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導航。去往深鑼街區，康體仿生科技有限公司。”

對著車輛前臺說完目的地后，蘇安然轉而看向陳封，兩只璀璨眼瞳一眨不眨，直直地盯著他瞧。

被看得不好意思，陳封咳咳兩聲，交出身上的所有物件，她的作戰服、銀白項鏈和貓頭小挎包。

那枚從邪教徒體內取出的低級智控核心一并交出。

智控核心是當前社會仿生人、機器人和數據生命常用的核心單元，集數據存儲、數據處理與分析、指令輸入/輸出為一體的控制核心。其結構更加密集緊湊，不易于受外界干擾而損壞，更適合于數據與仿生義體通訊交互。

作戰服蘇安然并未穿上，而是用其包裹住繳獲的三眼兔頭面具和血紅銅鈴，以防止其突然爆發精神沖擊。生性有潔癖的她，將向協會申請報廢，并領用新作戰服。

銀白項鏈也未掛回脖里，只在纖細手腕纏上數圈，作為小巧玲瓏的手鏈。

捏著那直徑約5公分的墨綠色智控核心，蘇安然沉思少許，問：

“你有什么想說的、或想問的嗎？”

“我的十萬聯邦幣協會應該會給我兌現吧！”

在所有事物中，錢永遠占據第一序列席位，這可是他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換來的。

錢當然需首要確定。

“嗯！”

少女輕嗯一聲，表示同意，隨即又補充道：

“我會向協會申請下發你的邪教徒追捕貢獻獎金，但是，現在你需要跟我走一趟康體仿生公司。至于原因……”

她斜撇陳封一眼，又瞟向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那枚智控核心。

其含義陳封一看便知，她發現自己復制核心中的數據，只是不愿直接提起，而給自己作暗示，不知有何想法。念及此處，他雖有很多問題，但該問的、不該問的還應好好考慮一番。

“我們為什么要去康體仿生公司。”陳封很上道，配合著她詢問緣由。

蘇安然潔白細膩的面龐仍顯冷淡，聲音還是淡漠清冷，不過眼角隱露一分笑意。

“在你向我報告發現邪教徒‘赤兔’出現時，我同樣在追查它，并且找到疑似其藏身地的位置‘康體仿生’。

或許是它發現我已經快要找到它了，或許是它發現你的存在，緊急進行了這場獻祭儀式。

我收到你的消息后，立即中斷當時的搜索，回身趕到安賽街區，阻止血月獻祭。但現在我們要去它的老巢看看，我已經讓協會其他人員提前進行封鎖。

難道你認為，我手上的智控核心就是‘赤兔’的基體核心嗎？還是你覺得它不會復制自身數據，留存在某處等待再次激活！”

“事情果然沒這么簡單。”陳封撫頭嘆息。

“我怎么覺得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呢！如果他真的是網絡幽靈，經常性自我復制，我們怎么能殺得死它！”

“呵，安心。”

蘇安然輕笑一聲，安慰道：

“如果它敢大規模復制自身數據，那就是它的死期！我們只要能獲取其數據副本便能分析出諸多有用之物，乃至模擬和預測出它的行為方式、未來活動與思維策略，以做針對性的陷阱設計。

另外，還可以制作與全網散播特定的侵入性病毒。協會與政府對于混亂數據生命的應對方法還是很多的。

而且今晚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無意義的，三件異常物是它最大的損失。

本來我僅是有所懷疑，但在邪教徒所用身軀上來看，它與‘康體仿生’必然脫不了關系。”

話說道此處，蘇安然突然沉默下來，兩人都是坐在后座上，任由車輛自行行駛在窄小而黑暗的道路上。

少女面色沉郁，似乎在認真思考，嬌小身子縮在寬大的黑色連衣裙里，黑裙又是窩在厚實的黑色皮革座椅上，整片空間閃爍著光芒的是兩只瑰麗的異色寶瞳和手腕間的銀白項鏈。

她低聲問道：

“陳封，你說我回來阻止血月獻祭做錯了嗎？如果我直接去康體仿生，是不是應該直接就抓住它了！”

“怎么？后悔啦！”

陳封依靠在舒適的座椅上，望著她糾結萬分的神情，不顯得那么冰冷冷拒人千里之外，反而有種似小貓咪般的委屈感。

“首先，后悔是沒有用的。

其次，你即便去往康體仿生，也不一定能抓住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的第一選擇，下意識的決斷，是你的本心所向，請遵循它的指引，而不要讓外物干擾。”

“嗯……”

她點頭，耷拉在肩膀的白毛尾巴卻是在搖頭，絨毛耳朵不時在翹動，也不知聽進去沒。

沒再理她，陳封眼眸微瞇，看向前方，車臺顯示器抵達目的地還有五分鐘，四周高聳的居民樓漸漸稀少，再往前可望見被城市治安局和協會封鎖的路口。

“青禾，邪教徒智控核心數據破譯是否有進展。”他在心中默道。

“機械臂內置芯片算力太低，暫時沒有突破性進展，需要導出至柔性平板或輔助眼鏡中，才能有較大進展。”青禾應道。

當時設計機械臂電子電路時，只準備讓其有基本功能即可，因而使用的是防護性高、穩定性好、耐沖擊性好、耐高溫高壓等工程應用的電路模板，不具備有太復雜的網絡與數據層面的應用。

“蘇安然恐怕已經發現我復制有核心數據，為避免不必要麻煩，暫停破譯工作。”

陳封倒不是害怕什么，只是現在蘇安然的態度頗為曖昧，既然知道自己有復制邪教徒資料的行為，卻又不明說，不在協會安排的車輛上直言，必然是有著內心的小九九。

不過很大概率是，智控核心或者說‘赤兔’擁有協會的機密信息，不應該讓自己知道。

封鎖路口的人員見是協會車輛，在做整車掃描與網絡監查后，沒有再做多余阻攔，便放行通過。

渡過緩行的封鎖路段，黑色轎車疾馳而出，向著深鑼街區狂飆而去，后座上的兩位，都換到前坐上來。

蘇安然等不及慢吞吞的自動駕駛，坐上駕駛位。

本想體驗一把安逸副駕駛的陳封，此刻拉緊安全帶，面對飛速撲來的建筑，高喊：

“慢點、慢點！路窄，還沒路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