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有七寶:金、銀、吠琉璃、頗胝迦、牟娑落揭拉婆、赤珍珠、阿濕摩揭拉婆。
說白了就是金、銀、琉璃、水晶、硨磲、赤珠(蛇珠)和瑪瑙罷了。
但與舍利子這種佛門至寶比起來,被稱為佛門七寶的那些玩意,簡直弱爆了——要知道,能遺留下來舍利子可是被視為大德高僧的象征,而這些舍利子中更是蘊含了這些大德高僧生前的修行功德。
在古代,但凡是佛門信徒見到舍利子,無不頂禮膜拜,南北朝的時候為了爭奪舍利子,還鬧出過不少紛爭——這種世所罕見的無價之寶,絕對能讓任何人為之心動。
要知道,作為隋朝的開創者,楊堅繼承了北周的統治后就改變了周武帝宇文邕毀滅佛法的政策,而以佛教作為鞏固期統治權的方針之一,在這種大環境下,不管是不是真的佛教徒,都無法抗拒這種佛門至寶的吸引力。
于是乎,趕回縣衙后院的斐裁從自己那位掛掉的老婆嫁妝里翻出一個相對順眼點的首飾盒,將這枚人造舍利子放進去之后,立即差人把王岳叫了過來。
…………
“什么?明府讓我去長安差辦?”王岳訝然地看著斐裁,短暫的迷惑后,眼睛里帶上了濃濃的狐疑。
要知道,這可是古代,從平原縣到長安,即便是走驛道,即便是一路上馬不停蹄,一個往返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到底是什么樣的公務,才需要讓自己這位縣尉親自出馬,前往西京走上那么一趟?
而把自己調離平原縣那么長的時間,真的如他所說,單純就是為了公務么?
這段時間以來,王胤對于這位新縣令的看重和拉攏他可全都看在眼里,他很怕這位縣令一個把持不住,就此投向了王家——一旦如此,他這個王家的二五仔,就算徹底沒了活路了。
故而雖然他知道沒什么用,但天天在斐裁身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總歸是能讓自己心安一些。
見到這貨的反應如此之大,斐裁很有些無語:“王縣尉,如果不是此行茲事體大,老夫何必專程囑托于你?——要知道,在平原縣里,除了你,我便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值得信賴的人了!”
雖然明知道斐裁這話不過就是些官面文章而已,但王岳聞言,卻依然有些莫名的歡喜——情緒價值杠桿的大小取決于雙方地位的差距,經過之前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斐裁在平原縣的聲望可謂是達到了一個小高峰,再也沒有誰膽敢像之前一樣,不把這位新任縣令放在眼里了,相反的,一個個都擔驚受怕的緊,生怕這位主找個機會報復一下以前的輕慢之仇。
“能得明府看重,屬下感恩不盡,只是……不知此行所為何事?”王岳畢竟不是小年輕,迅速地壓下了心中那小小的雀躍之情,把話轉向了正題。
斐裁看著這貨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聳了聳肩:“其實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有勞王縣尉幫老夫把這樣東西送到獨孤家主的手中。”
此時的獨孤閥家主就是歷史上有著“史上第一老丈人”、“一門三皇后”的獨孤信嫡長孫——趙國公獨孤纂。
看著斐裁推過來一個外形頗有些低調奢華的首飾盒,王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拜托!
那可是獨孤家的家主誒!
襲爵趙國公、武威郡公,外加手握重兵的涼州總管啊!
即便你是人家獨孤閥旁系的姑爺,但這等人物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么?
還送東西?
人家什么樣的寶貝沒見過,稀罕特意浪費那點時間,來見識見識你送過去的孝敬?
斐裁見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看見斐裁如此自信的樣子,王岳將信將疑地接過那個首飾盒,輕輕地打開。
嘶~!!
短暫的迷惑之后,一陣抽氣聲長長地響起。
“明、明府,這、這是……舍利子?”好半晌后,王岳這才回過神來,磕磕絆絆地問道。
“嗯。”
斐裁一臉淡然地點了點頭,心里補充了一句:一個時辰前剛剛燒制好的,童叟無欺!
得到斐裁肯定的答復后,王岳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這可是佛門至寶舍利子啊!
足足有小尾指那么大的一截,又是這么好的成色,即便是在自己所聽聞的那幾枚舍利之中,也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如此寶貝,這貨竟然舍得就這么孝敬了上去?
看到王岳眼中難以遏制地透出一絲貪念,斐裁輕輕笑了笑:“王縣尉,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打發人把手書快馬加鞭地送到長安去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等寶物實非我等小角色所能擁有的。”
聽到斐裁的告誡之言,王岳訕訕一笑,這才強自打消了心中的貪念——斐裁說的沒錯,且不說人家已經提前差人把書信送去了長安,自己絕無可能玩一手死無對證;即便是自己自欺欺人到膽敢把這等寶物納入私囊,只要人家放出風去,不出三天,自己的妻兒老小就會被全部打入死牢,而自己也會在萬般酷刑中如實地吐露舍利子的下落。
深深吸了一口氣,王岳起身一躬:“明府大人請放心,王某就算日夜不寐,也一定會將舍利子盡快地送到獨孤家主手中。”
貪戀一消之后,王岳就回過味來了——這位縣令大人執意要讓自己護送舍利子去長安,固然是因為他現在手上沒有什么真正信得過的人;但同樣也未免不是出于照顧自己的考慮。
想想看,能被獨孤閥的家主接見,并且報上姓名,乃是何等的機遇和晉升之資啊!
別的不說,以后但凡自己在外人面前說上一句“某年某月,某有幸被獨孤家主接見”,想想看,那又是怎樣一番場景?
斐裁卻全然沒有想那么多,見到王岳滿臉喜悅地應承了下來,只是點了點頭:“如果可以,此物自然是越早送到獨孤家主手中越好——此物關系到你我二人后面的大計,乃至身家性命,容不得有任何閃失。”
王岳聞言,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關系到后面的計劃倒是有可能,但說到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嘛……
呵呵,年輕人,急于邀功的心態他是能理解的,此物如此貴重,自然要把情況說的嚴重一點才好。
………………
等到王岳率領著一伍巡捕快馬加鞭地出城而去后。
當天晚上,斐裁卻出現在了王胤的面前。
“庸之,非要等到王岳那個不肖子孫離開平原縣,你才肯主動地與我見上一面……還真是謹慎啊!”王胤讓茶侍把雋永分成兩份,親手送了一杯到斐裁面前,笑呵呵地說道。
斐裁皺了皺眉頭:“王世伯,你早就知道王縣尉的事情了?”
王胤美美地飲了一口茶,閉目品了一會,這才睜開雙眼,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王家乃是書香傳世,別的本事沒有,但些許識人的本領卻還是有的——事實上,早在大半年前,王岳的異動就被我們看在眼里了。”
斐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越發覺得獨孤家差遣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跑到平原縣來給王家下絆子就是個愚蠢無比的決定——這里被人家經營的像個鐵桶不說,你收買掉的內奸也早早地就被人家看出了端倪,你告訴我,你哪來的資本跟人家斗?
見到斐裁在那沉思,王胤呵呵一笑:“庸之,既然此次你肯主動來找老夫,想必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早在兩人第一次見面之時,王胤就直言不諱地勸說斐裁改換門庭,投向他們王家,而斐裁卻是左顧而言他,始終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而既然今天斐裁趁著王岳離開平安縣的功夫主動上門,想必是要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了。
孰料斐裁聞言,卻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頭卻說起另一碼事情:“王世伯,有沒有興趣跟小侄做一筆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