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門前，胤塘少有的板著臉站在四爺旁邊等著康熙叫。

四爺看了看連招呼都不打的老九道：“黑著個臉干嘛？”

胤塘扭頭看了看不說話又轉回去了。胤塘本來就郁悶，要不是康熙大早上的就叫了，他肯定不這會兒進宮。

胤塘這會兒還沒辦差呢，肯定不上朝啊，讀書？他早就煩了，三天五天的就逃了，以前在阿哥所的時候就這樣，出了宮更這樣，罰？根本不管用啊。

這會兒看見四爺那張冰塊臉更郁悶，所以理他？可能嗎？

四爺看見他不說話也就不搭理他了，可這剛一抬頭三爺就進來了。

三爺道：“四弟，九弟，早。”

四爺點了個頭，九爺連個眼神都沒給。

三爺道：“九弟這是怎么了？沒的嚇到了你孩子。”

四爺一聽就不說話了，這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九鄙夷的看了看不說話。

三爺繼續，一副你不學好的樣子道：“九弟，皇阿瑪講，要兄友弟恭，你這……”

“你少拿皇阿瑪壓我。”多一句都沒有。

四爺看著三爺還要說，搶在他前面道：“九弟，你三哥，四哥惹你了？”

四爺是實在是無奈了，這要是別人肯定一開始就不說了，可三爺，三爺是誰呀？只讀圣賢書，沒有社會經驗的呀，這樣下去不打起來才怪！

胤塘惜字如金的道：“你沒，他有。”

老九現在更不想說話了，誰都提孩子，沒孩子還不活了？胤塘吧，有的時候你越是跟他提，他越跟你硬，四爺他不喜歡，三爺一樣也沒多喜歡，這些哥哥雖然差的不大，可不代表能說的了多少話。

三爺一愣，斗雞眼似的道：“我怎么就惹著你了？”

老九又不說話了低著頭……數螞蟻似的，只是臉這會兒紫了，估摸著這要不是乾清宮門前大概就動上手了。

老四道：“三哥，你也少說一句吧，這是乾清宮門前，皇阿瑪看著呢。”

老三哼了一句不說話了。老九倒是抬頭看了看老四，不過依舊不說話。

五爺抬腳進來，打了個招呼也不說話了。

連口氣還沒喘呢，三爺就又道：“五弟，你九弟這是怎么了？話也不好好說。”

老九這會兒真的氣了，有這么告狀的么？不是你弟弟啊，“三哥，我奉勸你少說話。”

五爺聽見九爺這話，抬頭異樣的看了看沒說話，朝著梁九功過去笑著道：“梁鞍達，皇阿瑪還忙著呢？”

梁九功道：“幾位爺，再等等，禮部尚書再里頭呢，估摸著快了。”

五爺點點頭，一回頭就看見三爺和九爺斗法似的站在那誰也不說話，過去給四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怎么回事兒。

結果四爺還沒開口呢，三爺就道：“誰知道啊，大早上的大概擠著腦袋了，一進來就……”

話還沒說完呢，九爺一個拳頭就攏上去了，三爺那里會白挨？兩人頓時就打起來了。

這會兒都是趾高氣揚的大男孩兒，一個個都是嬌生慣養的誰又愿意吃誰的虧呢？

四爺五爺忙往開拉，梁九功一看就朝著里邊兒去了。

這剛一拉開，老九還在五爺手里蹦愣呢，梁九功就過來到，“幾位爺，萬歲爺讓您進去呢。”

剛進去還沒說什么就聽見康熙沒好氣的道：“長出息了？學會打架了？”

抬頭看見，禮部尚書在角落里站著，若不是太顯眼了，估摸著就忽略了。

四個阿哥跪在哪里誰都不說話。

康熙抬起頭來，看了看道：“老四，你說。”康熙的心中，這是個穩重的，雖然不太像個少年，但是也能擔的起。

四爺道：“回皇阿瑪的話，也不知怎么的，九弟一早上就不高興，跟三哥嗆幾句就打起來了。”

康熙瞪了一眼老四，站起來看著老九沒好氣的道：“老九，你說。”

九爺委屈巴巴的道：“皇阿瑪，三哥說兒臣沒孩子。”

“你有嗎？”

“兒臣沒有。”

康熙和三爺一起開口，說出來的卻是不一樣的話，意思也是一樣的。

九爺扭頭就道：“你怎么沒有？”

康熙道：“都給朕閉嘴。”他不準備護著誰，也不準備偏向誰，他雖然喜歡兄友弟恭，這不是大事兒咋呼一下子也沒什么。

康熙看了看幾人又道：“你們誰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兒，說不清楚一會兒就都別回去了，宗人府可以過夜。”

若是有人抬頭，一定能看見康熙的嘴角是上仰著的，本來就想找個機會把老九關進宗人府去，免得他被刺殺還跳噠。

四爺看了看三爺，這才三兩句把事情說了一遍。

康熙一聽沒好氣的看了看老三。轉頭看著禮部尚書道：“朕知道了，愛卿告退吧。”

等著禮部尚書走了之后。康熙就道：“七月里巡塞外，你們都跟著。老九留下，都去給朕抄三十張大字。”

眾人只好道：“是，兒臣告退。”四爺，五爺從屬是躺著都被砸的那種類型。

康熙也不說話，也不管仍舊跪在地上的的老九，就翻著那堆皺褶。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九跪的膝蓋都發酸了，扁著嘴巴道：“皇阿瑪！”

康熙頭都不抬的道：“閉嘴。再叫就出去跪。”

老九張了張嘴巴不說話了，低著頭板著嘴巴，看上去可有意思了。

終于不知道什么時候，康熙看完了最后一個皺褶，扔在哪里把桌子留給梁九功收拾。

坐在一旁矮桌跟前，喝著茶，睨著九爺道：“怎么了？跟你三哥這樣是因為子嗣？”

老九笑著道：“嗯。不過兒臣想清楚了，如今嚇不到兒臣的孩子，倒是可以嚇到兒臣的弟弟呢。”

老九這個時候也想清楚了，康熙這會兒肯定不生氣了，他給格格喝避子湯的事情康熙是知道的。

康熙拉起來九爺問到：“那是朕的兒子不給你嚇唬。說吧，誰催著你生了？”

老九道：“前些日子，董鄂氏因為這事兒和兒臣鬧了，這會兒還……”告狀呢！

說到后面就不說了，不過意思不言而喻。

康熙道：“哦？董鄂家的怎么說？”

康熙雖然面上不表現，可是心里頭還是懷疑，清漪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這樣的事情到底是不怎么好看，但是對于正室難道不是好事兒么？打死康熙都不相信每一個女孩兒都是一張白紙。

老九道：“也沒說什么，許是擔心府里吧。”不知道為什么，沒來由的，胤塘就覺得清漪沒那個壞心思，更多是無關緊要她，可是卻連累她的利害。

康熙無奈的道：“嗯，他是嫡妻也是有的。”兒女的事情他不想插太多手

老九也不說話，就那么坐著，有些事情不需要和康熙說的太明白，那樣對誰都不好，何況他有他的驕傲。

康熙看了看道：“鬧了你就哄哄，剛大婚免得不好看，不喜歡了以后不寵著就是了，完顏氏……可安生？”

康熙也不是惦記，只是說起來了，難免要問一句的，畢竟這位完顏氏……不簡單！當初老九為了完顏氏的事情，他到現在想起來都還頭疼。

老九道：“嗯。皇阿瑪，兒臣都成家了。”

老九一邊說話一邊看著康熙，兩只眼睛忽閃忽閃的有點激動。

康熙挑眉：“嗯？”

胤塘巴巴的道：“皇阿瑪，都說成家立業嘛，您好歹大小給兒臣個差事唄。”上書房，他是真不愛去，現在也學不到什么了。

康熙道：“不給，好好念書，昨兒還逃了呢，多給朕寫二十張大字，如今連老十七懂事都沒有。”

胤塘一聽就不說話了拿他和一個兩歲的孩子比也是絕了。

康熙哼了一聲道：“怎么？不服氣？老十七如今都能好好說話了呢。”

胤塘無奈了，心說他皇阿瑪如今怎么這么無聊呢：“皇阿瑪，兒臣也能好好的說話。皇阿瑪沒事兒去看看額娘，或是去瞧瞧弟弟們，兒臣回去哄媳婦兒了。”

胤塘話剛說完就一溜煙兒跑了不說規矩不規矩的，不過違和感卻是十足的。

康熙瞧著胤塘狼攆似的，無奈的笑了笑，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可不是么？敢和康熙這樣說的，怕是滿世界里找不出第二個。康熙對老九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吧，到底是兒子，出身不錯，寵愛不多。

開始老九跟著老十兩人十足的混世魔王，后來跟老八親近了才好了一些，不過和老八這會兒也還沒多好。

康熙和老九是三十六年的時候，才近了的，竟是因為完顏氏……

五月的午后有一絲微微的清風，清漪叫人把貴妃椅搬在樹底下窩在上面兒就睡著了，胤塘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

清漪窩在那里，就蓋著個斗篷，看過去睡美人似的，樹上知了時不時的叫著。胤塘攔了人準備叫起來清漪的動作，揮揮手讓人出去了，從袖子里摸了本書出來看。

康熙有手不釋卷的習慣，這些皇子們大多都有這個習慣，然到底看進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胤塘嘛，不想去上書房是真的不想去，只是閑下來的時候還是很愛看書的，看的很雜，基本上什么都看。

所以等他發現自己女人竟是帶了一箱子書為嫁妝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

懷疑她是真喜歡，還是討他喜歡，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窺探他的喜好。窺探皇子喜好，雖然不比窺探君王喜好，但要說起來也是一種重罪。

胤塘也不坐，就靠在不遠處的另一顆樹下面，雖然沒什么規矩可言，但是看起來著實很美。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清漪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這個樣子，撇撇嘴很不優雅的翻了個身瞇著眼睛看起來像是根本沒醒似的

胤塘道：“既然醒了就起吧，該用膳了。”

清漪一看躲不過去，硬著頭皮坐起來問到：“爺什么時候來的。”

胤塘道：“午后就過來了。”頓了頓又道：“七月里，圣駕巡幸塞外爺跟著，你也一道吧。”

“我……”清漪一愣。卻是康熙三十八年是康熙的確是出去的呢，只是好像晚了不少。

“京里，額娘那里不需要你，跟著吧。后院里帶上完顏氏就是了。”胤塘一副爺都提你想好了的樣子。

“好。”清漪道。清漪這個時候再如何也猜得出來，胤塘對完顏氏是不同的，不同于她，也不同于后院的人，但是也不是喜歡和愛護。

“讓你的人進來伺候你更衣，早點用膳，跟爺一起辦完差就能睡了。”胤塘抬手摸了摸清漪的頭發道。

“辦差？”清漪一愣？有什么差事是要在后院里做的？不會是……

“爺今日跟三哥在乾清宮門前打了一架，被皇阿瑪罰了五十張大字。”胤塘道。

清漪翻了一個白眼兒不說話了，搞不懂他這是什么意思，之前巴巴的走了，今天這又來了？

約摸是感覺氣氛有一些尷尬，胤塘又道，“爺都因為你被罰了，就不跟爺生氣了好不好，爺好歹也是個堂堂皇阿哥。”

清漪黑著臉問：“和我有什么關系！”

清漪雖然是黑著臉的，但是語氣明顯好多了，怎么說也算是主動求和呢。

胤塘委屈巴巴的道：“若不是你因為避子湯的事情和爺生氣，爺就不會和三哥打架，不會被罰跪，不會被罰抄大字。”

清漪道：“合著怪我咯？”清漪看著那一張炫耀自己缺愛的臉豪不虛心的道。苦肉計？好沒有技術含量。不過他這樣倒是讓清漪有些喜歡，至少知道護著她，男人護你，是隨時隨地的才好。

胤塘急了：“不是。你不生爺的氣了好不好，不就是生么，爺讓他們生不就是了？”

清漪問：“你莫非以為我是為了這個事情生氣？”

“那還能是什么？”

清漪道：“你是不是缺腦子，你以為女孩兒都是一張白紙是吧？用一樣的東西送不一樣的人，還想要一碗水端平你是圣人還是……”中央空調？

清漪說完了就三步并做兩步摔門把胤塘自己留在了院子里。胤塘愣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轉眼之間就翻臉了？變臉怎么如同翻書，他一開始以為自己的福晉是一溫柔如水的人兒呢，可是嫁進來這些日子他覺得自己福晉的脾氣有些向他的額娘，嬉笑怒罵好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