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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愛如迷花

在我7歲的那一年,李亭跟隨他的父親來到了長安城。

當他牽著父親的手,走過花月坊的時候,我在門縫里偷偷地看到了他,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美貌的少年,心里渴望著能夠和他在一起。但是直到九年后,這個心愿才得以實現。

那一天是我訂婚的日子,我父母將我許配給了城東殺豬的羅屠戶的二兒子,羅家必須要找到有身份的人來我家里送聘禮,他們家請的正是李亭,這時候他已經是一個文雅秀麗的書生了,就連后宮中的嬪妃們也都非常喜歡讀他寫的詩,羅家居然能夠請得到他出面,這是非常光彩的事情。

當時我的父母正在外間和客人閑聊,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外,悄悄地向外邊張望,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與我父親對坐的少年書生,他那淡風清荷的氣質一下子打動了我,從那一天起我就病倒了。

我臥床不起,無論是睡著還是醒著,腦子里始終浮現著少年李亭的秀麗身影,那冤家的一顰一笑生生地攝去了我的魂魄,讓我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我曾經以為,或許我會在夢中得到他的溫存,但是那殘忍的夢境卻只是支離破碎,他很少在我的夢里出現,即使偶爾看到他的影子,也只是一閃而逝,留給我的是無奈的辛酸。

父親和母親被我的疾病急壞了,真正疼愛我的只是母親,我父親只是擔心羅屠戶家會因此退掉這門親事,如果這樣的話,那么他就會損失掉一筆厚厚的財禮了。

午夜醒來,我聽到母親絕望的啜泣聲,和父親憤怒的叱罵聲:

這個賠錢的賤貨,早不病晚不病,她這是存心的!

他又說:我已經跟羅家說好了,最遲后天,羅家就用花轎來抬人,這個要債的賤貨,她就算是死,也得給我死到羅家去!

李郎!

我聽見自己的心里一聲凄叫,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時分了,我聽到外間有一個蠢笨的男人在說話,他的話語意不明,含糊不清,好像是水中的影子,讓我捉摸不定。好長時間過去,我才突然醒悟過來,外邊這個說話的人就是我未來的丈夫,羅家的二公子羅杰,在此之前我從未曾見到過他,但是他那喘息不定的說話聲讓我厭惡。

我不喜歡他。

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除了李亭!

但我卻注定了要與李亭永世的陽陰隔膜,當我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心里想著他,思念著他的時候,他卻是連知道都不曾知道的。

這時候的他,或許是正在皇宮之中為傾慕他的才情的美麗公主吟詩吧?

淚水浸透了枕頭,我知道我是真的無法同殘酷的命運相抗爭的了。

如果我能夠活到明天,就會有一頂花轎將我抬到羅家,到時候我生是羅家的人,死是羅家的鬼,縱然是能夠有機會再見到李郎,卻也是殘敗的荷花,被狂風摧殘過的柳枝,我是被愛情拋棄了的女子,我的癡戀與苦思,只是折磨我一個人的毒藥而已……

我永世再也見不到李郎了!

永世!

我聽到自己嚎啕的大哭起來。

絕望,已不復再讓我留戀這殘酷的人世。

哭聲中,我看到母親一張焦灼而急亂的臉龐,我伸出一條瘦可見骨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母親的手。

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我說,一個異常可怕,異常恐怖的噩夢!

母親的表情嚇呆了:怎么會這樣?家里……應該沒有什么臟東西啊,怎么會做惡夢呢?

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重復道:一個形態猙獰的惡鬼,它的模樣像一頭豬,又像一條狗,不由分說用一條鎖鏈鎖上了我,拖了我就走,我苦苦哀求,可是那惡鬼無動于衷,對我的懇求置之不理,只管拖著我走上了一條陰風慘慘的黃泉路,我哭著說我給你錢,給你我所有的錢,只求你放了我回陽世,可是那惡鬼卻聽也不肯聽,它一直將我拖到一個渡口前。那渡口的水是黑色的,上面飄浮著數之不盡的骷髏頭,還有許多骷髏在水中伸出枯骨,發出可怕的求救聲。飄滿枯骨的黑水河面上,有一艘無底的怪船,掌船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的老人,那怪老人的身高,只到我的膝蓋處。

怪老人將船劃回來之后,殘暴的惡鬼拖著我上船,我大聲的嚎哭,不敢踏上那艘無底船,我知道自己一旦踏上去,全身就會潰爛為白生生的枯骨,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惡鬼怒聲咆哮著,用鋼叉重力的痛打我,我只是一味的嚎哭,拼命的掙扎。這時候那撐船的怪老人對那惡鬼勸道:你只是一味的用強,這樣是沒有效果的,莫不如讓我來勸勸他……那惡鬼明顯的是厭煩了我不停的哭叫,就沒好氣的說:短尾公,你就勸勸這妮子吧,告訴她陽壽已盡,縱然是再不甘心也無濟于事的……說罷,那惡鬼丟下鎖鏈,自顧自的走到一邊,讓那被稱為短尾公的怪老人來勸我。

奇怪的是,怪老人短尾公走到我身邊,并沒有勸我甘心就死,反而嘆息了一聲:可惜了,這么如花似玉的一個小美人……他壓低了聲音問我:姑娘,你家里有沒有在陰間有勢力的親戚?如果有的話……

我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短尾公又嘆息了一聲:那你們家和那些在陰間有勢力的人,有沒有比較親近的關系呢?如果有的話……

我更茫然了:老公公,我是個女孩子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又怎么知道誰是在陰間有勢力的人呢?

老公公就搖頭:那你認不認識大將軍李靖?

我搖頭。

老公公又說:那你認不認識秦王李世民?

我還是搖頭。

老公公長長的嘆息:那就沒有辦法了……

我又大哭起來,苦苦哀求老公公救救我,老公公分明是被我糾纏不過,突然之間他眼前一亮,說道:大將軍李靖,秦王李世民你都不認識,那你肯定應該認識書生李亭,此人雖然只不不過是一介書生,可是他的命金貴得很吶……

……當我講述的時候,母親已經急切的將喝得醉醺醺的父親叫了過來,兩個人站在我的床前,聽我淌著淚水把話說下去。

我說:當老公公提到書生的李亭的時候,我好像記起來了,他不就是上回替我夫家來說親的那個人嗎?于是我就向那殘暴的鬼卒再一次哀求,哀求他放我還陽,可是鬼卒說:放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你回去之后,必須要把李亭叫來,等我夜里再去的時候,也好讓他在我的鬼薄錄上寫一首詩,書生李亭的詩也是冥王非常喜歡的,這樣或許換回你的一條性命。可是如果李亭拒絕的話,你肯定會擲入油鍋里炸上一萬年的!

我終于把話說完了,累得咻咻的喘息起來,看著我父親和母親的表情。

母親的表情是驚慌的。

父親的表情,卻是異常愕然的。

說這番話已經耗盡了我的力氣,我倒在床上,昏昏的睡了過去,睡夢中,聽到父親和母親的激烈爭吵聲:

父親:李亭是有身份的人,人家可是去過天子的金殿,豈是那么容易請來的?

母親:為了女兒,你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父親:到了半夜那可怕的鬼卒可就來了,萬一嚇到人家李亭,天子一怒,肯定是要全家推出去殺頭的啊……

母親:求求你試試吧,為了可憐的女兒……

我在這模糊不清的爭吵聲中漸漸沉睡,不知過了多久,我幽幽的醒來了,睜開眼,看到房間里有微弱的燭光,我朝思暮想的李亭正坐在墻角,臉色上帶有幾個猶疑和驚恐。

霎時間我的心爆炸了般的快樂!

父親終于把他給請來了。

他真的來了!

就在我身邊!

淚水奪眶涌出,我聽到了自己那一聲微弱的嘶叫:

李郎!

我向他伸出了手。

他立即走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與我想象的一樣,他的手香膩纖長,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溫暖。他果然是一個惜香憐玉的情兒,一只手握住我瘦骨嶙峋的手掌,另一只手替我理著額際的亂發:蘇家小妹妹……他說不出話來了,我已經死死的抱住了他,我死死的抱,死死的抱,恨不能讓我們兩人的身體合二為一,任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后來我無力的松開了手。

可是我們的身體卻仍然緊緊的貼在一起。

這樣的一個夜晚!

刻骨銘心!

第二天,我的身體恢復了,坐起來喝了碗粥。

母親激動得淚流滿面,鄭重其事的在屋子的正中供上了李亭的生牌。

連九幽陰殿的冥王都害怕他啊,母親敬佩的說。

是啊,人家那可是天上下凡的星宿。父親說。

我把空碗遞給母親:我還要喝一碗。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慵懶,乏倦,似乎全身的每一個骨節都曾經化開過,沉浸在這種舒適的心境之中,竟然沒有注意到羅家的花轎已經登門了。

母親發出一聲尖叫,猛可的將父親推出去,讓他將迎親的人們堵在門外,她自己急手忙腳的替我裝扮,百忙之中還又替我盛了一碗粥。

喝吧丫頭,母親說:等你到了人家……她把一聲抽泣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讓我出嫁?

但我知道這個問題是毫無意義的。

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出嫁,不管她是否情愿。

比如說我,拖著臥床多日體力不支的病軀,被人們七手八腳的塞進了轎子里,數不清的人看到了我坐進這頂小花轎中,臉上那淡淡的胭脂,卻難以遮去我那憔悴的病容。

轎子上了路,我終于活著出嫁了。

我知道我父親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現在他不用擔心羅家人追回財禮了。

生平第一次坐轎,那富有節奏的顫動帶給我一種異樣的刺激,我突然感覺到身體的濕熱,李郎……我想起了我那心愛的男人,忍不住拿手拈開轎簾,悄悄向外邊張望去。

李郎今天他會來嗎?

昨夜與他癡纏合體的女子,今天已經是別人家的婦人。

他一定是非常的傷心與失望吧?

長安街頭的人真是多啊,在熙攘的人群中,我沒有辦法找到李亭,哪怕是他來了,我知道我也無法看到他的。我倒是看到了一個一身新衣,滿臉喜氣的蠢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我的丈夫羅杰,可是我對他沒有絲毫的感覺,正當我要放下轎簾的時候,心口處卻突然劇烈的一震。

我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充滿了邪惡、污穢與淫毒的眼睛。

我呆了一呆,意識到那是一個身穿長袍的道士,正用他那雙邪惡而污穢的眼睛,牢牢的盯著我。

盡管隔著厚厚的轎簾,我卻絲毫也未能躲過他那可怕的目光。

我的胸口再度的劇震,仿佛一只尖利的爪子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的四肢無力的掙扎起來,突然之間身體一陣虛脫,我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我仍然坐在轎子里,雙手雙腳攤開著,兩只眼睛翻著好大的眼白,唇角烏青,沒有呼吸,唯有意識卻仍然洞若觀火,看著我的身體漸漸失去彈性,變得冷冰并僵硬。

我死了嗎?

我就是這樣死了嗎?

直到到了羅家,迎親的人將我冷冰的身體從轎子里扶出來,并發出了驚恐的尖叫,丟下我四散而逃的時候,我才確信這一點:

我是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死亡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可我為什么沒有見到那可怕的鬼卒?

我有些失望,還有幾分不甘,不不不,我不要這樣死,不要,我要和李亭在一起,我要死在他的懷抱中……可是我已經死了,再不可能有這種機會了。

有人在用力搖晃我的身體,可我沒有任何感覺。

有一張怪異的臉在我那僵硬而沒有生氣的臉前晃動著,好半晌我才弄清楚,這原來是那個蠢男人羅杰的臉,我此前就不喜歡這張怪臉,現在就更加討厭了。想想吧,一個不盡蠢笨男人的臉,上面還糊滿了淚水和鼻涕……我明白了,這個男人是在哭我,可是他哭什么哭?我和他又沒有關系……

是了,這個男人喜歡我,一如我喜歡李亭。

可是他為什么要喜歡我呢?

無論我怎么想,都無法替他找到一個理由。

隨他去吧,畢竟這不關我的事。

我在羅家停靈了七日。

這七日七夜里,那個蠢男人羅杰哭死過也不知多少次,我想他真的是蠢,為了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婦人,看著他因為過度悲慟而支離憔悴的臉,我甚至都有幾分同情他了。可是當他不自量力的撲過來,試圖阻止人將我放入棺材之中的時候,我還不是無法忍住心里的厭惡。

我最終還是被放在棺材里,蓋子合了上來,然后是釘咚釘咚將棺蓋釘死的聲音,狹小的空間與無邊的黑暗,讓我不由自主的驚慌起來,難道我從此就要永遠被禁封在絕望之中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寧愿選擇被可怕的鬼卒捉走……

我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可是我無法喊叫出聲,越是拼命的想要喊叫,想要掙扎,越是無法動彈一下。絕望之中,只有那蠢男人羅杰的哭聲,隔著棺木絲絲縷縷的透進來,這家伙可真是個十足的蠢男人,他只要打開棺木,就能夠得到我,可是他偏偏要眼看著我被活埋,卻只管哭個不停。

蠢!

蠢到盡頭就是不可救藥!

我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棺木起行了,我似乎感覺到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那頂小花轎之中,顫顫悠悠,顫顫悠悠,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節奏性顫動停止了。

泥土的撒落聲中,我拼命的想喊,想叫,我甚至對著蠢男人羅杰大喊:把我帶出去,把我帶出去,只要你把我帶出去,我此生愿做你的妻子……

但是我沒有等到,除了那厚重得幾乎壓死人的黑暗,我什么也看不到。

絕望之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或許,我是真的死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輕微的聲音驚醒了,迷離之中我很想問一聲是誰,可是仍然發不出聲音來,才讓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的現實。

喀啦啦一聲響,棺蓋被人用力掀起,一堆塵土涌了起來,我想閉上眼睛,卻仍然無法動彈,然后我看到了最讓我害怕的東西:

一雙眼睛!

一雙充滿了邪惡、污穢與淫毒的眼睛。

道士!

是我在出嫁的途中遇到的那個道士!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哼了一聲:賤人,轉身就走開了。

一件讓我萬難置信的事情發生了,我看到自己吃力的從棺材里爬起來了,笨手笨腳的跟在道士的身后,我行走得極是緩慢,眼看著那道士上了前面的一輛馬車,坐在車上等著我,我心里非常恐懼,知道如果走得太慢的話,就會遭遇到可怕的懲罰,又不明白自己何以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是于極度的恐懼與緊張之中,慢慢的向著馬車踅過去。

行尸走肉!

我突然明白了過來,我并沒有死。

我是中了道士的邪術,被攫去了靈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終于走到了馬車前,就見道士打了一個手勢,展開一張席子,我的身體懸浮起來,突然重力摔下,席子飛快的卷了起來,把我卷在了里邊。

道士把我帶進了一個山洞里。

山洞就在距長安城一箭之遙的終南山下,洞的附近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將洞口遮掩起來的松林中蠕動著許多可怕的怪物,有背上生著龜殼一樣的硬甲的巨大蟾蜍,有大小好似貍貓一樣輕靈,尾部的球囊上卻生著毒刺的飛梟,還有一個龐大的石巨人,它的身體上生滿了雜草,一旦有山民誤入山洞附近,石巨人就會發出恐怖的吼叫,舉起它那重愈千斤的巨掌,輕而易舉的將闖入者拍得粉碎。

當道士提著我走進洞里的時候,里邊兩個臉色慘白的年輕女人慌忙跪伏相迎,道士不耐煩的一腳踢開她們,順手將我往地上一丟,念了咒語,霎時間我只感覺到全身的劇烈酸痛,不由自主的脫口呻吟了起來。

我恢復了知覺。

但同時我失去了自由。

從此我淪為了這可怕的惡道士的奴婢,這可怕的惡道士法力無窮,我最害怕的是他那雙怪眼,任何人只要被他的眼睛看一下,就會立即迷失心智,淪為行尸走肉,惡道士就用他那雙陰毒的眼睛,天天在長安城里尋找絕色的女子,無論那些女人躲藏得在什么地方,只要看到惡道士,就會像我一樣,身體變得僵冷而死去,然后惡道士再行掘開墳墓,將這些迷失了心智的女人挖出來,帶到他的山洞里來。

沒過多長時間,包括我在內,惡道士已經掘出了十二個女子。

但是沒過多久,十二個女子只剩下了我一個。

其余的十一個女子,在惡道士訓練她們的歌舞的時候,因為她們總是無法讓自己的歌喉與舞姿盡善盡美,結果都被惡道士用蛇鞭活死死的打死。

這一次她們是真的死了,甚至連她們的尸體骨骸,都被洞外邊的一群狼吞食得干干凈凈。

佳人難得啊!道士感嘆說,并叱罵我:想不到你這個下賤的小淫婦,竟然在姿容與技藝兩方面拔得頭籌。

我知道他說得對。

每一天我戰戰兢兢去泉邊打水——泉邊伏臥著一只可怕的大毒蟲,顏色烏褐,遍體生滿了尖利的毒刺,身上還有兩支巨大的羽翼,一個剛剛被惡道士攫來的少女,在打水的時候不留神被那毒的毒刺刺到,就立即化為了血水——我總是看到泉水中有一個絕色的少女,以充滿了絕望的悒郁眼光看著我,起初我還以為這又是道士的邪術,后來才明白過來那絕色少女不過是我自己的倒影罷了……

貧困人家的布衣荊釵,抹滅了這世上幾多國色天香!

但縱然是天香國色,卻淪為這惡道士的行尸走肉,此生復有何益!

突然有一天,惡道士吩咐我,穿上你最華麗的衣衫,把你自己打扮得迷煞這世上的所有男人……

我急忙按惡道士的吩咐裝扮起來,心里害怕要死,不知道這惡毒的道士又要用什么可怕的邪術殘虐我。就在我梳妝打扮的時候,惡道士亢奮不已的在石洞里不停的走動著,因為過度的亢奮,它那張扭曲的臉變了形狀,一只黑褐色的獨角從他的額際上生長出來。

鮮血!殺戮和死亡!惡道士亢奮的尖叫著:我喜歡溫熱的鮮血,喜歡人類的殺戮與死亡,一想到殘酷的殺戮行將在這歌舞升平的長安城中展開,我就難以抑制自己內心中的興奮!

淫欲!

惡道士補充說:對了,還有淫欲,所有的人類終將會沉溺于淫欲這香軟的血池之中,終世而不可解脫,我喜歡看到這些,喜歡看到人在痛苦與絕望之中的掙扎與呼嚎,那聲音猶如仙樂般的動聽,讓我沉迷于其中。

然后惡道士把陰冷的目光轉向我,他的手中拿著一只猩紅色的大葫蘆,對著我吹了一口氣,霎時間我全身一陣徹骨的陰寒,仿佛一片木葉,飄卷著被吸入了葫蘆之中。

葫蘆里邊是一個可怕的世界,堆積了無數的尸骨,有的骨骼已經風化成灰,還有許多許多正在腐爛中的尸體,我嚇得魂不守舍,拼命的喊叫救命,可是我的聲音細若蚊蠅,根本無法透出那厚重的葫蘆。

道士分明是在行走之中,因為葫蘆動蕩不安,小山一樣的骨殖堆隨著葫蘆的傾斜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一次次的將我埋沒,終于,當我再一次哭泣著從尸骨堆中鉆出來的時候,葫蘆停止了晃動。

這時候我聽到了惡道士的聲音:齊王府中的這些歌姬,果然是美麗出塵,國色天香啊,不過小道的身邊也有一個侍姬,不敢說美貌吧,總算還是強差人意……

許多男人的聲音大呼小叫起來,這聲音多是譏諷嘲弄,一迭聲的讓惡道士帶他的侍姬出來讓大家看看。

陰冷的氣流自天擊落,輕易的攫住了我,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從葫蘆口處飛了出去,落在了一張桌子上,四周的景物迅速的縮小,那是我的身體在迅速正常,耳聽著四面那濃重的喘息聲,我不敢怠慢,急忙跪下向惡道士行禮。

惡道士發出了一聲咯咯的怪笑聲:怎么樣,齊王爺?這便是小道的侍姬,與你這人間的美色,大不相同啊。

沉寂!

長時間的沉寂!

突然之間,一個急促的聲音高叫起來:仙長,本王愿意以九王之尊,天下之貴,換你這名美麗的侍姬……

惡道人露出了邪惡的陰笑:齊王見笑了,山野之人,鄙陋之女,何足掛齒啊,哈哈哈。

從此我就歸屬了那個被稱為齊王的人。

他是天子的第三個兒子,勇力過人,也是替天子出生入死,東征西討打下天下并輔佐天子登基的大功臣。自從得到我之后,齊王真的拋棄了功名富貴,每日里只愿意和我在一起,聽我為他唱歌,看我為他跳舞,這個男人那憐愛的目光確實讓我感受到安全,可是惡道士已經對我下了制止,當著他的面,我無法說出自己的故事,每次當我要把惡道士的惡毒陰謀告訴齊王的時候,心口總是不由自主的劇痛起來。

我只能對著齊王笑,用我的眼睛將我的悲苦告訴他。

他經常用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用憐惜的目光看著我,一言不發。

每當這種時候,我總是感覺到幾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暗處死死的盯著我,那目光帶來的沉重壓力幾欲令我窒息。我始終以為這是惡道士又在用什么可怕的法術監視著我,后來才知道不是這樣。

但是齊王不可能總是在我的身邊,當我獨自一人的時候,我就吹奏一支潔白的玉笛,可不知為什么,那支軟玉雕成的笛子發出的韻音,卻總是讓我捉摸不定。有一天,我正坐在軒窗前學習著吹奏,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溫和的聲音:

這是秦始皇宮中的山河笛,女人是永遠也吹不響的。

我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就見窗外一名男子,目光如星月,黑發覆雪額。他微笑著向我伸出手,示意我將笛子交給他。他的目光有著一種讓人不敢拒絕的力量,我不由自主的將笛子遞到了他的手上。

擁山河而據天下,是男人的夢想,女人的心事,又怎么可以交由這支笛子來訴說呢?

說完這句話,他就將笛子放在了唇邊。

笛聲猝起,天地回應,浩蕩的江湖與巍峨的雄峰,于極遠的天際霎時間飄浮而至,激流的湍響與山嵐的呼嘯相映失色,驚駭之中我才知道,怪不得這支笛子我無論如何也吹不響,原來這是一支仙笛,是唯有男兒的狂羈野心才能夠喚出來的姿美山河之境。

分明是擔心驚怕到我,男人只吹奏了幾聲,當山河的幻像隨著笛聲浮現之后,他就停止了吹奏。

這是一支雄笛,雌笛在我的府中。他說:唯其雌笛才是女人的愛物,一旦吹奏起來,浮現出來的幻像盡是鳳舞回鸞,繁花萱草,更有那溫室旎香,瑤池仙境,你愿意為我吹奏嗎?

我愿意。

我聽見自己回答道。

那好,這不盡魅惑的男人展顏一笑,轉身走了。

你是誰?我在他的背后高聲叫道。

他的腳步停了一下,回頭又笑了一笑,沒有回答,就離開了。

不需要回答了,普天之下,只有一個男人有這種力量。

自從那個男人來過之后,我突然厭惡起齊王來。

說不清為什么,現在我再看這個男人那張愚蠢的臉,那貪婪的表情,那丑陋的神態,心里總是忍不住的惡心。

同是皇子,這個齊王的風儀,實不堪與他的弟弟相比倪。

如果說,那天為我親自吹奏山河笛的秦王李世民是一只美麗的鳳凰的話,那么,與他相比,他的二哥李元吉就好像是一只丑陋的大烏鴉。我知道這樣想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但事實確實如此。

每天我都巴不得齊王快一點離開府中,盼望著天子派他帶兵去打仗,可是讓我失望的是,天子準備派到戰場上去的人不是齊王,而是秦王。

那一天齊王去了太子府,秦王怏怏的來到,與我辭別。

我淚流滿面,對他說出一句我未曾料想到的話:

王爺可曾知道書生李亭其人嗎?

李亭?

天啊!原來我念念不忘的,唯有這個男人。

我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他,卻不知道這種無言的思念,已經浸染了我全部的身心。

李亭?聽到我居然說出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秦王沉下了臉:此人乃方外之士,太子府與齊王府幾次招攬,都不曾得,我小小的秦王府,恐怕更不在他的眼里吧?

我心里雖然害怕,卻突然感覺到說不出來的輕松。

那讓我癡戀的男子,竟然能夠讓權勢炙手的公卿嘆服,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笑傲王侯吧?

因為無意中說出了自己的心事,秦王和我都有些心神不寧,誰也沒有注意到齊王的今天出行只是一個騙局——齊王早就聽說了秦王幾次偷偷潛入他的府中的事情,所以才安排下今天的布局。

他是志在必得,突然返回來的,當守候在房門前的秦王府兩名家將,秦叔寶和程知節發現的時候,齊王已經沖到了門前,那兩名家將雖然悍勇,可終究不敢對齊王動手,更兼此時他們身在齊王府中,理虧心虛,只是一迭聲的喊叫秦王,等到秦王翻身而起的時候,齊王已經破門而入。

——后來秦王登基為天子,首開干涉史官記載之先河,強行將史官記載的這段歷史修改,據說只留下了四個字:

未及于亂!

可是我看到的卻不是這樣。

秦王在兩名家將的護衛之下,丟下了我狼狽而逃,齊王砸碎了秦王的玉帶,燒毀了他的衣物,還把秦王的兩只靴子生生的撕扯成了碎片。

他真是好大的力氣。

然后齊王瘋了一樣的痛打我,用力的掐我,我躺在床上咯咯的笑著,因為我知道這個男人疼愛我,事實上他完全可以吩咐衛士將我拖出去砍頭的,可是他不肯這樣做,僅僅是因為他舍不得我。

所以我才不怕他。

所以我才會笑個不停。

可是他打我打得真疼啊,終于我忍受不住了,大叫了一聲:好疼啊,你要是再打我,我就……

他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一雙痛苦的眼睛俯視著我:你要怎么樣?

我能怎么樣?

所以我只有不回答。

突然之間他一頭扎進我的懷中,放聲嚎啕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絕望的對我傾訴著,他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人,一個苦命的人,那權勢的尊榮與華貴,又何曾與他有關?他說他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因為哭聲一如狼嚎,被母親厭惡,將他拋在了山野中喂狼,幸虧奶媽舍不得,又將他抱了回來,他這才長大成人。

可是他天生的容貌丑陋,不像三弟秦王那樣英武俊朗,所以始終得不到父皇的恩寵,征討天下他立下的功勞最大,可還是誰也瞧不起他。

他說:雖然他出生的貴室之門,但處處低人一頭,只有當他得到我的時候,才認為自己有了足以同秦王相抗衡的資本,可是沒想到,秦王卻連他生命中最為珍貴的也要奪走……

他哭得累了,就爬在我的腳下睡著了。

我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憐。

我想起了那惡道士的恐怖笑聲:欲望!

豈不正是那求之不得的欲望,才將眼前這個男人折磨得面目全非?

正當我用手摩挲著這個男人的頭發的時候,一個衛士躡手躡腳的出現在門前,向我打了一個手勢。

我定睛一看,吃驚得差一點沒有尖叫起來。

這個男人,赫赫然竟是羅杰!

羅屠戶家里的二兒子!

對了,他好像還是我的丈夫!

羅杰說:自從新婚之日,他的愛人暴死之后,他就發誓終身不娶。

他不聽家人的勸說,抱著我的牌位哭了四天三夜,幾次昏死之后,他就離開了家門,投奔到長安城南的菩提寺,想削發為僧,了此殘生。

可是寺廟里的主持釋智及對他說:他的妻子根本就沒有死,他和他妻子的緣分,也沒有盡,只是因為一個可怕的妖物用邪術攫去了他妻子的魂魄,如果他還想見到他的妻子的話,就必須要去齊王府里尋找。

釋智及給了羅杰一只瓷瓶,據說瓷瓶里裝的是符水。他告訴羅杰,攫去他妻子的妖物法力非常強大,能夠監察周天,遨游四極,哪怕是他到時候救出妻子,也難以逃脫妖物的追擊。所以他給了羅杰這瓶符水,只需要將符水抹在額上,那妖物就再也找不到他們的形影。

說話間,羅杰已經飛快的將瓷瓶打開,將符水抹在我的額頭上,霎時間我只覺得心智通明,被惡道士控制時的恐懼與絕望一掃而盡,情知這齊王府已成是非之地,恐怕惡道士所說的長安城血腥大殺戮,就要從這里開始了吧?

所以我不敢再在齊王府停留,就讓羅杰帶著我,從后角門悄悄的逃離了齊王府,一徑逃到了菩提寺。

菩提寺的釋智及長老早已知道我們的到來,一進寺廟,就命兩個小沙彌將我帶入了一個地洞之內,然后長老吩咐道:

那妖物自詡法力無邊,殘虐生靈不知幾多歲月,倘若發現我已經逃走,絕對不會允許,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得走出洞口一步,只要我不出洞,那妖物就找不到我的形影,無計可施。

我就在那個洞中居住了下來。

羅杰拉著我的手,流著淚訴說對我的思念,我心里雖然感激他將我救出,可卻仍然無法對他產生依戀之感,我想我是不是太冷酷了,但不愛就是不愛,我真的沒有辦法。

第一日,釋長老到洞口來,告訴我妖道已經發現我逃走的事情了,近日長安西南血光隱彌,昭示著人世間將要遭受一場大的殺劫,叮囑我千萬要小心。

第二日,釋長老告訴我,妖道正在氣急敗壞的四下里搜尋我的下落,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來,讓我萬勿露出形跡。

第三日,釋長老告訴我,長安城中,已是兵火四起,三皇子秦王李世民趁夜伏兵于玄武門,殺害了太子和齊王,此時亂兵入宮,天子勢危。太子府、齊王府與秦王府三家的數萬兵將正與城中交戰,相互攻伐,輾死的百姓不知凡幾。

第四日,我正和羅杰在洞中等著釋長老來傳報消息,卻突聽到外邊梵音大作,佛聲四起。

霎時間我的手腳冰冷,那妖道,真的找來了。

如果不是那妖道來到,合寺的僧人也不至于如此的恐懼,又是唱梵歌又是頌佛聲,只是不知道這合寺的僧眾,能不能抵得住那妖道的法力。

我看了看羅杰,他當然知道我的意思,不敢將頭探出洞口,一旦我露出頭來,那妖道就會立即知道我在這里,可是羅杰不然,妖道未必會監視他……

羅杰躡手躡腳的爬到洞口處,向外邊張望了一眼。

他立即跌了下來,臉色灰白,顫抖不止。

他看到了什么?

好半晌,他才顫抖著,說出來他所看到的恐怖異象。

在寺院上空,飛翔著一只體形龐大的怪異毒蟲,這毒蟲的身體軟綿的,上面布滿了密麻麻的毒刺,分泌著粘稠的毒液,當毒蟲緩慢的在空中飛過的時候,毒液滴落下來,濺到寺僧的身上,那寺僧就立即化為了膿水。

這是那妖道在泉溪邊養的那條可怕毒蟲。

這說明他已經意識到我就在寺廟一帶,正在尋找我。

外邊的佛音梵唱漸息漸止,終于悄無聲息了,只有毒蟲那可怕的龐大陰影,時不時的掠過洞口。

黑暗!

絕望!

我和羅杰在洞里一連躲了三天,但那可怕的陰影卻仍然是徘徊不去。

我寧肯死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窟里,也不要再落到妖道的手中。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深深的纏結在我生命深處的悅耳聲音。

我愛的人!

李亭!

李亭的聲音悠然而緩慢,如一縷清風,淡淡的飄浮入洞:

蘇家小妹妹,你在哪里?

你出來吧,我正在等你!

我已經尋找你很久很久了,難道你不渴望再見到我嗎?

我當然渴望……突然之間我狂跳起來,向著洞外爬了過去。羅杰驚訝的跑了過來,連聲阻止我:你瘋了,千萬不要,那可怕的毒蟲就在外邊,它們將你化成膿水的……

你讓開!我推開他:他就在外邊,在外邊等我!

羅杰茫然的看著我:他是誰?

閃開,這沒你的事兒……我吃力的向上爬去,可是羅杰卻捉住我的腳,將我拉了下來:只要我在這里,你就別想出去,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幾次堪堪將要爬到洞口,都被羅杰給拉了下來,而外邊李亭的呼聲愈加急切:

蘇家小妹妹,你到底在哪里?

你要是再不肯出來的話,我可要走了。

如果我走開,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我了。

我急促間發出一聲慘呼:不要,不要拋下我,再一次拼命的向洞外爬去。可是羅杰又把我拉了下來:冷靜,你要冷靜,他對我大吼大叫:你聽到的聲音是魔音,是妖物在媚惑你,你千萬不要上當。

我跌落的時候,手按在地面上,順手抓住了一塊堅硬的石頭,然后我伸出手,讓羅杰將我攙扶起來,突然之間我猛一轉身,指著羅杰的身后驚叫道:那是什么?

羅杰急忙一轉身,被我就勢將石頭砸在他的腦袋上,羅杰呆了一呆,一跤坐倒在地上。

我丟開他,拼命的大叫起來:李亭,我在這里,你不要走開,千萬不要!一邊喊著,我一邊拼命的向洞外爬了過去,刺眼的光線讓我暈眩,爬到洞外的我眨著眼睛,終于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李亭,我發出一聲快樂的呼喊,爬起來撲到了他的懷里。

李亭抱住了我。

這一刻,猶如永恒。

李亭咯咯的怪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那樣的恐怖,是我在噩夢中都不敢聽到的可怕笑聲。

我嘶聲慘叫起來,猛的推開他。

李亭后退一步,他的形體迅速的變化著,恢復了妖道的形狀。

哈哈哈,妖道仰天長笑:小妮子,你以為你能夠逃得過我的手心嗎?告訴你,無論你躲到哪里,我都會把你揪出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非如此,不足以懲戒你背叛我的罪行。

妖道的魔爪向我抓了過來。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我聽到一聲疾叫:快閃開!身體被誰重力的一撞,踉蹌跌到了一邊。

是羅杰。

羅杰攔住了我的面前,阻止妖道抓住我,可是妖道那尖利的指甲,卻輕而易舉的抓破了他的皮肉,抓住了他的骨骼。

我驚呆了,看著噴涌的鮮血從羅杰身上噴出來,聽著羅杰凄慘的呼嚎聲。

快逃,快逃!這是羅杰在呼嚎:快逃進洞里去,快一點啊。

妖道將羅杰的身體慢慢的擠壓,幾欲擠壓了一個球形,他全身的骼盡碎,已經無法再呼喊出聲,那雙呆滯的眼睛,在轉向我的時候,卻流露出不盡的溫情。

愛!

他愛我!

而我卻辜負了他。

突然之間我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向著羅杰那支離殘碎的肢體奔了過去。

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愛的價值。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如此深愛著我了。

只是那些往事過于遙遠,我久已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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