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旁的木質茶幾上，銀色的碟子裝著一份香氣四溢的蒜泥烤羊排，點綴的迷迭香呈現焦糊色，羊排卻是鮮嫩多汁，一切開，里面的汁水迸發出來，讓人食欲大增。稍大的圓碗里面是甜品水果冰淇淋，凍硬的香蕉和奶油攪發在一起，上面灑滿了干果點綴，七彩斑斕。最后一碗醇厚濃香的羅宋湯被布里茨小心翼翼地端上來。

看見伊恩大快朵頤，胃口大開的樣子，機器人雙眼閃爍紅色的桃心圖案，身體里播放起舒緩的音樂。

“布里茨，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這都啥表情啊！”伊恩看見這詭異一幕，嚇了一大跳，被他的表情搞的哭笑不得。

“布里茨很高興自己的廚藝得到認可，布里茨很滿意！”舒緩的音樂里夾雜著愉悅的電子音，伊恩聽到這里，默默伸出大拇指，繼續埋頭干飯。

飯后，伊恩舒適地躺在沙發，舀起一大勺冰淇淋放入嘴里，享受絲滑綿密的口感，瞅瞅掛鐘，時間還早，于是轉頭和正在洗碗的機器人閑聊起來。

“布里茨，說說這里吧，你什么時候來到這里？感覺這地方怎么樣？”

又是一勺冰淇淋，伊恩在溫暖的壁爐旁，漸漸放松下來。

“布里茨自從被制造出來，就在這里了。布里茨駐守虛空傳送陣已經35423天，從未懈怠。”說道這里，布里茨頓了一下，接著回答道。

“布里茨討厭這里，永遠的黑夜，亙古不變的星空，連綿不斷的‘積雪’讓我很忙，也許只有停機的那一刻，我才能思考！”聽到這里，伊恩挑了挑眉毛，不愧是前世游戲里的英雄，前面言行都是偽裝，其實它早就出現強烈的自我意識。

“布里茨，你這么說，不怕我告訴竊靈巫師？”

“布里茨不覺得你能活到下次竊靈巫師到來！”電子音很平靜，陳述一個它認為的事實。

“哈哈哈，你真可愛！”伊恩開心地笑了笑，放下碗勺，走去地下室，準備冥想。

夢魘冥想法平古無波，恐懼的，厭惡的，驚悚的，幻象都被一一擊破。粒子的輻射能量要比往日濃郁許多，伊恩卻不太痛苦，這是他腦域開發到50%后第一次冥想，很輕松。鐘聲漸近，伊恩停止冥想，直接入夢。

心神凝聚一跳，順著錨點進入老師的夢境。

灰蒙蒙的天空，下著“積雪”，伊恩伸手一捻，居然是現實世界虛空傳送陣的灰燼，兩者一模一樣。黑夜中星星閃耀，遠處一座別墅一模一樣，后面森林樹冠堆積著灰燼。

伊恩心神流轉，整個人瞬間出現在別墅門口，輕輕扣門。

“進來吧！”

伊恩開門進去，撲面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海水，被束縛在別墅里。伊恩漫步其中，漫游的各色深海魚奇形怪狀，他渾身發光，好奇地觸碰眼前的燈籠魚，小家伙仿佛被激怒，瞬間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討厭的手指。

伊恩閃身躲開，飛速游向前方，前面是熟悉又陌生的灰白宮殿，熟悉的是催眠花紋，陌生的是翠綠海藻包裹纏繞上面，突兀又詭異。

他淡定走入其中，看見主殿里一座碩大怪異的雕像，身體覆著鱗片的膠狀物，長著一個像八爪魚似的有眾多觸須的腦袋，巨型腳爪，身后還有一對狹長的翅膀，臃腫肥胖的身體淌著粘液。

栩栩如生的雕像上還是有一處缺陷，頭部眼睛是閉上的，沒有睜開。伊恩自己覺得這樣反而更加真實，恐怕神工巧匠也不敢雕刻出克蘇魯的眼睛。

“看來你認識這座雕像？”莫格導師出現身后，臉上不顯驚奇，凝聲說道。

“深海的呼喚！黃衣之主曾經傳頌祂的故事。”伊恩面無表情回答道。

“拉萊耶之主，這是我憑記憶仿制的，不敢說有幾分神韻，但是你記得，只要看見模糊類似的外形怪物，一定要迅速逃離。門外的世界可有差距？”看見伊恩聽得認真，莫格話題一轉，只是告誡。

“老師的本事自然是神乎其神，分毫不差。”

聽著這句馬屁，莫格默默笑了笑，眼神深邃地說道：“維克多說的沒錯，巫師要想再進一步，必須深入了解各式超凡材料，解析能量本質。不同元素的復合巫術要能信手拈來。虛空戰場是絕佳的鍛煉場所，你要謹記一點，要想進階大巫師必須保證靈魂的純凈。”

“你知道為什么只有我和維克多，獨眼巫師駐守學院嗎？”莫格的語氣漸漸低沉，慢慢盡自己老師的職責。伊恩聽到這里，搖搖頭，神色凝重。

“當年銜尾蛇和燭火意見分歧，銜尾蛇天分奇高，年輕氣盛，覺得作為巫師就要克服誘惑，降服深淵，借助深淵的力量去對抗魔族。燭火作為大巫師，知道進階關隘，自然不同意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

雙方僵持不下，時值魔巫大戰正激烈的時候，魔族進攻咄咄逼人，銜尾蛇的妹妹慘死暗裔之手。這一根最后的稻草壓倒了這位年輕人的理智，悍然召集好友，要求開放進階版本的黑環冥想法，雙方開始了內戰。

突然，虛空監視者這時來襲，龐大的虛空能量撕裂了時空，其他人下落不明。我也是在那時候被虛空侵蝕，無望進階大巫師。”

講到這里，莫格掀開胸前衣襟，里面露出一片紫色的瑰麗皮膚，上面若有似無的鱗片，奇異的細小觸手從胡子下面伸出。

伊恩看著眼前驚悚的一幕，腦中有個猜想，這就是虛空皮膚？卡莎的最終武器？

“老師，只要你能堅守本心，無論外貌如何，都是我的導師！”伊恩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著徒弟見怪不怪的模樣，莫格欣慰地點點頭：“虛空的力量也并無壞處，至少我對邪神的抵抗力增加了。麥克深陷克蘇魯宮殿那一次，也是我去救他出來的。這座雕像可謂實打實還原了。我一生收過九個弟子，你是最有希望進階大巫師的，一定不要被外物侵染靈魂，只有一豆真靈，才能點燃燭火。這是內戰后燭火告知我們，自己大巫師前進的道路。”

聽到這里，伊恩心中閃過一片陰霾，自己和猶格做過交易，是否被侵蝕過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