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明立即否定道，“不。找人去散播沐辰之要殘害清官的消息，我就不信他能不顧民意?！?

“是。”

沐辰之雖然將周啟明關了起來，但對于他籌集來的糧食還是該用不誤的。

城中災民數不勝數，這些天來通常都是好些天才能吃上一頓飯，早已餓得皮包骨頭了。

宋璃書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些前來領取賑災糧的災民們的時候，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這該死的貪官污吏，他們已經衣食無憂了，何必非要去貪了百姓們救命的銀子呢?；ㄖ@些錢，難道半夜里他們不會做噩夢嗎？

尤其是周啟明，他每日里裝得一副清廉愛民的樣子，最是知道這些災民們是有多需要糧食的，怎么就忍心去搶劫賑災糧呢。

賑災的米粥分發的差不多了，最后來領糧食的一個老婦人突然問沐辰之道，“大老爺，我們聽說你要殺了周大人，這是不是真的啊？”

沐辰之看了看這老婦人，說道，“是?！?

老婦人問出這個問題時，便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沐辰之這冷漠地回答，讓這些人都有些義憤填膺。

立即有人說道，“周大人是個好官啊，為什么要殺周大人啊。”

老婦人也說道，“是啊，周大人為了我們這些災民，費盡心思地籌集糧食，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老爺，能不能不要殺周大人？”

“說得是啊。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哪個不是因為周大人才能保住性命的？我聽說連今天中午的米粥也是周大人籌集來的。”

“周大人為百姓們盡心竭力，到底為什么要殺周大人？”

“聽說好像是周大人弄丟了賑災糧?！?

“弄丟了賑災糧？該不會是周大人監守自盜吧？”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周大人一心一意地為百姓籌集糧食，咱們現在吃的還是周大人籌集的糧食呢，周大人怎么可能監守自盜呢？”

“誰說不是呢。要是真是因為這個原因要殺周大人，那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周大人?！?

“說不定啊，是替人背黑鍋了呢?！?

“這幾位大老爺說是朝廷派來賑災的，結果一粒糧食都沒拿出來，還要將周大人處斬，指不定是安的什么心呢?！?

幾個百姓七嘴八舌地嘀咕了許久，說到最后誰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他們都把目光放在了沐辰之身上，雖然沒說什么，但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沐辰之就坦坦蕩蕩地站在那里，仿佛這些人討論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沐辰之不說話，那便只能宋璃書來說，“罪臣周啟明玩忽職守，導致賑災糧被賊人所竊取。于情于理，周啟明都該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可俺們怎么聽說，賑災糧是在城外被賊人搶了去的，那時候周大人還沒接到賑災糧呢。賑災糧丟了，怎么能怪一個都還沒見到賑災糧的人玩忽職守呢。”

聽到這句話，宋璃書看了沐辰之一眼，沐辰之也看了一眼宋璃書。

兩人都心領神會地明白了今兒個這事兒八成就是周啟明搞出來的。

想要他們迫于輿論壓力便把這事兒糊弄過于，想得也太天真了。

沐辰之若是在乎這些東西，他便不是沐辰之了。

宋璃書不卑不亢地緩緩說道，“周啟明身為揚州知府，那么揚州境內的一切事宜便都要由他負責。難不成他身為百姓的父母官，不應該為揚州境內發生的事負責嗎？”

“周大人一個人，哪能管的了揚州這么多的事情?！?

宋璃書微微一笑，“在其位，便要謀其政。如果他不能管好揚州，那便不該坐在揚州知府的那個位置上。揚州因暴雨糧食短缺，他身為知府，難道不應該會有防范賊人竊取賑災糧的意識嗎？”

安靜了片刻，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地說了一句，“即便如此，那也罪不至死啊。”

“他罪不至死，那揚州數不勝數沒有糧食即將要被餓死的災民們呢？他們的命不是嗎？你們的命，不是命嗎？如果他提前便想到會有賊人打賑災糧的主意，你們不僅今天能領到食物，明天也可以，但是現在，喝了這碗粥之后，下一頓便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你們為他抱不平，那誰又來為你們報不平呢？”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他們自己，誰也不是善人。

宋璃書沒再說什么。沐辰之要走了，宋璃書也就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李景旭跟在他們兩個后面，心中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三皇子殿下……”有人喊了李景旭一聲。

李景旭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竟是秦兮妍。

秦兮妍連日奔波，頭上未插釵環，身上穿得也是粗布衣裳，未施粉黛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李景旭明顯有些驚訝，“秦二小姐怎么會出現在揚州？”

“我外祖便是揚州人，雖不至于流落街頭，但總歸是受了災日子不好過的。我從小便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在揚州生活，此番揚州受災，我憂心不已，便趕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李景旭面露憂色，“本來九千歲是帶了籌集的賑災糧來的，只可惜在揚州城外被人劫走，如今沒了賑災糧，揚州一時半會兒怕是恢復不到往日的榮光了。”

“賑災糧失竊？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有查出是誰做的？”

李景旭搖了搖頭，“毫無頭緒。九千歲下令將揚州知府關押了起來，說若三日內找不回賑災糧，便要將揚州知府斬首示眾？”

這事兒秦兮妍確實是不知道，聽到沐辰之這樣決定，多少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千歲爺是懷疑揚州知府與賊人聯合劫走了賑災銀？可我聽說這位揚州知府才三十出頭，是十三年前的狀元郎，當年是三元及第，年少成名風光無限。也正是因為才華出眾，又為官以仁愛民如子，這才能在如此年輕的時候便成了知府。今年揚州饑荒，他也是盡心竭力地為百姓謀劃，怎么可能是他劫走了賑災糧呢？”