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看來,這或許有些強人所難,但這不僅關乎我們太一宗的名聲,還關乎修仙界的安定,我們不能讓邪修卷土重來!公主,您應該還記得千年前發生的事吧?”
元翎努力勸說著青雁公主。
可他不說還好,一提起千年前,青雁公主陡然變了臉色,甚至那譏誚的笑容都不屑給了,表情冷若冰霜,“你們人修還好意思提千年前?怎么,那個時候我們魔族犧牲得還不夠嗎?”
元翎也沒想到她的情緒轉變這么突然,他還以為青雁公主會顧忌如今的魔族處境,凡事好商量。沒想到……
“希望公主不要誤會,我并非為了揭魔族的傷疤。你我皆是尋求大道的修士,且為一方之主,理應承擔起守護蒼生的責任。”
“呵,本公主當然明白宗主內心的大義,”青雁公主道,“你也不想我們魔族再為了邪修無端犧牲,所以想先讓本公主犧牲犧牲,你可真是個大好人。”
陰陽怪氣的腔調,讓元翎一時語塞,可他的確沒有什么惡意。
他擰眉,深吸一口氣,“青雁公主,千年前魔族應神的旨意而誕生,解救修仙界于危難,萬千生靈都感激你族。但不可否認的是,魔族的確是個危險的種族,你們一旦想要做惡事,那將會是比千年前更大的災難。”
“哦……”青雁公主拖長聲音,夸張地做著恍然的表情,“原來如此,正因我族有作惡的能力,你們害怕,你們忌憚,所以要把魔族變成全修仙界的敵人。當然,本公主首當其沖。”
她抬手捂住胸口,面上一派做作的真心實意,“為了修仙界的大義,連曾經的英雄都能抹黑,本公主可真是太感動了。”
表演過后,她沒了陪元翎演戲的興致,冷眼瞧著元翎,“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私心,不過是因為心愛的女人死于我手,想要報復我族罷了。”
提到心愛的女人,元翎鎮定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眼中浮現出肉眼可見的痛苦。
“公主,你我相識也有三百余年,你何故如此曲解我的意思?”
青雁公主只是無所謂般揚了揚眉,“本公主不知道元宗主想說什么。”
許是意識到和青雁公主無法正常溝通,不可能達成共識,他只用那盛滿痛苦的眼定定地望著她,青雁公主則冷漠以對。
隨后,元翎道:“我會另外派人帶公主去地牢,還請公主莫要……”
他頓了頓,吸了一口氣,“莫要總是舊事重提。”
話畢,轉頭看向始終沉默、毫無存在感的薛九繁,“方才的事,還請薛小友保密。另外,礙于你的嫌疑尚未洗清,你不能和公主同去地牢。”
薛九繁沒什么意見,她總覺得青雁公主和元翎之間有種很怪異的氣氛。
不過她沒意見,青雁公主倒有意見,“倒是冠冕堂皇,繁繁是我認可的人,你就不擔心我為了她對陸川做什么手腳,說不準我能篡改他的意識,從而故意陷害太一宗呢?”
說到這里,她猶嫌不夠刺激,繼續道:“哦,此前種種都是我的陰謀,為的就是將修仙界第一宗門拉下馬,你現在還敢讓我去見陸川嗎?”
元翎深深看進她的眼,“公主敢孤身一人來太一宗做客,我有什么不敢?”
至此,青雁公主終于笑了出來,“宗主真會開玩笑,請慢走。”
待元翎走后,薛九繁問她,“公主殿下不是早就窺探過陸川的記憶嗎?怎么……”
怎么好像被逼著賣身那般生氣和委屈?
青雁公主一改那帶刺玫瑰的態度,笑瞇瞇地道:“哎呀,做壞事哪能當面做,偷偷做那就不算我做了壞事,誰也別想抓本公主的小辮子。”
薛九繁:“……”
先前當著元翎的面還那么咄咄逼人,如今一下子就變得這么可愛了?
“公主殿下方才……”
青雁公主湊到她臉前蹭了蹭,得意道:“怎樣,本公主的演技是不是一流?”
那些都是演出來的嗎?可分明很是真情實感。
見薛九繁疑惑,青雁公主笑道:“演戲嘛,自然要全身心投入咯。”
“那千年前……”
青雁公主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你也想知道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她嘆口氣,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那正是雪嶺魔族的方向。
“因為魔族是憑空產生,又兼具凈化邪修的能力,這才被看做是應神的旨意而誕生的種族,為的就是拯救修仙界。”
他們誕生在雪嶺,后來應天命四散修仙界凈化邪修。然而待修仙界徹底安定下來,沒一個魔族安然回到雪嶺。
那時,她還是個小孩子,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作為公主,她被迫扛起守護族人的責任,直至今天。
“所以說,其實公主殿下對千年前發生了什么也不是很了解。”薛九繁道。
青雁公主點點頭,“是。”
她擔心薛九繁誤會,又補充了一句,“但魔族凈化邪修,曾經拯救修仙界免遭大災是事實。”
薛九繁若有所思,繼續問,“那有關于神的旨意,公主殿下知道些什么嗎?”
這次,青雁公主搖了搖頭。
薛九繁陷入沉思,神的旨意?神真的會這么做嗎?
“神高居于九重天之上,治下有無數個小世界,萬萬千千的生靈,每個小世界都有其運行的法則。一般來說,神只會旁觀,任其發展,不可能會干預到這個份上。”
青雁公主頓時來了興趣,好奇道:“為何?”
薛九繁道:“因為神必須公平對待治下每一個生靈,一旦干預,那就破壞了公平的法則。”
琢磨著薛九繁話里的意思,“想要絕對的公平,就只能袖手旁觀了?那神也太無情了些。”
“神的眼中眾生平等,他若對某一方特殊,就是對另一方的殘忍。他若真的創造魔族用以拯救修仙界,那魔族豈非變成了神手中的工具?站在魔族一方的立場,你們該恨神。”
的確,青雁公主點頭贊同。
薛九繁的眼里有難言的悲憫,“公主殿下,神不能站隊。”
“嗯,繁繁說得有道理。”青雁公主表示理解,“神也很難做啊,本公主要是神,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因為我可忍不了。”
“所以,神才注定斷情絕愛。”
“斷情絕愛?!那也太慘了吧?繁繁你從哪里看的話本,怎么把神寫得這么慘?”
神難道不該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嗎?擁有無上神力,無上地位,掌控所有,怎么會是一個斷情絕愛,什么都不能做的可憐人呢?
薛九繁卻是一怔,話本?什么話本?她根本沒有看什么話本。
可是,如果不是話本上寫的,這些東西她又是從哪里知道的?
正在她發愣之際,青雁公主已經把這些扔到腦后,“算了,神的事我們管不了,待我飛升成仙再看吧。繁繁,你在這里等著,我先去地牢找陸川。”
之所以要去找陸川,是因為陸川的記憶有好幾處模糊的地方,好像有人故意掩蓋。
再加上他們再怎么看,都覺得陸川不太像是那個邪修,總覺得那個邪修應該是更強大的人。
青雁公主決定再試試,看能不能看全他的記憶。
薛九繁隨意應了一聲,她還在思考自己到底怎么知道的神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