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松沖到樓下車?yán)铮c火后猛踩油門，一邊往高級中學(xué)方向狂飆駛?cè)ィ贿吚^續(xù)撥打曹純嵐電話。

還是關(guān)機。

曹正松心急如焚，油門踩到底，直接連紅綠燈都不管了，恨不得立刻飛到高級中學(xué)。

他剛才收到的，當(dāng)然就是曹純嵐發(fā)給他的‘訣別’信息，他看到后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蒙了，頭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女兒為什么會想不開，他也沒時間去思考，恐懼和擔(dān)憂仿佛化作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掐住他脖子，讓他都喘不過氣來。

他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失去女兒！

而后，曹正松想到什么，拿起手機，撥打曹純嵐班主任的電話，接通后曹正松著急萬分，聲音顫抖：“李老師！曹純嵐可能出事了！我現(xiàn)在趕來學(xué)校！你幫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求你了！快！”

求老師幫忙后，他又撥打曹純嵐電話，對方還是關(guān)機。

此刻，他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起，自己女兒可能會做出的一些傻事，他越想越心驚，腳下油門越踩越深。

……

……

吱——

曹正松的雷克薩斯SUV一個急剎車，停在高級中學(xué)校門口，他沖下車，都顧不上拔鑰匙和關(guān)車門，直沖進(jìn)學(xué)校。

“干什么！”保安攔住他，曹正松抓著保安的手，帶著哭腔道：“我是學(xué)生家長！我女兒出事了！快幫我一起找我女兒！”

保安一猶豫，曹正松已然顧自沖進(jìn)去，顫抖的手撥通班主任電話，道：“李老師！怎么樣！找到曹純嵐沒！我到學(xué)校了！”

聽到對方說沒找到后，曹正松心咯噔一下，掛完電話，直沖教學(xué)樓。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通往教學(xué)必經(jīng)的林蔭小道穿出，攔在曹正松身前，身材頎長，臉龐俊逸，正是寧愈。

寧愈道：“曹叔叔你好，你別擔(dān)心，曹純嵐沒事，你跟我來。”

此刻的曹正松，聽到寧愈話后，本能地選擇相信，恐懼不安的情緒稍松一分，他帶著疑惑著急問道：“曹純嵐在哪？她怎么了？”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寧愈帶曹正松來到一處小花園，當(dāng)曹正松看到曹純嵐的瞬間，慶幸、忐忑、擔(dān)憂、不安等情緒瞬間在心底爆炸交融，化作一股沖向曹純嵐的沖動。

只見他沖到自己女兒面前，緊緊抱住曹純嵐，抱得很緊很緊，仿佛怕一抱得不緊，自己女兒就會離開自己。

良久，心神稍定的他松開曹純嵐，摸著曹純嵐的額頭，問道：“純嵐，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給爸爸發(fā)那樣的短信，嚇?biāo)牢伊耍　?

從看到女兒信息，到見到女兒沒事的這段時間，曹正松仿佛做了一個噩夢。

尤其是請班主任找曹純嵐后，既渴望接到電話，又害怕接到電話，因為他既迫切想要知道女兒的情況，又怕被告知噩耗。

這種煎熬，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折磨。

曹純嵐不說話，只是默默流淚。

終究血濃于水，不管她心里多怨恨自己父親，但當(dāng)她看到爸爸那一臉緊張的模樣，感受到爸爸緊緊摟抱自己的觸感，她既委屈又難受，還有一點愧疚。

寧愈道：“曹叔叔，我來跟你說吧。”

曹正松看著寧愈，這時候他才認(rèn)出寧愈，道：“你是那天晚上和嵐嵐一起出校門的男生？”

“不錯，是我。”寧愈淡淡道：“那你可知，那晚為什么我會和曹純嵐一起出來，而且那么晚出來？”

曹正松問道：“為什么？”

寧愈道：“那晚你女兒在教學(xué)樓五樓準(zhǔn)備跳樓，要不是我恰好經(jīng)過，把她救下來，你早就見不到你女兒了。”

曹正松一愣，扭頭看向曹純嵐：“嵐嵐，你……是不是真的？”

曹純嵐哭著點點頭。

曹正松一陣后怕，顫聲問道：“為什么？”

曹純嵐低頭不說話，寧愈道：“還是我來說吧。是你，曹叔叔，是你逼的你女兒想要跳樓的。”

“我？”曹正松一頭霧水。

“你對她太嚴(yán)厲了，也給了她太大壓力，大到她壓抑難受，逼得她喘不過來氣。”

寧愈道：“尤其是臨近劍考體測，面對一個明明完成不了、但你又非要她完成的目標(biāo)，她當(dāng)然會精神衰弱，崩潰抑郁，才會導(dǎo)致一時鉆牛角尖，想不開做傻事。”

曹正松如遭雷擊。

曹正松看著低頭啜泣的女兒，巨大的愧疚仿佛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整個人吞沒。

剛才來的路上，他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考試沒考好，曹純嵐才會想不開，沒想到完全是因為他……

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嚴(yán)厲，給女兒帶來這么大傷害。自己沾沾自喜的‘求上得中’，也差點害死自己女兒……

寧愈繼續(xù)道：“你望女成鳳沒錯，但也要考慮你女兒的感受，顧及她開不開心。你要多關(guān)心她，關(guān)心她本身，關(guān)心她的情緒，關(guān)心她的內(nèi)心狀態(tài)，而不是只關(guān)心她的成績多少，劍力多高！”

曹正松默然不語。

“曹純嵐沒有把她跳樓的事告訴你。”

寧愈接著道：“但我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不說開，不解決，她肯定還會做傻事，我能救他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所以，剛才的短信，是我讓曹純嵐發(fā)給你的，就是為了讓你體驗一次失去女兒的感覺。讓你珍惜，也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女兒如果都沒了，一切都將成空，還望女成鳳個毛線。”

寧愈道：“你是幸運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而不是像那些新聞里的父母一樣，沒了，就真的沒了，只剩下一輩子的懊悔。”

曹正松拿掉眼鏡，捧面而泣。

良久之后，他才控制住情緒，重新戴上眼鏡，吸了吸鼻子，對寧愈道：“兄弟，謝了。”

然后，轉(zhuǎn)過身重新抱住女兒，這一回抱得很輕，就像抱剛出生的曹純嵐那樣，小心翼翼。

他下巴靠著曹曹純嵐的頭，輕聲道：“嵐嵐，爸錯了，真的錯了……從今往后，爸再也不會逼你，你想修煉就修煉，不想修煉就不修煉，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上不上劍校也無所謂，爸養(yǎng)你一輩子就好。”

“爸……”曹純嵐也緊緊抱住曹正松。

寧愈看著終于消弭隔閡的父女倆，欣慰一笑。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的進(jìn)度條動了。

【人間月：7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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