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落入宋清耳中的雜亂嚎叫聲停止了。

母親端著空空如也的餐盤回來了。

吃飽喝足，一家人寒暄一陣，宋清便沉沉睡去。

精神病院的作息時間，向來穩定。

雖然昨夜睡得比尋常時間要晚。

但多年以來早已形成的生物鐘，還是讓宋清在第一縷陽光越過地平線時睜開了雙眼。

殘破老舊的屋子里，空無一人。

宋清也并未覺得奇怪。

或許，爸爸媽媽去上班了，弟弟妹妹上學去了吧？

掃了一眼房間，宋清決定立刻履行昨天出院時的打算。

——找工作！

爸爸媽媽這么早就去上班了。

弟弟妹妹也在努力學習。

所有人都在為了這個小家而努力。

自然當然也得使勁。

當然，也是為了自己。

既然已經出院，自然就要融入社會。

讓自己盡量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雖然絕大部分人在宋清看來都不正常，他才是正常的。

但，那又如何。

當大部分人覺得不正常是正常的，那不正常便是正常。

人，哪能和世界、和社會對著干呢？

宋清也沒有浪費時間，簡單的洗刷了一番后，出了門，離了爛尾樓。

宋清也沒有多想，徑直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并沒有太高的追求。

只要能賺到錢，能融入社會，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沒問題。

很快，宋清便來到了一處較為繁華的地段。

斜陽初生，正值早班時分。

街邊隨處可見早點門面或攤子。

有賣包子饅頭的，有賣面包牛奶的，還有賣面條餛飩的。

只是，走在這其中，宋清眉頭直皺。

一陣陣無法形容的惡臭自街邊攤販處傳出。

讓他覺得異常難受。

捂住鼻子，宋清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吃的狼頭。

還是那個好吃多了！

想著，宋清被勾起了饞蟲。

宋清舔了舔嘴唇，‘滋溜’一聲咽了口唾沫。

“帥哥，吃面嗎？”

一聲輕呼傳入宋清耳中。

轉頭看去，宋清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早餐店門口。

一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正朝他招著手。

“本店有秘制湯料，保管你會吃上癮哦！”

聽著女人熱情的介紹，宋清眉頭大皺。

早餐店內坐滿了人。

所有的食客，都在狼吞虎咽著。

‘嗦嗦’地吸面條聲，‘咕咚’的喝湯聲，不絕于耳。

那吃得快的，吃得急的，都已經渾身冒汗了。

反觀這早餐店左右，也有零星兩三家賣面條米粉的店鋪。

可都卻只有寥寥數名食客而已。

單從這現像來看，這家店鋪的早點一定極其美味。

可是，宋清卻從這店鋪里聞到了極其濃烈的惡臭。

似乎是整個區域最臭的。

惡臭從店鋪深處傳出，也從每名食客的碗里飄出。

而且這臭味，和他有時候在精神病院的食物里聞到的極其相似。

這氣味，實在是讓他受不了。

捂著鼻子，宋清朝著女人搖了搖頭，準備離去。

“哥哥！”

可就在宋清抬腳之際，一道甜美的聲音傳出。

宋清連忙轉頭。

只見身穿漆黑歌特式蘿莉長裙，扎著兩個馬尾辮的妹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宋清身邊，正拽著他的衣角。

“妹妹？”吃驚地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宋清驚呼，“你逃課了？”

妹妹沒有回答宋清的疑問。

一手拽著宋清的衣角，輕輕搖頭。

一手指著店鋪，向宋清撒著嬌，“我想吃里面的東西。”

看著妹妹那圓滾滾的雙眼，宋清沒有絲毫抵抗力。

重重點頭，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捂著鼻子進了店。

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的女人，眼見到宋清先是滿臉嫌棄，準備離去。

而后又對著空氣自由自語說了一通后，又一臉嫌棄的走進了店里，滿臉古怪。

不過一秒，她雙眼大瞪，似是恍然大悟。“難怪他是......？”

嘀咕一聲，女人連忙轉身入店，朝著已然入座的宋清走去。

滿是嫌棄的宋清也不僅僅只是這女人注意到了。

收銀臺前，同樣是女人的老板娘也注意到了。

眼見女人快速接近宋清，老板娘連忙抬手朝著女人揮了揮。

“老板，他......！”女人看了宋清一眼，又緊張地朝著四周的食客們看了一眼。

話沒說完，老板娘抬手朝著她揮了揮。“沒關系，進了店都是客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目光落到了宋清身上，老板娘來到了宋清身邊，向他詢問，“帥哥，想吃點什么？”

宋清捂著鼻子，向坐在身邊的妹妹看去。

妹妹指了指店鋪的后廚。“里面的！”

宋清當即朝店鋪內指了指，重復著妹妹的話，“里面的！”

老板娘微怔。

但很快便回過了神，朝著宋清連連點頭，“好！只要客人想吃，什么都給你弄！”

說罷，老板娘轉頭朝著后廚輕喝，“秘制湯料面一碗！”

“好香啊！”這時，又有一聲驚嘆傳出。

門口，一名穿著牛仔熱褲，身穿緊身短袖的少女出現。

這少女，正是昨天夜里，那在樓頂看到了宋清吞咽著空氣的女人。

她一邊嗅著，一邊走進了店內。

徑直走到了宋清對面的桌子，坐了下去。

老板娘立刻迎了上來，向少女問道：“你想吃點什么？”

“最好的！”少女連忙開口，而后迫不及待地輕輕地拍了拍桌面，“快些，我都快饞死了。這味道實在是太香了！”

老板娘柔聲微笑，又向后廚吩咐道。“秘制湯料面一碗。”

“我要兩碗！”少女連忙向老板娘豎起了兩根手指。

老板娘一愣，連忙笑道：“兩碗！”

“兩位稍等，面需要現扯，秘料需要現熬。”

“美食，是值得等待的！”

而后，老板娘又分別看了宋清與少女一眼后，回到了收銀臺。

少女拍著肚子，輕跺著腳，嘴里不斷叨咕著，“快點，快點！”

而宋清的妹妹，則似早就忍不住了。

起身徑直鉆進了后廚。

宋清本想阻止。

精神病院的后廚也不能讓人進。

想來這里也一樣。

可是，直到妹妹鉆進了后廚，老板娘也沒有說什么。

宋清也懶得開口了。

也許，社會和精神病院不同吧？

“哎呀！”也就在下一秒，后廚突然傳出一聲驚呼，透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