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一爐香后，蟬兒又沖了一壺茶。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聞著室內淡淡的花香，神色輕松的微閉雙眼，想著還有沒有什么遺漏，再過一會兒，院子內就要熱鬧起來了。

今天聞香樓不營業，蟬兒起了個大早，去花卉市場上買了上百盆鮮花來，放在聞香樓房間里的各個桌子上、窗臺等地方。

每年都是如此，因為今天是眉小魚的生日，她掌管聞香樓以后就定了這樣一個規矩——這天聞香樓所有的姑娘休息。

紅燈區基本上都是全年無休，每關門一天都是各種成本支出。

明天是樂寧市的傳統節日萬花節，親友聚會團聚的節日，市政廳規定除采蓮河兩旁的紅燈區外，其他場所一律歇業一天。

萬花節后眉小魚也不要求所有人來上班，這樣的話，聞香樓的各個房的姑娘能連著休三天。

這是帶薪休假，其他時間再想休息，除非請假，不然就要等到年關了。

每年的今天，蟬兒都會買各種各樣的鮮花，而喜兒則帶著其他姑娘把樓上樓下打掃一遍，然后散去。

姑娘們會在晚上六點來聞香樓吃飯，聚餐時間也不長，眉小魚會做一些總結和鼓勵，以及給每個人都發份過節紅包，每人十個金幣，她過生日不許樓里的姑娘給她買禮物，楚歡和蟬兒以及喜兒除外。

當年眉小魚把三人從孤兒院里帶出來，管吃管喝，直到現在長大，三人跟她的關系最是親近。

往年晚宴，蟬兒會跳舞，喜兒撫琴，楚歡則露個臉就離開。

因為這里晚上實在是太熱鬧了，近百個青春靚麗的姑娘歡歌載舞，一是慶祝生日，二是能出去游玩幾天，三是還有錢拿，每個人都很開心。

晚上只有楚歡一個男人，而這些女人又沒有把他當成外人……甚至都沒把他當成男人，什么玩笑都開得出來。

所以一般露個面楚歡就趕緊找個理由離開，他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近水樓臺先得月不錯，可是他覺得還是不吃窩邊草的好，他害怕眉姐捶死他。

聞香樓看家護院的保鏢蟬兒已發過紅包，讓他們自由活動，晚上不用過來，兩天后來上班——這也是眉小魚的規矩，不許保鏢和樓里的姑娘相戀，所以也不讓他們太多的接觸內院。

蟬兒在躺椅上歇了會，看了看時間，再有一個小時就六點了，姐妹們也該陸續到了，她拿出電話，再次給飯館確定了一下送餐時間，六點十分一定要送到這里。

院子里擺了從餐具市場租來的十二張八人臺，蟬兒開始擺餐具和酒水，這個時候，眉小魚從房間里走出來，從樓上看向下面的蟬兒：“楚歡呢，還沒來嗎？”

“沒有，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蟬兒說著抬頭望向樓上的眉姐：“我給他打電話也不接，不會是嚇的不敢露面了吧。”

眉小魚笑了笑，楚歡今天要是不來，不用自己出手，蟬兒和喜兒都能撕了他。

雖然前些日子讓楚歡準備禮物，但是眉小魚并不放在心上，圖個開心罷了，楚歡那個榆木腦袋能有什么驚喜？

正想著，樓下跑來一個花店的小二，彼此都是街坊鄰居，進了院子看到眉小魚，她把花放在了一個桌子上：“眉姐生日快樂啊，這是楚歡送你的花，愿您年年十八。”

眉小魚點了點頭，蟬兒正要去看花，這時蛋糕店的伙計跑了過來：“眉姐生日快樂啊，這是楚歡送您的生日蛋糕，愿你所遇皆良人。”

看到這兩個禮物，她揉了揉太陽穴，她有些頭疼，這個楚歡，中規中矩，也太敷衍了些。

就在兩個伙計準備離開的時候，又有一個伙計跑了進來：“眉姐生日快樂啊，這是楚歡送您的黑羽鑲金折扇一把，愿你笑口常開。”

眉小魚的確笑了一下。

沒想到還沒有結束，又緊跟著進來了三個伙計，似乎都是經過排練一般，每個人都是先說祝福語，再說楚歡送的什么，接著說愿景。

“眉姐生日快樂，這是楚歡送您的雨后竹林圖，愿你步步登高。”

“眉姐生日快樂，這是楚歡送您的鎏金牛角梳，愿你順順當當。”

“眉姐生日快樂，這是楚歡送您的一鹿相伴臺燈，愿你平安常伴。”

之前的幾個伙計還沒有離開，看著楚歡送這么多禮物，一個個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個楚歡真是過分，平時我想給眉姐說句話都難，他一下子整這么多禮物。”

“這個楚歡真是個泡妞高手啊，眉姐千萬不要被他騙了……”一個男伙計有些嫉妒的說道，他不認識楚歡，還以為是哪個紈绔世子追求者。

之前送花的女伙計更是一臉羨慕，心想要是有人這樣對我……我一定嫁給他。

蟬兒幫忙把禮物放在桌子上，心想楚歡這次總算上心了一些。

眉小魚眼角笑意更甚，就在她準備下樓看禮物的時候，外面再次傳來了腳步聲：“眉姐生日快樂，這是楚歡送您的初心珠寶首飾收納盒，愿您初心不改！”

已經六份禮物了？

還有？

她有些驚訝了。

也有點驚喜。

只是任誰都沒想到這才是開始。

“野生百年林下參，愿您健康長壽！”

“棕尾金絲燕窩，愿您不負韶華！

“修護保濕護膚水，愿您貌美如花！”

……

眉小魚來到院子里，看著依舊不斷說祝福語的伙計，她已經忘了這是第幾份禮物了，此刻她看著桌子上的禮物，眼睛有些濕潤。

因為禮物太多，兩個桌子不夠用，新來的伙計正把禮物放在第三張桌子上。

雖然都不是什么太貴重的禮物，但是可以看出楚歡的確是花了心思的。

看著院內圍了一群各個店看熱鬧的伙計，眉小魚看向蟬兒，蟬兒這時也是一臉震驚，她想不明白楚歡這是跟誰學的？

見眉小魚看過來，朝夕相處這么多年，蟬兒不用眉姐說話，就從她的眼里看懂了她想說什么。

“謝謝大伙了，大家辛苦了。”蟬兒拿出一把金幣，一人一個，領到錢的眾人不再議論，開心離去。

眉小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有些發呆。

蟬兒也沒說話，她看看這個禮物摸摸那個禮物滿是好奇。

“蟬兒你喜歡什么就自己留著吧。”

蟬兒歡快的點了點頭。

眉小魚站了起來：“這小子，若我再年輕一些，說不定就被他打動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她還是有些臉紅。

她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楚歡沒接。

“哼，竟然敢不接我電話……”眉小魚話還未說完，樓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姐，生日快樂啊。”

眉小魚抬頭。

她看見滿天花瓣如雨落下。

如童話世界一般。

像小時候做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