咕嘰帶來巨大的收益?！?

她越想越是興奮。

曾經親手打造初代選秀女頂流的她，沉寂多年的熱血再度沸騰。

見其這般興奮，李潔卻是內心不安。

因為她有一處小小的疏漏。

換做上期節目前，并沒多少損失，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猶豫片刻，李潔最終仍打算朝老友坦白。

自己說出來總比被別人說破好。

“那個馮總，我有件事沒跟你說。”

“別吞吞吐吐，有事就說唄，你還不好意思啊?！?

馮妮笑著擺手，示意她有話就說。

好吧！

一咬牙一跺腳，李潔全招了，“我沒有和黃有禮簽合同?！?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剛才笑臉相迎的馮妮，頓時愣住。

你說什么？？

“因為某個特殊原因，本來要簽約的，后來我猶豫著要不要簽下黃有禮。”

“你、你……”

此時，馮妮滿腦子的憤怒，指著好友說不出囫圇話。

在屋里來回轉圈。

臉都氣白了。

“你也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了，難道一點規矩都不懂，只要參加比賽能進入正賽都必須簽約，這是公司規定吧？

至于簽多久，得根據他們成績靈活調整，這是后話，至少你得把人先捆住吧。”

馮妮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劈頭蓋臉一頓批。

絲毫不顧眾人在場，也不管對方是追隨她多年的得力干將，更是咕嘰咕嘰聯合創始人之一。

“既然人都不是公司的人，還炒個屁啊，你知道公司損失多少錢嗎？”

“不是馮總，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而是黃有禮有特殊情況。”

被罵狠了，李潔試圖解釋。

“什么特殊情況，你說，有本事你說。”

馮妮氣不可遏，指著老友，再指著室內其他員工，“今天大家都在，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說！”

“黃有禮長的不行。”

“不行又怎么啦，你什么時候變成花癡的腦殘粉了，長的好不好看管你什么事。”

得勢不饒人，馮妮的嘴像極了一挺馬克沁機槍。

噠噠噠，掃射不停。

“他臉上有一塊大胎記，黑黑的沒法露臉！”

情勢所迫，李潔只好道出實情。

并在筆記本電腦上找出相關內容，“網上不是有扒他的照片么，你可以看吶，這也是其他選手粉絲攻擊他的一點。”

啊，這個……

看到網友們曬出來的圖片，馮妮的機關槍戛然而止。

其他人也是一片黯然唏噓。

“唉，可惜，好好一張臉被毀了。”

“這么有才的選手，居然這樣難看?！?

“才華和顏值果然無法共存。”

“沒法露臉，那確實難搞，長相一般和長相嚇人總是有區別的?！?

站在原地，馮妮手托下巴。

陷入思考當中。

“沒法治好么，手術呢？”

“很難，黃有禮一直在治，沒啥療效。而且我問過朋友，因為他胎記位置和年紀大等原因，普通激光作用估計不大。

做手術的話也是越早越好，長大了胎記擴大再搞非常麻煩，現在做手術最好分小塊多次做，甚至長達十年?！?

十年！

這個時間太長了。

誰能等的起。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況且十年時間變數太大，搞不好哪天黃有禮過氣。

總之偶像吃的是青春飯，十年后他已經34、5，黃花菜也涼了。

還搞個屁。

大家紛紛搖頭。

看來全力推黃有禮是不行了。

“不，繼續制定宣傳計劃，用力推黃有禮！”

誰也想不到，馮妮再次做出一個大膽決定。

她的決定，立時惹起爭議。

“馮總，黃有禮他不是我們的人啊。”

“你宣傳他不是資敵么？”

“對呀，砸那么多資源給個局外人，浪費可恥！”

“放著自家藝人不捧，去推一個外來的和尚，想不通?！?

許多人表示不解與反對。

隨便捧一個自己人，總比便宜外人強吧。

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肉爛在鍋里。

送給黃有禮算怎么回事。

包括李潔在內，也是迷惑不解，“馮姐，你是不是氣糊涂了？”

“呵呵，我清醒的很?！?

眼見旁人群起反對，馮妮不怒反喜。

耐心說明她的理由。

“很多參加選秀的新人，其實是經紀公司的練習生或者簽約藝人，是資本的力量在推動。

但我們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反其道而行之，你是說？”

李潔似乎想到什么，又不敢確定。

呵，馮妮淡然一笑，自信滿滿。

“黃有禮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有身體缺陷，也沒有公司捧他，純粹的素人。我們正好利用他有才華這個點，悄悄對外放出些風聲，后期一次爆出，叫所有人都覺得他很慘，他是個懷才不遇的可憐人?！?

停頓一下，她繼續沿著思路散發。

語速越說越快。

“給他打造凄慘人生、懷才不遇、沒有后臺沒人捧，可憐打工人的人設，是我們的第一步。

然后大肆宣揚他的才華橫溢，引起強烈對比反差，要讓所有人覺得他丑強慘，激發普通人的共鳴，化作支持他的強大力量。

最后，我們要讓這些普通人強烈支持黃有禮，為他去投票，去反抗資本的壓迫，去反抗命運的不公，去戰勝資本和命運！”

這便是馮妮力推黃有禮的真正原因。

深謀遠慮的思路和計劃，令人窒息。

李潔與后期總監陳玲玲對視一眼，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馮總，你這么做會不會太高瞻遠矚了，要引導觀眾的想法很難啊。”

大白話就是網友可不好忽悠。

想法雖好，操作很難。

“難是難了點，但思路沒問題。”

“咳咳，我覺得吧可以試試，先宣傳起來，把黃有禮的熱度繼續搞起來，后面兩期節目可以看效果嘛?！?

剛才沒吭聲的陳玲玲，此刻旗幟鮮明表示支持。

你個小狐貍！

李潔瞄了對方一眼，旋即笑著附和。

“既然這樣，試試就試試?！?

這個黃有禮，完全可以利用起來。

用好了，就是一張王牌。

盡快把丑強慘人設立起來，賣慘博同情，利用外界的同情心，給他造勢，再反過來讓更多人關注《明日之星》。

“把黃有禮捧起來，很多粉絲會以為是他們的力量打敗邪惡，贏得了勝利?！?

馮妮想做的是，讓網友和粉絲以為才華戰勝了資本。

卻根本不知道，其實是資本選擇了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