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陰郁而又光明的日子。

當威廉睜開自己雙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顆巨大的參天大樹，此時的他躺在埋在地上的樹根上，身體靠在樹干，他嗅了嗅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在森林里彌漫，讓他感到打從心底里舒服，簡直就好像是回到了溫暖的被窩之中。

不，是一名嬰兒回歸到自己母親的子宮里。

這里就是自己那位母親，池中仙女、森林女神所居住的地方吧。

“萬福，威廉，祝福你，未來的圣潔騎士。”

“萬福，威廉，祝福你，偉大的屠龍英雄。”

“萬福，威廉，祝福你，偉大的君主。”

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威廉耳朵動了動向著聲源傳來的方向看了看，原來突然間出現了三個穿著黑色袍子做出魔女打扮的“女性”。

女性，應該是女性吧。

威廉在心中猜測，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女人的身體是如此高大，聲音是如此沙啞，她們的體型是如此飄忽不定，甚至身上的黑袍也是在陽光的照耀下不斷扭曲變形。

“你們是誰，為什么說我是騎士，說我是屠龍的英雄，甚至還說我是君王，我只是一個孩子，一名鐵匠的兒子。”

威廉心中疑惑，此時的場景實在是有些詭異，三女巫的存在既像是幽靈一般，不屬于人類，不存在于人世，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可是當站在一起的時候卻又十分神圣，令人不僅想要頂禮膜拜。

當威廉察覺到自己腦海里居然會生出這樣一個念頭，不禁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們究竟是誰？”威廉大聲問道。

“我們是誰，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當你看見太陽，你會問太陽，你是什么東西，當你看見月亮，你會問月亮，你是什么東西，因此當你看見了命運三女巫的我們，為什么會問我們是誰？”

“我們是誰，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我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原本就不存在。”

三位女巫先后回答著威廉的問題，彼此之間甚至還帶著說說笑笑，對于威廉的疑惑表情感到有趣，露出笑容來。

“我聽不懂你們的啞謎，你說你們是命運三女巫，那么此時出現在我的面前，是有什么意圖嗎？三位仙女夫人。”

威廉沉聲問道，女巫是很可怕的存在，根據街坊們的故事，女巫們是信仰惡魔，擁有魔法，支配他人，隱藏在這個世界的壞蛋，她們喜歡蠱惑正義的英雄墮落，修行著邪惡的魔法，同時還有女巫喜歡吃人類的小孩。

然而即便女巫或許是邪惡的，威廉也不得不用上尊稱，這是他從吟游詩人格林先生那里獲取的知識。

例如好漢據說是東方世界面對騎士這樣的英雄的一種尊稱，普通人可以用來稱呼勇士，然而當面對強盜時也會對強盜冠以好漢的稱呼，自然，面對邪惡的女巫，有時候正義的英雄不敵之時，也會尊稱其為仙女夫人。

“每個人都會和命運見面，隨時隨地，無時無刻，因此我們和你的見面是命中注定，理所當然的，人類之子，不，森林之子，我們見到你便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

“祝福！”

“祝福！”

“祝福！”

三位女巫齊聲聲說道，威廉看見她們隱藏在黑色袍子的臉蛋，只感覺灰蒙蒙，就像是籠罩你一層迷霧，雖然看不見她們的容貌，但是僅憑直覺威廉依然斷定她們是相當年青的女性。

“我并不在意你們的祝福，也不畏懼你們的詛咒，仙女夫人，我來這里只是想要見到我的母親，僅此而已，我并不渴望財富、也不羨慕權勢，更不期盼王國，若是我有什么愿望的話，那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帶我前往我母親的所在地。”

威廉不敢接受三位女巫的祝福，祝福和詛咒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同樣的東西，在格林先生講述的童話故事中女巫施展的祝福以及預言，都是帶著蠱惑性質的詛咒。

威廉的母親是池中仙女，是林中女神，是寧芙，她是這座秘境森林的女王，因此只要來到了母親的身邊，那么他就無所畏懼，因為那是接近于神靈，靈格遠在三女巫之上的存在。

三女巫們對于威廉的話感到詫異，彼此之間開始竊竊私語，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拒絕了女巫的祝福，這是以前她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的。

祝福不是詛咒，祝福就如同禮物，如同山谷里的回音，若是當事人拒絕禮物的話，那么祝福就只有回到送禮物的當事人手中。

“我不是騎士，也不是英雄，更不期待成為國王，我的養母被毒蛇所咬命懸一線，我來這里是尋求我的母親幫助。”

威廉正色說道，雖然按照格林先生所說的那樣，不論是金蘋果、龍之心亦或者仙女的仙藥都是能夠醫治一切毒藥的神物，但是想要屠龍僅憑威廉的小胳膊小腿，根本就不是惡龍的對手，除非讓惡龍為了他的養母自愿獻出它的心臟，金蘋果是神話中眾神享用的寶物，在希臘神話中，天后赫拉，戰爭與智慧女神雅典娜、美神阿芙洛狄忒為了得到金蘋果，證明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神差一點打起來，她們之間沖突的后果更是在人間爆發了特洛伊戰爭。

因此無論是龍之心亦或者是金蘋果，對于威廉來說都是鏡中月水中花，能夠看見卻摸不著的存在，唯獨自己的母親仙藥是自己唯一能夠求取到的。

三女巫聽見威廉的話，彼此之間竊竊私語，似乎對此感到意料。

“貍花貓，毒蛇的毒很難治療嗎？”

“不，一點也不，既不是海德拉、也不是蛇王多剎伽的毒，這種毒，癩蛤蟆能夠輕松解開，就算是人間的藥草師也能夠治好，根本就不需要女王親自出手。”

“是啊，所以這一點聽上去，不是很奇怪嗎？”

三女巫眼神彼此之間交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彼此之間默契就如一人，當看見威廉那擔憂的表情，她們瞬間就明白了。

這孩子說白了，只是關心則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