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將百陌刀抽出,陳魚雁頓時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濃稠的紅色液體順著刀身滴落在地上,氣味則升騰起來,從鼻子竄進他的腦袋里。
漆黑的夜行衣從頭蓋到腳,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亮得瘆人。
滿足感順著脊椎骨沖上天靈蓋,讓陳魚雁心醉神迷,渾身舒爽不已。
他特地散去了【謀序列】特性“膽略”的效果,讓自己重新被怒意支配,為的就是享受手刃渣滓的快感。
起初陳魚雁只是想隨便找個任務試試手,可當他拿起那個木牌,看清上面記錄著的斑斑劣跡后。
頓時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這怒意并不是【刀序列】特性“嗔恚”引起的,而是陳魚雁作為一個人的良知在憤怒。
筑夢齋,一個埋葬了上千具花季少女的白骨地獄。
甚至有大半是十歲出頭的幼女。
可因為筑夢齋的背景深遠,暗中掌握的力量強大,沒有人愿意觸這個霉頭,跟其過不去。
就連原本打算離去的張鶴來,看見陳魚雁接了這個任務,也勸他換個別的任務。
張鶴來是不打算管陳魚雁了,但也不愿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畢竟是自己的打手。
筑夢齋,那里可不是善地。
陳魚雁不置可否,反問道:
“張香主,如果被抓進去里面去的是你的妻女,你還會這樣做嗎?”
“我們練武是為了什么?”
“我知道這很兇險,甚至可能會因此喪命。”
他轉頭看著張鶴來,露出一雙充滿戾氣的血紅眸子。
“但比起所謂的長生久視,我更喜歡快意恩仇!”
“像個龜鱉一樣窩囊的活著,不如痛痛快快的求一個念頭通達!!”
……
就當陳魚雁還在沉浸在享受血腥氣息產生的愉悅之中時,一陣凌冽的勁風從他耳后傳來。
正是那李寬,雙目中精光暴起,身子低俯,右手如同鐵錘一般捶向陳魚雁的腰部。
那力道似能蕩海拔山,裹挾著千鈞之力直沖而來!
這李寬看似荒唐無用,可是在這舉世混濁中,廢物是活不下去的。
他李寬,可是外景武者!
陳魚雁眸子微垂,竟然不躲不閃,反而迎上去,腳步一斜,整個人欺身而上就往李寬的懷中撞去。
右手拳勢暗結,打的是硬吃李寬一記沖拳,將后者心脈震斷的主意。
李寬見狀,心中大喜,他修行的玄素房中術,雖然使得他變得骨瘦如柴,看似弱不禁風,但是卻是一門實打實的橫練武功。
利用吸取的女子陰元淬煉身體,使其變得宛如堅冰,寒冷而牢固。
雖然因為功法殘缺的緣故,練成玄素房中術留下的后遺癥讓李寬看起來是個不人不鬼的模樣。
但是身體的強度,并沒有比完整的《玄素陰陽道經》弱上多少。
同境界里,除了同樣修行橫練武功的武者,以他的體魄,近戰還沒有怕過誰!
念頭至此,李寬眼神火熱,心里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自己將這人撕裂成兩半的模樣了。
腰拳相接,誰知身前這人并沒有像李寬想的一樣,被他輕而易舉撕裂開來。
反而自己的右拳像是砸到鐵錠一般,上面傳來的反震力倒是讓他骨頭生疼。
陳魚雁見此,露出冷笑,手中速度更添三分,右手結成的掌勢貼在李寬的心口,氣血迸發,毫不留情的透過衣襟捶在心脈上。
大摔碑手!
噗嗤——
李寬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狼狽的向后跳去。
他面容大駭,驚恐萬分,腦袋卻在不斷運轉思慮著。
為何自己近戰拼不過對方?
見李寬只是咳血不止,陳魚雁心中遺憾,他在內力上還是弱勢,雖然開啟雙序列后變得雄渾,但在質量上還是稍遜一籌,爆發力不足。
畢竟他還在內景后境。
碰上李寬這種修行過橫練武功,功力還比自己高的,很難一擊必殺。
“閣下是何人?為何一言不發便上來動手。”
李寬謹慎的看著身前提著長刀的蒙面人,他感覺能感覺到對方只有內景后境的實力,卻不敢掉以輕心。
他可不信能夠在近戰之中壓他一頭的,會只有內景后境的實力!
想來定是這廝用什么斂息術之類的武功,掩蓋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以免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
好心機的家伙!
會是誰?
是流竄的兇徒,是青云觀的狐道人,還是姐夫的政敵?
善用刀法,體魄強橫,看身材應該是個壯碩男子。
一時間,李寬的思緒飛轉,他姐夫坐在青柯縣縣丞這個位置上,惹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加上李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貨色,也跟不少人有過恩怨。
再結合總結出的這些特征,他實在想不出眼前這人是誰。
“家姊乃是這青柯縣縣丞的正妻,鄙人跟閣下應該沒有什么矛盾吧,想來應該是有什么誤會。”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不如我們放下刀劍,把酒言歡如何,閣下若是有什么需求,在下定然全力滿足!”
李寬低聲下氣的討好說道。
眼下雙方實力不明,他也不愿涉險與這不明來歷的武者搏殺。
不如先拖延一番,通知姐夫,等姐夫那里來人,任他什么身份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呵呵。”
陳魚雁沙啞著嗓子,壓低聲線說道:“真的?那我正好有一樣東西想向你借來,不知道長能否割愛?”
聽見這話,李寬心中一松,有事相求就好,就怕那種一言不發就沖上來搏命的瘋子,簡直不可理喻!
他笑呵呵的開口道:
“不知道友有何需求啊,不瞞你說,鄙人在這冉華巷里還是有幾分勢力的。”
“以兄弟你這般實力,金銀丹藥,酒水美人,應有盡有!”
陳魚雁心中冷笑,嘴上開口道:
“這東西說容易是挺容易的,說稀少也稱不上,但是只有道長你能拿得出手啊!”
聞言,李寬心生好奇道:“哦?不知仁兄說的是何物啊?”
只見陳魚雁一個箭步猛地向前,整個人猶如利箭一般飛出,直奔李寬的喉嚨而去!
“不要別的,就要你這頸上大好頭顱一枚!”
話音未落,一抹裹挾著些許幽黑內力的亮光驟然亮起,刀光如練,化作一條索命巨蟒奔襲而出!
刀化骨·無望刀!
出手必死,無望再生!
李寬又驚又恐,看著直沖而來的蒙面武者,深知自己近戰不是其對手,連忙拉開距離。
“好你這廝,竟如此狡詐!”
趕忙從懷中拿出一顆微微發黃的丹丸,李寬指尖內力迸發,激發其上的符文,朝著陳魚雁丟去。
劍丸!
劍丸者,形為丸,意為劍!
銳利的劍光從不過方寸的丹藥中噴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堵劍氣凝聚的氣墻,朝著陳魚雁壓來。
見這蒙面武者被劍丸釋放的劍光籠罩,李寬這才放下心來。
可旋即李寬又心痛萬分,這劍丸可是蜀山劍道大師制作的,價格昂貴,是他姐姐托關系求來,留給李寬保命的。
不過好在,這人已經身死,危機解除了。
外物再珍貴,也抵不過自己的性命重要。
倏然間,從那還未消散的劍光間,白光閃爍,李寬已經松懈下來的精神來不及反應。
只覺肩膀一陣刺痛,睜眼一看,那蒙面武者手中的長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肩膀,鮮血直流。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從劍光安然無恙走出的陳魚雁,聲音顫抖的問道:
“為什么?”
“為什么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